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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容央定睛看一眼,扬下巴往小桌前走。褚怿:“……”这地儿虽然偏僻,农舍也简陋,然一张小桌却擦得干净亮堂,盛着六道色香俱全的小菜、两碗颗粒饱满的米饭,格外地温馨诱人。容央折腾一下午,已然饿极,此刻也顾不得挑三拣四了,在桌前一屁股坐下后,就示意荼白给自己布菜。第一口自然是尝糖醋鱼的,大概是他事先交代过,这次的糖醋亦是酸胜于甜,因rou质鲜美,火候到位,滋味竟跟宫中御膳不遑多让。容央一口气吃下小半条鱼,略感果腹后,便欲去夹那盘莼菜笋下饭,隔壁的烤鱼酱香突然顺风飘来。容央的双箸在半空凝住。篝火前,滋滋声不绝,是酱汁和鱼油相继滴入火中的声音。烤架上,外皮香脆的两条烤鱼,目前已仅剩一条了。容央抿了抿嘴,煎熬片刻后,放下双箸往褚怿走。褚怿抬眼看她,面露不解。容央诚恳道:“你该去吃饭了。”褚怿把烤鱼翻了个身,若无其事:“不用,我吃点烤鱼就行。”容央因那个“点”而蹙眉,提醒:“你刚刚已吃过一条了。”褚怿点头:“太香了,不管饱。”容央深吸一气,终于不“劝”了,径自在他身边的杌凳上坐下,伸手去抢鱼。褚怿把她手腕抓住。“这条是我的!”容央扭头争辩。褚怿:“殿下那条不是不要,被臣刚刚吃下了?”容央张口结舌,为刚刚的高傲后悔不已:“桌上还有大半条糖醋鱼,大半条,比你这一条大,我可以跟你换的。”褚怿琢磨着那个“可以”,唇微动:“听着很勉强,罢,到底是殿下的最爱,臣怎忍心强夺?”说罢,把人松开,拿起烤鱼便要吃了,容央忙把他小臂抱住:“不勉强,不勉强!我很情愿的!”褚怿垂眼,视线从她抱住自己的那双小手上移,低声:“情愿什么?”作者有话要说:褚怿:糖醋鱼是不可能吃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吃的。感谢在2020-06-1800:00:00 ̄2020-06-2018: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哆嗦不哆嗦7个;july3个;缘愿2个;易安、Becky、笙韵L&P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疒臼丨又5瓶;?4瓶;菜菜、铁头鸭~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27章、夜空——情愿什么?烈火映照在彼此眸心深处,莫名的悸动在黑夜里无声奔涌。容央瞪着两颗黑溜溜的眼珠,下意识要松开双手,却又不甘心就此松开双手,嚅嗫道:“我情愿……跟你换的。”褚怿静静地看着她,没做声。容央便又道:“老伯做的糖醋鱼很好吃的,你不跟我换,吃亏的是你哦。”褚怿哂笑,这一次,没有再藏掖:“我不吃酸的。”容央意外,大眼眨几下,继续哄:“那是糖醋鱼,甜的,不酸的!”褚怿佩服她这睁眼说瞎话的本领,扯着唇把小臂抽回来,继而把那烤鱼递给她。容央大喜,捧着烤鱼就朝小桌前跑去,坐下后,开始大快朵颐。吃了两口,扭头一看,那人坐在篝火边,漆黑的眸里笑意深静。容央把吃相放端正,清清嗓子,扬声唤道:“荼白!”正在墙角听百顺插诨打科的荼白一个激灵,赶紧奉命前去。容央道:“替我把做饭的老伯请来。”荼白立刻去办,少顷,领着一老翁至院中来。这老翁年过六旬,一头花白糙发,精气神却还矍铄,他一人守着这破旧小院,生计本是十分困难,直至上月某日,褚怿莅临院中向他租船垂钓,垂钓完,又雇他准备晚膳,此后一来二去,赍发了他不少钱财。这回,又事先派人来送食材、餐具、小费,称是要准备一餐地道的农家菜给新婚的夫人尝鲜,折算下来,工钱比他往年在城中酒馆后厨干一年都丰厚,精打细算地过,足够他后几年无忧。虽然不知恩人究竟是何身份,但恩德至此,实在没有不感恩涕零的理由。老翁是本分人,眼下把伺候好二位贵人看得比什么都重,听得差遣,立刻扔下抹布随荼白赶来。容央坐在桌前,指着那盘糖醋鱼,微笑道:“老伯的鱼做得很不错,但我夫君吃不惯,能劳驾您重做一条口味清淡的吗?”篝火那边,听得“夫君”二字的人抬头。老翁笑呵呵应是,问做一道清供鲤鱼拂儿怎么样,怕贵人不了解,又热情地把这菜的做法口味介绍一遍。容央点头,老翁当下往庖厨赶。褚怿却道:“不必麻烦,老伯给我烤条鱼吧。”烤鱼的确要比那清供鲤鱼拂儿快上许多,容央不反对,倒是老翁笑:“那论起烤鱼的手艺,老汉可就不及贵人了!”褚怿淡答:“无妨。”这样好说话的贵人实在难求,老翁喜笑颜开,中气十足地“诶”一声,风风火火而去。容央低头,继续捯饬手中的烤鱼,这回不直接上口了,而是用双箸先把皮焦rou嫩的鱼rou一小块、一小块地剥入碗里。褚怿走过来,在小桌对面坐下。“你和老伯认识?”容央仍旧低着头,寒暄。褚怿看着她剥在碗里的鱼:“不认识。”容央瞟他一眼:“那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敢把她都领来,可见不会是寻常的地儿。褚怿淡声:“老伯的儿子在褚家军里待过。”容央恍然,又茫然:“那你还说你们不认识?”褚怿笑,垂眸拾箸:“褚家军一共二十万。”容央:“……”暮春的月攀上墙头,褚怿低头吃饭,容央低头吃鱼。不多时,老翁把清理干净的鱼提出来,坐在篝火前烤,一面烤,一面同众人唠嗑。大抵是因为多年鳏居,老翁今夜的话实在多得聒噪,可是这样聒噪的话,在这静悄悄的春夜里、小院中,又别有一番热腾腾的烟火气。哪怕是说起一些并不美好的往事,老翁的脸上也仍带着恬淡而满足的笑。容央吃鱼的动作慢下来,听老翁提及他二十年前从戎的大儿子,听他大儿子在一年春夜传来的死讯。听他说他给继续参军的二儿子送行,从此开始对每一个冬天和春夜悬心。他的儿子总是在冬天死去,死去的消息则在某个春天的夜晚传来,第二天,官府会派人来送些微薄的抚恤金,他的老大、老二就变成那份文书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