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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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军刚把院门砸开,还没来得及往里面冲,就听背后有人高声大喊道:“等一等!快等一等!” 第185章 听闻喊声,以齐横为首的风军齐齐转回头,只见后面快马奔来数骑,最前面的一位不是武将,而是一文官,郭诀。 齐横认识郭诀,毕竟风军当中的莫人并不多,想不认识也难,只是以前没怎么接触过。等郭诀和他的随从行到近前时,齐横拍马迎了过去,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郭大人!” 郭诀先是拱了拱手,然后手指撞门的那些军兵,问道:“齐将军这是作甚?” 齐横眼珠转了转,说道:“我怀疑此宅之内藏有敌兵,所以要进去搜查……” 不等他这些托词说完,郭诀正色说道:“大王早已下过命令,全军将士,若有掠人钱财者,杀无赦,若有滥杀无辜者,则诛九族。我想齐将军还没有听说吧,先前大王因杀一莫国平民女子,也受到了重罚,以发代首,断发示众,以齐将军的身份和地位与大王比如何?” 郭诀和齐横同是莫人,但他对齐横实在没什么好印象,他是书生,文人出身,而齐横是匪寇,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头子,郭诀打心眼里瞧不起他。若非怕齐横在城内滥杀无辜,伤及百姓,他也懒得特意前来警告他。 听完他的话,齐横暗吃一惊,他还真没想到风军的军纪竟然这么严,连大王有过都要受罚,而且还是以发代首的重罚。 见他沉思不语,郭诀叹口气,又道:“齐将军不要忘记自己在风军的处境,你现在还只是一个降将,远未得到大王的信任,而且看你不顺眼的风人还不知道有多少呢,一旦犯错,被人抓到把柄,恐怕齐将军要陷入万劫不复的险境了!” 这话让齐横倒吸口凉气,细细想想,觉得郭诀所言不是没有道理。自己一投靠风军就抢风头,连连立功,谁知道那些风人将领会不会心生嫉恨呢!他沉吟片刻,突然翻身下马,冲着郭诀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正色道:“郭诀先生所言极是,在下受教了!”顿了一下,他又说道:“不知郭诀先生今晚有没有时间,由在下做东,一起喝上几杯?” 齐横是聪明人,通过与郭诀的交谈立刻意识到自己在风国人单势孤,想成大事,光靠自身的本事远远不够,还需要有人在旁相助,同是莫人又才智过人的郭诀正是最佳人选。 分则弱,合则强,这个理念正是朋党派系形成的根本。 郭诀见齐横主动邀请自己喝酒,他又怎会不明白齐横的心意呢?现在风国朝廷是风人一家独大,宁人也占有一席之地,相对而言,莫人官员和将领太少了,也显得人单势孤,团结起来未尝是坏事。 即便心里不喜欢齐横这个人,郭诀还是含笑点点头,说道:“恭敬不如从命。” 齐横大喜,两眼顿是一亮,说道:“郭诀先生是读书人,而在下只是一介莽夫,日后还望郭诀先生多多提点。” 郭诀笑道:“齐将军太客气了。” 不管是出于虚情假意还是受时世所迫,总之,郭诀和齐横这两个一文一武还是走到了一起,他二人的亲近也成了风国朝堂内莫人派系的雏形。 当日傍晚,唐寅在晋安的城主府内大摆酒宴,与麾下的大臣、将领们开怀畅饮,庆祝泗水之战的首战成功。 城主府内,灯球火把,亮子油松,欢声笑语,推杯换盏,一派热闹的景象,很难想像,就在两个时辰之前,这里还是尸横遍地,被风军血洗的一塌糊涂。 灵霜也有受邀参加酒宴,和唐寅并肩而坐,不过当她看到地上还未擦拭干净的血迹,又回想起悬挂在府门外那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时,对面前丰盛的菜肴胃口顿失。 在她看来,风军还是太凶残太野蛮了,和玉军的作风大相径庭,但也不可否认,晋安之战,风军打的十分漂亮。 她和许问枫有仔细研究过风军的战术,风军之所以能在半日之内攻破坚固的晋安,齐横和孔炎二人所率的那支奇兵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而齐横和孔炎之所以能成为奇兵,唐寅亲自出手,控制住晋东镇又是其中的关键。 可以说晋安之战中,最不起眼又恰恰最为重要的那一战就是发生在唐寅身上,不过宴会上,唐寅对自己的功绩只字不提,只是一个劲的夸赞手下将士,他先是夸奖舞英作风刚硬、凶狠,不给敌人喘息之机,随后又大赞齐横和孔炎,以少胜多,全歼莫国援军,尤其是齐横,先斩莫国策将军夏青,后破城又斩晋安城主尚道元,连立奇功。 唐寅对齐横不单单是口头夸奖,在宴会上当众册封他为偏将军,暂时隶属于直属军。战争期间,军兵升职是最快的,以齐横来说,仅仅是个投降的草寇,但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由千夫长升为兵团长,又一跃升到偏将军,官职与展鹏、魏轩等这些风将已不相上下。 看着喜笑颜开、对部下大加赞赏并论功行赏的唐寅,一旁的灵霜也在暗暗点头,风将之中高手如云,能力出众者数不胜数,即有风人,也有宁人、莫人,却各个都能心甘情愿的为唐寅卖命,不仅仅因为他是风王,也不仅仅因为风国军力强盛,唐寅也有他特有的人格魅力存在。 别的君主即便不参战,等到战斗结束之后也会和下面的将领们抢功,生怕部下功高盖主,威胁自己的地位,而唐寅则是恰恰相反,不仅不贪功,还把自己的功劳都分给部下,从另个方面也能看出唐寅对他自己的自信,他相信自己有能力镇得住人才辈出的风军将领们。这可能也是草根出身的君主和世袭君主的区别所在。 灵霜欣赏唐寅的做法,越接触唐寅,她越能发现他身上的优点,当然,这些优点仅仅是对风国而言的,对别的国家则是威胁,对唐寅了解的越深,灵霜对他也就越忌惮。 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唐寅清了清喉咙,笑呵呵说道:“拿下晋安,只是泗水之战的开端,接下来,我军要长驱直入,取霈城、取铜川,然后再一举拿下郡城通夏,荡平泗水郡内的莫军!” 在晋安之战中未有建树的展鹏、魏轩二将双双挺身站起,插手施礼,大声说道:“大王,打霈城末将愿做先锋!” 未等唐寅说话,齐横也跟着站起身,插手道:“大王,末将也愿做先锋!” 如果是展鹏和魏轩请缨,众风将们没什么意见,见齐横也站出来请缨,风人将领们互相看看,随后纷纷起身说道:“末将愿做先锋!”“末将愿做先锋!” 见众将士气高涨,争先恐后的请缨主战,唐寅哈哈大笑,得意之色溢于言表,转头对身边的灵霜说道:“大风将士,各个骁勇,纵有强敌,皆不畏战,玉王妹以为如何?” 唐寅说话时两眼放光,笑得开心,活像个在人前故意显摆的孩子,完全没了平日里阴险诡诈笑面虎的作风,灵霜暗暗摇头,特意送给唐寅一个夸张的笑容,‘由衷’赞道:“风国勇士,胜玉国万千!” “哈哈——”唐寅又是一阵大笑。现在他确实很得意,因为仗打得太顺利了,照目前这样的速度,不用一个月,己方便能占下整个泗水郡,风国吞灭莫国又向前大大迈进一步。 “真是期待啊!”期待在镇江自己与邵方对阵的那一幕。唐寅笑叹一声,而后问邱真道:“我军补充的兵员何时能到?”经过连续的争战,直属军除去死伤,可战之兵勉强有七万,需要有新兵填补。 邱真说道:“增兵已出霸关,到晋安最快也要半个月!” 唐寅摇头,说道:“半个月?等不了那么久了。”说着,他下令道:“舞英听令!” “末将在!”舞英拱手。 “你率两万将士,取霈城,打霈城之前,可先兵飞多路,扫平霈城周围村镇,彻底断绝霈城外援!” “末将遵命!” “齐横、孔炎听令!” “末将在!”齐横、孔炎双双出列。 “你二人率两万将士,取铜川,打铜川之前也要扫平周边村镇,永除后患!” “末将遵命!” 随后,唐寅又分派展鹏、魏轩、叶堂、高宇等诸将,令他们分头去攻打南下所经的主要大镇。 唐寅一口气把手下的将领和七万军兵全部派遣出去,准备在接下的战斗中来个齐头并进,万箭齐发,让莫军找不到己方进攻的重点,从而打乱莫军的布防。 对于他的战术,风将和谋臣们都无意见,邱真和蔡圭也认为可行,刚刚攻占晋安的风军在唐寅调动之下又开始蠢蠢欲动,积极为继续南下入侵做准备。 唐寅这边并不知道,晋安之战成了压垮莫国朝廷的最后一根稻草,得知晋安失守,风军全面侵入泗水,邵方再也沉稳不住了,泗水郡现在可是莫国的命根子,泗水有失,在外争战的五十万莫军全将成为孤军,那还了得? 这时邵方已顾不上再吞并玉国了,也顾不上在玉国所取得的战果了,紧急传令给前方大军,令其全部回撤,速援泗水郡。邵方忍痛做出的这个决定,也成了这场风莫战争的转折点。 第186章 唐寅把麾下的众将和直属军分派出去,身边只剩下程锦、乐天、艾嘉、阿三阿四和一干文臣,另外还有不到五千人的亲兵侍卫。 他不打算留在晋安,也准备动身南下,临行前一晚,他特意找来灵霜,希望她能留下。听明白唐寅的意思,灵霜立刻摇头反对,明确地表示,唐寅要去哪,她就去哪。 平时灵霜和自己唱反调也就罢了,但现在不是时候。唐寅正色说道:“南下混乱,各地都在交战,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玉国交代?” 如果灵霜不在自己身边,发生了意外那是她自己的事,可现在灵霜在他这里,一旦出事,玉国上下都会把这笔账记在他的头上,唐寅虽然不怕,但也不想平白无故的给自己找麻烦。 灵霜笑了,睨着唐寅,恍然大悟地说道:“哦,原来夫君不是担心妾的安危,是担心妾给你添麻烦啊!夫君尽管放心,妾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夫君能自保的时候,妾也有办法自保。” 现在只要一听灵霜叫自己夫君,唐寅就头痛,那不是她在演戏就是要和自己作对的前兆。 唐寅对上她的目光,对这个女人的心思实在无法理解,有安全太平的晋安她不住,非要死皮赖脸的和自己一起去南方战场,她是对自己太自信了还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看着她脸上倔强的表情,唐寅嗤笑一声,冷酷地说道:“随便你,不过有句话我得提醒你,别给我找麻烦,不然的话,就算我令人绑也绑你回晋安!” 灵霜淡笑着说道:“不会的。” 唐寅无话再说,悻悻地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翌日,唐寅动身,离开晋安,向泗水郡的腹地深入。 由于直属军是先行一步的,唐寅所在的队伍南下时,没有碰到莫军,所路过的大小村镇都是激战过后的残骸。少则上百,多则上千的莫军尸体被混乱地堆放在村镇外面,树梢上,也时常能看到一排排被吊死的莫军尸体,走进村镇里,街道、小巷、胡同都是空无一人,地面、墙壁隐约还能看到用黄土铺盖过的血迹。 一路走,一路看,也一路听着各路人马回传的捷报,唐寅对众将们的表现非常满意,只一天的光景,便已连续打下三镇,攻克的村庄更多,堪称连战连捷。 当天晚上,唐寅一行人走到广平镇。 广平镇是今日中午被舞英为首的直属军攻克的,战斗规模不大,镇里的一千多守军被全歼,现在镇子已恢复平静,和其它的地方一样,莫军的尸体堆放于镇子外,为了避免麻烦,被俘虏又不肯投降的莫军全部吊死于镇口处。舞英率领大队人马已经过去了,只留下百余名风军清理战场,看护伤员,并挨家挨户的登记,统计全镇的居民。 留守的风军队长已听到大王要途径本镇的消息,早早的把镇里的一家大户赶出去,空出宅院,然后带着部下,出镇迎接。 等见到唐寅之后,风军队长急忙跪地施礼。唐寅摆摆手,示意他起来,随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王,小人名叫青冉!” “恩!”唐寅点点头,说道:“本王今晚要在此镇下榻,可有住处?” “有!小人都已经准备好了。”风军队长急忙回道:“宅子是本镇最大的,里面的环境看上去也很舒适。” 唐寅一笑,说道:“很好。” 由风军队长引路,唐寅一行人来到镇中的宅子。正如风军队长所说,这座宅子若放在大城之内,根本不算什么,但在广平镇,已是最大最豪华的了,宅内有前庭、中庭和后院,虽小,五脏俱全。 走进宅内,冷冷清清的,连个人影子都看不到,唐寅好奇地问道:“这里面的人呢?” 风军队长急忙说道:“为了大王的安全,里面的人都已经被小人赶出去了。” “这样不好,两国交战,不应打扰到当地的百姓,把他们统统找回来!”对莫战争,唐寅可没打算打完就走,占领的每一寸土地他都不想放弃,对莫地的统治,他也准备象对风地一样,一视同仁,也只有这样,才能长治久安。 风军队长一惊,说道:“都找回来?莫人狡诈,万一要对大王不利……” 唐寅乐了,说道:“莫兵莫将本王都不会放在眼里,难道还会怕他区区几个村镇草民?” 风军队长不敢再多言,回身命令手下军兵,把先前驱赶走的宅子主人再全部请回来。 唐寅穿过前庭,走进正屋的大堂。举目瞧瞧,感觉此宅的主人还挺有品位,书香气十足,各处的摆设、装饰并不豪华,却又恰到好处,别具匠心,墙上也有许多精美的字画,虽说唐寅不太懂这些,但也能看出龙飞凤舞的字迹十分漂亮,栩栩如生的画卷亦是难得一见。他在四处打量,灵霜也是如此,背着手,站在字画前,美目不时闪现出又惊又赞的光彩。 难得有让灵霜表现出赞叹的时候,唐寅暗想,这些字画应该都是出于名家之手,看来此宅的主人也非寻常的百姓。 他们在房中刚刚落座,屁股还没坐热,风军队长就从外面带进来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为首的是位中年人,后面的两位是一中年夫人和一妙龄少女,再后面,看其衣着,应该都是下人、丫鬟、家仆。 “小人宋应伦叩见大王!”说话之间,中年人跪地叩首。 “你就是此宅的主人?”唐寅扫了他两眼,含笑问道。 “是的。”名叫宋应伦地中年人答应一声。 “起来吧!”唐寅站起身,一边随意地打量两边的字画,一边又装出很内行的模样,笑道:“宋先生收藏的这些字画堪称珍品,想必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吧?” “让大王见笑了。这些字画都是小人和小女的拙作,哪敢自称珍品?!”宋应伦拱手回道。 “你和令千金?”唐寅挑起眉毛。 宋应伦恍然想起什么,忙侧身为唐寅介绍道:“这是小女宋莹。” “宋赢?”有你一定赢?唐寅点点头,赞道:“恩,好名字。” 直到这时,他才正眼观瞧宋应伦身后的妙龄女子。她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看发髻,还未出阁,身材纤瘦,脸上未涂胭脂,清汤挂面,却显得更加清秀可人,超凡脱俗。 这少女给唐寅的感觉是外表柔弱,但性子却很冷清,就象现在,她虽然是在看唐寅,但面无表情,眼神也透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大王说我父女的字画是珍品,想必大王也是精通字画之人了?”少女外表娇柔,声音也是娇滴滴的,让人听起来感觉很舒服。 唐寅对绘画是一窍不通,即便写字也是歪歪扭扭,让人能看得懂就算不错了,哪些还称得上精通?不过少女当众问起,唐寅又怎好意思说不,他呵呵干笑一声,说道:“精通谈不上,只是略懂一二!” 一旁的邱真等人互相看看,不约而同地垂下头,心中暗笑,大王还真敢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