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 内乱平息

    八十九　　内乱平息

    天冷，紫宸殿原烧着地龙，此刻还有余温，皇后坐在地上也不觉得冷，有气无力地说：“你出去后不久，我在平阳宫就得了消息，说愉嫔娘家叛乱，连同侍卫挟持了陛下，我本想找你，又想起你怀了孕，就叫人先去平和侯府报信。我想着跟太后报备一声，然后自己带侍卫来紫宸殿，当时苏妃也在陪太后说话，她就叫人给辅国公送信，自告奋勇跟我一起来了。幸亏有苏妃，我差点被愉嫔捅死。”

    皇后伤得不轻，剩下的便示意苏妃补充，苏妃就接着说：“太后得知此事便叫人去找国舅，又拦着皇后娘娘，不许她冒险。可是皇后娘娘担心陛下，执意要来看看，说她把平阳宫侍卫太监都带上了，我想着我好歹也是将门之后，虽然入宫了，昔日武艺也还记得，两人总比一人多点照应，便和她一起来了。路上我们想多带点侍卫，可各宫妃嫔都出去过重阳，侍卫太监几乎不剩。幸好遇见你宫里的周凤祥，他熟悉各宫留守人数，凑出来三十六个强壮的宫女太监，加上平阳宫里三十个侍卫，三十个太监，我宫里二十个侍卫，二十个太监，勉强凑出一百来人。”

    杨戬想起当时紫宸殿那些响动，后来确实听到许多女子喊杀声，便说：“瓷器碎裂是什么时候？”“你喊的很对，就是我们带人冲锋的时候。我们和你差不多时候到的，后门没人守着，我们就悄悄进来了，愉嫔正拿刀对着陛下，哭天抢地说些怨妇牢sao，骂陛下宠幸你刻薄她。恰好外头守门的侍卫说‘皇贵妃到了’，愉嫔就很高兴，说现在她手里有兵……要让你也……嗯……倒大霉，”碍于外臣在场，那些送上壁尻墙之类的话苏妃说不出口，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的眼神，继续说，“结果谁也没想到，你竟然能徒手接箭，还反手扔回去把放冷箭的侍卫射死了，当时殿里在外守着的叛乱侍卫都很惊恐，七嘴八舌地说着你干的事，说你不是人。我们在后头看不见，真的吗？你真的徒手接箭？”

    众人来得晚，那时候杨戬已经倒在紫宸殿二道台阶上，压根不知道还有这出，此时都用看鬼的眼神看着杨戬，杨戬吞吞吐吐：“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接住了。”半晌，辅国公才说：“假的吧……这怎么可能？”“是真的，这可一点没差，当时在场的都能作证，”双合从外头进来，后面还跟着秦嬷嬷，“要不是皇贵妃接住了射来的冷箭，奴才这条命可就交代上了。”说着向杨戬行叩拜大礼：“奴才谢娘娘大恩了。”杨戬忙说：“快起来，像个什么样子。”

    双合是天子的总管太监，这种暗含着忠诚的最高礼节只能向皇帝行，向太后行大礼，那是尊敬天子之母，也只能在重要日子，旁人那是无论何时都不能了。杨戬是皇贵妃，位份比其他妃子高，可连个皇后也不是，受他这礼，搞不好两人都要有麻烦。

    玉帝却说：“双合啊，再去向皇后娘娘和苏妃娘娘行礼，没她们三个，你有太平日子过，也得给你主子守灵了。”双合果然又向两人依次行了大礼，劫后余生，双合这才缓过劲哭出来：“奴才谢娘娘了。”皇后动不了，苏妃忙过去把他扶起来，又看玉帝：“来日御史参奏，陛下自己顶着。”

    “御史，哼！”玉帝很是恼怒，“平时一脸耿直，只会说些牝鸡司晨的屁话显忠心，关键时刻全靠不住！都跑了！得亏牝鸡司晨，朕才能再次见到太阳！皇后皇贵妃苏妃，统统加封内亲王，待会朕亲自拟定封号！”

    内亲王是大坤特有的一种爵位，不世袭，食邑三千户，宅院准许驻铁甲兵三百人，能开府，僚属最高可达三十人，由朝廷负担俸禄。受封女子除谋逆叛国之外，犯下任何罪行只领虚名，不受处罚。内亲王唯大功能封，因此不论身份如何变更，待遇不变。例如皇妃王妃得封后离异改嫁，也终身享受皇室待遇，视作皇室成员，对内外大事均有权参议，其离异后诞育子女，享受宗室待遇。

    自大坤立国至今，只有三位内亲王，均是力挽狂澜、匡扶社稷的大功。玉帝一口气封三个，可见是真被外臣们气着了。“你赶紧给我躺好，”杨戬把他按回去，又看向苏妃，“当时殿里有御史？”“我们进去的时候没有，”苏妃说，“那时候殿里造反的侍卫都被你吓住了，我们就趁机指挥侍卫冲进来，当时有两个侍卫就拿着刀在陛下身边，皇后娘娘用大花瓶把离着我们最近的侍卫砸倒了，我拿着那个铜花架，把另一个脑袋砸开了瓢。但我们没想到书房外头还有那么多侍卫，我们这边加上紫宸殿保护陛下的宫女太监，也比他们少一半。幸亏你能打能杀，拖住了紫宸殿外头那些人，周凤祥也是个不要命的，他引了好一部分造反的侍卫先去追杀他，我们才能跟剩下的人数打平。愉嫔已经疯了，说要和陛下死在新赐给你的屋子里，让你噩梦缠身。趁她挪动陛下的时候，我和皇后杀了她，带着陛下跑到这里反锁了门，外头那些尽忠的人我们也顾不得了，只能听着他们跟叛贼厮杀，打到最后越来越没有了动静。我们就在殿里，也不敢出去。”

    玉帝显然一肚子气：“那些御史你们遇到没有？王德来、林福忠、陈有为、钱神勇，出去报信了吗？你们只收到了皇后苏妃的求救信？”

    外臣们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平和侯说：“臣等谁也没有见到这四个人。陛下容臣等细说：皇后娘娘派人来求救时，臣以为只是少数侍卫犯上作乱，便叫人出城调了家将往皇城赶。家将来说，他们进来后城门就封锁了，半路上还遇到付家的兵将盘问他们，穿着付家服色的人也明显多得不对劲，臣才发觉事态严重，就找了护国公帮忙。虽然各家驻扎城里近郊的人都不多，可到底杨武严是三家加在一起，连身份高一些的家丁护院都是伤退的猛将，比我们其他几家强许多。臣去一说，除了严老夫人留在家里，太尉武将军与泰和都出来了，太尉去兵部坐镇，武将军就和她的公子点了两千人。”说着平和侯又忍不住摇头笑起来：“我们两家汇合共两千八百人，往皇城去，正遇到国舅和辅国公两方兵马，瞧着也是上千，我们三方都吓得不行，还好对话及时，没自己打起来。”

    曹国舅摆手道：“还说呢，我得到jiejie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付家军已经封锁城门，往皇城去了，是我的兵看到付家军有异动，一边派人禀报了长宁，一边自作主张先跟着进了城，我才能有兵调动。他们以换岗名义入城，只能进六百人，长宁的禁军多些，也只有八百人，她走西平门入城，直接冲去了白虎门，并不与我一起。我这边本就人少，又失了先机，一看你和武将军，当时我魂都飞了，转头一看，辅国公也来了，差点没吓死我。”

    辅国公说：“你以为我就不害怕啊？我才五百二十人。”武夫人与平和侯齐声说：“那怎么瞧着那么多？”辅国公与曹国舅一拍大腿：“前年做多了的旗子都拿出来了，一人扛着仨，能不显多吗！”

    前年军演之前，朝廷图便宜，换了个新的皇商，结果那皇商太重利，军旗军服数目都故意多做了好要钱，是以各家都有余剩。那皇商本就是曹国舅力荐，辅国公信他，因此两家对细节都没上心，全权交给别人办，到出错时他两家不光数目多得离奇，军旗颜色也格外眼花缭乱。朝廷又换回了原来的皇商，这做多做错的旗帜，各家也就丢在后院落灰了。

    曹国舅那次挨了玉帝好一顿骂，此刻摸摸鼻子：“大外甥，可见老舅这是有远见，提前三年布下了疑兵之计。”众人一阵大笑，玉帝也笑道：“舅舅深谋远虑，反受了一顿斥责，是朕的错。朕还有新得的珍珠，送给舅舅赔罪。”曹国舅眼一瞪，胡子直翘：“谁稀罕两桶珍珠啊，把我爵位抬喽！”玉帝连连答应：“珍珠给辅国公护国公镶帽子，舅舅恢复国公之位，国丈的侯府也该扩建国公府了。”非宗室的贵族，无特殊情况，活着的时候做到国公也就是最高爵位了，因此杨信与辅国公本人得到的是加封吉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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