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说没事
寂静的车内,连呼吸声都可以听的见。 虽然姜意舒没开免提,但是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字一句都落入了霍昭的耳中。 沉默了良久,他突然开口,“去我那?” 姜意舒想了想,说了句,“随便吧……” 毕竟不给她留门这种事,她怀疑林女士真的能干出来……而她也确实需要和霍昭好好聊一下。 霍昭带她回了自己在市中心的公寓,刚一进门,她就看见了摆在玄关柜子上的她的照片。 一个米白色的相框,里面放着一张她的照片,她记得,这是他们一起去海边时,他给她拍的,她的手机里同样保存着这一张。 事实上,那天他们拍的照片有很多,就连合照都有不少。 或者说,他们的照片一直都有很多很多,过往的十八年,她的生命轨迹就是与他交融在一起的,从来没有分开过。 霍昭的手指习惯性地在相片上磨蹭了两下,无意间看到她疑惑的眼神,他笑了笑,“怎么了?” “没事……” 姜意舒有些犹豫,发觉事情好像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客厅里开着暖黄色的灯光,她坐在浅白色的沙发上,看着茶几上摆放的那个精巧的铜制小香炉发呆。 那香炉看着有些眼熟,她以前好像在芙姨的房间见过。 沙发很软,姜意舒整个人仿佛都要陷进去,房间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檀香味,侵袭了她的神经,一些过往的记忆又开始在脑海中浮现。 直到霍昭取来了药膏,想给她的脸颊上药时,她才斟酌再三,问出了那个问题。 “霍昭……你和徐洛霏……” 他看着她,仿佛在等她接下来的话,“徐秘书?她怎么了?” “你们俩……没在一起吗?” 霍昭突然愣住了。 “喂。”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却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你以为我和她在一起了?” 她也愣了一下,“没有吗……” “没有,我不喜欢她。”他顿了顿,又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食指沾了点药膏,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红肿的那块。 怎么会这么想? 姜意舒有点点茫然,怎么说呢?难道说因为剧情里就是这么写的? 她想不出合理的措辞,沉默了好一会。 他看穿了她的犹豫,笑了一下,落在姜意舒眼里却觉得好像有些勉强,“以前,你事事都会和我说的。” 他提起了以前。 姜意舒也愧疚了起来。 “不是……这件事情很离奇,我说了你可能不信——” “我怎么会不信呢?”他打断了她的话,手指还在给她涂药,眼睛却因为她的不信任而显得有些落寞,“还是说,其实是你不信我呢?” 他的质问明显,姜意舒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他又问了一句。 “比起我,意舒,你好像……更信任他们?” 他们…… 他没有明确地点出是谁,但是姜意舒却知道他说的是谁。 说起信任,她当然是最信任霍昭的。但是阴差阳错的,反而他成了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好了,都告诉你就是了。”她叹了口气,不打算再隐瞒他。 从飞机失事说到意外重生,一直说到两人再次重逢的那一天,虽然隐去了一些她和宋家两兄弟的细节,但是还是说得她口干舌燥。 “想喝水。”她看着他,习惯性地像以往一样指使他。 “好,我给你倒。” 透明的玻璃杯慢慢被清水蓄满,霍昭的神色黯沉。 他不是没有调查过她过去五年的经历,但是无论怎么查,关于她的一切都是天衣无缝,完美无瑕的,找不到一丝错处,就像是有人在暗中为她安排好的一出剧本。 能为她做这么多的……好像也无需多想,就可以猜到那个人的身份。 水杯被递到她的面前,他看着她喝下,问道,“所以才这么疏远我?” 姜意舒喝水的动作一顿,想看他又不敢看,目光无处安放,低下了头,“对不起……” 霍昭的视角里刚好可以看到,从她的领口往下几分,锁骨那里印着一个青色的痕迹。看起来像是几天前的,褪去了一开始的红,变成了一块淡淡的淤青。 他垂着眼,手指微微撩开她的衣领,碰触到那块印记,“宋星源?” 宋星文最近根本不在H市,能明目张胆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的人,除了他也没谁了。 他的手指微凉,姜意舒表情慌乱。 “对不起……” 她想推开他的手,却反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空调的温度不算太低,霍昭的手却冰的吓人。 “别再说对不起了,我不想听。”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淡,这种与往常不同的漠然的态度也让姜意舒寒毛一竖。 他又问,“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姜意舒还有些迟钝,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什么……怎么做?” “有他们了,所以,就不需要我了?” 姜意舒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横隔在他们之间的,早已不是单单一个徐洛霏这么简单,她惹上的那两个人,也不是她想甩就能甩得掉的。 “其实……徐洛霏,也挺好的吧,毕竟是女主角呢。”她佯装安慰,手却被人更用力地握紧了,她眉头一皱,喊了一句,“痛——” 他略一回神,松开了些力度,“你说的那些,我没经历过,徐秘书也只是秘书而已。” 紧接着,他话音一转,语气里是不易察觉的颤抖,“意舒,你又要丢下我吗?” 又…… 她看向他的眼睛,眼眶泛着红,呼吸沉重,像是在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姜意舒忽然明白过来,五年前的那场意外,对他造成的伤害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很多事情他都藏着不说,他总是一个人默默收拾好了所有的心情,在她面前露出最完美最温柔的一面。 她到底要怎样的铁石心肠,才能残忍地说出拒绝的话…… 她看到他脸上还带着几处伤痕,那是因为她而受的,泛着红色,刺眼的同时也在刺痛她的心。 房间里安静极了,他压抑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一声声,挑动着她的神经。 她放下水杯,又拿起一旁的药膏,抿着唇看向他,“你的伤口需要涂药。” 她有些赌气地开口,“你也一样,别再说没事,我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