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兴的江大影帝
夜色降临,霓虹灯亮起。 热闹的酒吧街上人影幢幢,各式风情的音乐混杂吵闹,浓郁的酒精挥发到空气中的气味疯狂涌入呼吸道。 酒吧里昏暗又绚丽,古早恶魔四人团分坐在卡座里。 冯凌的衬衫领口开到了肋骨底下,慵懒地后仰着头吞吐烟云,旁边两个漂亮的beta摇着骰子,给她续着酒。 江逐月在她对面,正襟危坐,被酒吧里beta身上各种气味的浓艳香水味刺得不自觉地皱着眉。 姚隹云坐在冯凌旁边,一身无袖旗袍,开叉开到了大腿根,她还高高地翘着腿,抱着手臂慢慢地摇那把羽扇。 谈榕坐在江逐月旁边,似乎还恨着姚隹云,屁股明显地偏向他,只是因为喝了些酒有些热,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 “阿凌,你和小嫦娥干嘛呢?划银河为界每年搭个鹊桥才讲话?” 她们都在这酒吧里喝了两轮,打了四轮的牌了,这两货明晃晃地在自己脸上写着“我和对面吵架了”几个字,真是别扭得要死。 “不是我说,你俩要是吵架了不想别人知道,好歹也演演吧?演都懒得演,问了又不说,干嘛呢?合着我们是外人呗。” 冯凌笑了一声,睨了嘟嘟囔囔的谈榕一眼,“你们当然是外人。” 谈榕顿了一下,然后直接把手里的酒杯往桌上一扔,闭着嘴不说话了。 姚隹云见他这副吃瘪的样子,扇子摇得更欢了,“你傻?阿凌现在可是订婚了,人家有内人了,哪轮得到你?一个古板又冷硬的alpha,哪比得上人家娇软温柔的omega。” 姚隹云慢悠悠地抬眼一瞥,笑,“呦,这不是,说曹cao,曹cao到嘛。” 江逐月抬头,果然看到干净得根本不像会出现在这种混乱的场所的江拥星在保镖严严实实的保护下往这边走过来。 冯凌眼皮都没抬,接过大腿上坐着的小beta递过来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姚隹云对着江拥星眨了眨眼,扬手弹钢琴一般小幅度地动了动手指,“江大影帝,晚上好呀。” “晚上好,姚总。”江拥星简单地应了姚隹云的话,站在冯凌面前,叫她,“阿凌,有点晚了,回家吗?” 冯凌瞥了江逐月一眼,淡淡地说,“给江博士的庆功宴,急什么?他不是还没玩尽兴吗?” 江拥星抿了抿唇,身后的生活助理小心地往前,叫冯凌旁边的那两个beta,“不好意思,请你们先离开。” beta们看看冯凌,见她没阻拦,乖乖地点头起身离开。 江拥星坐在冯凌旁边,伸着细细的手指给她把散开的衬衫扣子扣起来,又从她手里接过空了的杯子,给她续了酒递回去。 姚隹云在旁边看着,直啧啧,“阿凌,你家omega还真是贤惠懂事,真关心你呐。” 冯凌没应姚隹云的话,稍稍坐起身,把手里的烟摁灭,朦胧醉意的眼睛底下神智清明。 “你别在这待着,要是被爸知道了又有的闹。” “没关系,我不会告诉爸爸的。阿凌,我愿意在这陪你。” “我去上个卫生间。”江逐月起身,平静地丢下这句话,也不管有没有人听见,直接离开了卡座。 谈榕往冯凌那边瞄了一眼,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沉默地跟上江逐月的脚步。 将嘈杂与混乱抛诸身后,江逐月绕到酒吧后头,路过卫生间的门,打开走廊尽头的窗,微微探头出去,深深吸了一口清新干净的空气。 “要不要?” 谈榕斜靠在江逐月身侧的墙角里,将打开的烟盒递过去。 江逐月没吭声,只是用手指抵着烟盒边缘推回去。 谈榕无谓地耸了耸肩,低头叼着烟给自己点上。他吸了一口,长长地吐出来。 “虽然是你亲弟弟,但我还是不得不说,真是扫兴。我也不懂,沈叔叔念阿凌念着也不是一两年了,之前也没见她真听进去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你说她真喜欢这个omega吧,我也不觉得她有多在意。还是生物本能就有这么强大?你们学医的应该懂吧?难道每个alpha到了年纪就一定会无法抵抗地想要找个omega生孩子?” “我一直以为omega才是最脆弱的性别,弱唧唧,不依赖着alpha就活不下去。但alpha明明就是强悍到非人的怪物,竟然也会抵不过这种古旧的低级的本能驱使?” “如果是这样,所以我们每一个人最后都会像阿凌一样吗?接受大自然和本能的设定,像奴隶一样顺从着找个omega结婚繁衍,将这样懦弱的基因延续下去?” “谈榕,你这是在说阿凌,还是在说自己?”高跟鞋极细的鞋跟规律地敲击着地面,姚隹云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 原本自说自话着颓靡下去的谈榕听见这话,胸腔里那股藏着的闷闷劲又破土而出。 “你不是羡慕着吗?跟过来干什么?” “是啊。”姚隹云坦然地承认,侧头撩了撩头发,漫不经心地说,“但谁让你们两个上个卫生间上这么久,总得有人来把你们从马桶里捞出来吧。” “不过我同意你的观点,江大影帝的确很让人扫兴。” 她们几个人和冯凌这么多年走过来,任何亲密的感情都是有排他性的,自然会对江拥星这样看似柔顺实则强势的介入感到不舒服。 听见姚隹云这么说,谈榕才稍稍顺气了一些,哼了一声,嘟囔,“我就说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吧。” “小嫦娥,所以你到底跟阿凌为什么吵架了?十几年了,阿凌可是连打都没舍得打过你,我才不相信她会为点小事生气。” 江逐月转身,坐在窗框上,淡淡地说,“我的腺体被北极磁场影响受损,一直没就医,也没告诉她,她就生气了。” 姚隹云摇着扇子的手顿住,皱起眉正色,“腺体?那你检查了没有?严重吗?结果怎么样?” alpha的腺体说是最重要的器官也不为过,腺体不仅是alpha力量的来源,还控制着整个身体和所有系统的正常机能,轻微受损都会有生命危险。 “检查了,小事,治疗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谈榕上下打量江逐月两圈,视线最后落在他那张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脸上,点了点头,“难怪阿凌会生气。你特么疯了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还对着你这张脸,她没动手揍你?” “差点。” 江逐月永远都不会知道,如果那个时候江拥星没敲门,他到底会不会被冯凌摁在地上揍一顿。 “算了。反正现在你约瑟芬医学奖都拿了,不如激流勇退好了,北极那地方也别再去了。” “嗯。”江逐月意味不明地应,直起身往外走,“都散了吧,替我转告阿凌一声,我累了,先回去了。” “行。” 江逐月的身影消失在酒吧后门,谈榕与姚隹云对视一眼,转身往卫生间走,“我真要去上厕所了。” 姚隹云笑着,用扇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谈榕进了标着alpha的卫生间门,下一秒隔壁beta的卫生间里就有一个醉醺醺的壮得跟小山似的beta推开门出来。 他和纤细高挑、风情万种的性感大美人姚隹云对视一秒,环视四周确定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勾着嘴角猥琐地笑着靠近。 “美丽的omega小姐,你是迷路了吗?需不需要帮忙?” “哦?”姚隹云眼睛湿润,无辜又弱小地接,“那你能帮我吗?” “当然。美丽的omega小姐,我能帮你,能帮你很多...呃!” 在恶心的beta即将触碰到自己手臂的前一刻,姚隹云微眯眸子,直接抬脚准确又凶狠地踹在对方的裆部。 意外反被袭击beta惨叫一声摔倒在地,捂着裆疼得蜷缩起来。 姚隹云用尖锐的鞋头踢了他一脚,然后用细如锥子的鞋跟踩着他的肋骨,慢悠悠地躬身下去。 她收起扇子,用柄骨抵着浑身冷汗的beta的下眼角,一点点地上移,鞋跟底下传来一身轻微的骨头碎裂声。 “抱歉。你可能眼神不太好呢。”姚隹云笑得妩媚,眸色天真又邪恶,“看清楚哦,我可不是omega。我是...alpha呢。” 猛烈的百合味信息素如同利剑出鞘,哐地一声将惊恐的beta钉在地上,beta瞬间休克。 “看起来壮,其实还是挺弱的嘛。”姚隹云无奈地笑,挪开脚起身,指尖拎着已经脏了的扇子的顶羽,抬头与拐角突然出现的alpha四目相对。 alpha一身制服,肩上帝国国徽的银色徽章闪闪发光。 姚隹云丝毫不慌,一脚将地上的beta踹到身后,友好地跟对方打招呼,“谈槐,晚上好。” 她指了指旁边打开一条缝的卫生间门,俏皮地说,“你要找的人在里面哦。跑快点,不然就抓不到咯。” 门后的谈榕:“...” 谈槐点头,大步走向姚隹云,一边走一边说,“建议你也跑快点,我是开J市分局的警车来的。” “没关系。”姚隹云无谓地耸肩,“我有钱,也有律师。你加油哦。” 谈槐没再理她,直接一脚踹开被谈榕反锁的卫生间门进去。 姚隹云站在门口,听见里头的谈槐沉着声音喊了一句,“谈榕,你跳下去试试,这特么是十三层。” “谈槐你特么有病?别缠着我了行不行?我唔呜呜!!!” 姚隹云轻笑,扭着腰离开,在回卡座的路上顺便把手里的扇子扔进垃圾桶里。 酒吧里依旧热闹,冯凌坐着的卡座却安静又冷清。 姚隹云回去的时候,桌上多了六七个空酒瓶,冯凌闭着眼睛靠着椅背,酒气冲天。旁边的江拥星双腿搭在她膝上,靠在她怀里低着头在手机上点来点去。 感觉到动静,江拥星抬头看了姚隹云一眼,又往她身后望了望,“哥哥和谈检察长还不回来吗?” 姚隹云笑眯眯地摇头,“他们都回去了哦。江大影帝,需要我帮忙送你和阿凌出去吗?” “不用,谢谢姚总。”江拥星终于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收起手机,想要扶起冯凌回家。 可惜的是omega的体型和力气相对于alpha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他根本挪不动冯凌。 姚隹云在旁边看了几秒,挑了挑眉,慢悠悠地说,“真的不用吗?江大影帝。” 江拥星抿着唇,默默地后退了一些。 姚隹云俯身过去,伸手从冯凌背后绕到腋下,轻松又平稳地将她扶起来。 “不用谢哦,江大影帝。”姚隹云对江拥星眨了眨眼,带着冯凌往外走。 “你们三个混球。” “嗯。”姚隹云微笑,和冯凌一样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回,“是你的omega嘛,我们几个小单身alpha自然要避避嫌。” 冯凌曲肘撞了姚隹云的上腹一下,姚隹云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停滞。 “江逐月去哪了?” “他说先回去。他又没有家,当然是回你家了呗。”姚隹云被打,语气欠佳,“阿凌,别说不是姐妹。下次再这样,你可别怪大家都不来了。” “嗯。”冯凌哼了一声,顺着姚隹云的手坐进车里,“赶紧滚。” 姚隹云直起身,当着江拥星的面顺手合上了门。 “那我就送到这里咯。江大影帝,慢走。” 江拥星颔首,扬唇礼貌地笑,“辛苦姚总。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顺道送你回去。” “啊,不用,我和你们不顺路呢。” “好吧。”江拥星能明显地感觉到她和谈榕都不怎么喜欢自己,客气到了就打住,“那我和阿凌就先走了。” 姚隹云笑眯眯地点头,招手,“Adios。” 生活助理给江拥星打开车门,护着他的头让他坐进去。 冯凌坐在车里,侧额抵着冷硬的车窗,无声地呼吸着。 江拥星抬手摸了摸她平静的侧脸,叫前面开车的祁山喻,“慢点开。” “好的。” 一路回到素园,冯凌都闭着眼睛没有动过,像是真的喝醉了。 回了素园,祁山喻帮忙送着冯凌上楼,将她平放在主卧床上。 “我来吧。” 祁山喻摸着冯凌的鞋的手顿住,收回起身,“好的。” “解酒的药在哪?” “在一楼客厅沙发旁的储物柜里药箱的第三层,蓝色的瓶子里,就水服用一颗。”祁山喻报了准确的坐标,停了两秒,又问,“需要我去拿吗?” “不用,你出去吧。” 祁山喻点头,“好的,那您或者冯总如果有需要随时叫我。” 江拥星垂着眸,安静地替冯凌脱了鞋、染着混杂香水的衬衫和裤子,换上干净舒适的家居服,然后抱着脏衣服下了楼。 主卧的房门敞开着,亮光一直延伸到对面紧闭的房门的下半部分。 江逐月打开门,无声地走进主卧。 祁山喻给他发了消息,说是冯凌喝多了,江拥星一个人多半搞不定,让他在的话看着点。 江逐月半蹲在床前,安静地凝视着冯凌的睡颜。 她的确喝了很多酒,只是这样靠近一些,江逐月就几乎要被她呼吸之间的酒精气味醉倒。 冯凌的酒品很好,就算是烂醉如泥也不会发酒疯,只会像现在这样,平稳地睡着,和她清醒时候的暴脾气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江逐月伸出手,心惊又贪婪地摸着她的侧脸。在柔和的光圈与柔软的枕衾之间,alpha冷硬的面容也变得温和起来。 “阿凌...”江逐月低低地呢喃她的名字,对方却没有半点反应。 许久,他慢慢低下头,轻轻抵住她微烫的额,带着淡淡罂粟香味的呼吸拂过她的唇,声音轻得近乎暧昧,“阿凌...”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和冯凌就没有好好说过半句话。 如果她要一直因为他瞒着她关于“那个alpha”的事情生气下去,那大概也就只能这样了。 江逐月移开手,微微侧头,无声地说,“对不起。” 柔软的唇轻轻地印在冯凌的唇角,隔着三声心跳,江逐月抬起膝盖意欲起身,后脑勺忽然被死死地抵住,紧接着就是海潮一样的酒气裹挟着雪松香从微张的唇缝间涌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