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心，新關係（下）

    「卓……」

    卓列煒等著她吐出下一個字，卻發現她的臉愈來愈紅，他嘆。「算了，不要再加上先生兩個字就好！」

    傅宇瑩如釋重負，轉眼間兩人已經走到公寓的大門口。

    跟著傅宇瑩走進老舊的公寓，卓列煒暗暗觀察著四周環境後開口：「有考慮要搬家嗎？」

    在傅宇恬到國外接受治療時，她曾請他幫忙照顧姊姊，基於對兩姊妹的好感以及同情，他沒拒絕。

    如今兩人的關係不同，知道她住在這樣老舊的公寓，要替她找個環境好一點的地方住的想法更加迫切。

    不知他的想法，傅宇瑩十分知足且滿足地開口：「沒有耶，我很喜歡這裡，住在這裡的都是退休的老伯伯、老婆婆，人都很好，環境也很單純。所以沒想過要搬家的事。」略頓，她轉頭望向他問：「這裡沒電梯喔！爬個三樓OK嗎？」

    卓列煒微挑眉。「我看起來有這麼虛弱嗎？」

    他十分重視運動，定期的體能訓練可是他生活中十分重要的部份，而她居然丟出這樣的疑問，小小傷了他優越的男性自尊。

    看著他的反應，傅宇瑩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似乎有些不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抱歉。」

    見她難得露出俏皮的模樣，卓列煒竟有些看怔了。

    她清新單純，明明不是他的菜，卻隨著相處的時間愈久讓他愈看愈順眼、愈喜歡，難怪他會為她著了魔，漸漸變得不像自己，最後把心也給搞丟了。

    傅宇瑩走在他前方，沒注意到他灼熱的視線，直到進了門才轉身問：「你要喝點什麼嗎？」

    卓列煒回過神，目光被她那一眼即可望盡的小天地給吸引。

    約莫十八、九坪的空間雖小但佈置得十分溫馨舒適，就像她帶給他的感覺一樣──舒服！

    在他面前傅宇瑩總不自覺自卑，無法由他的臉上看出對他這個小地方的評價，她有些不自在地解釋。「這裡地方很小，你將就一下。」

    「是小，但感覺很不錯，都是妳自己佈置的？」

    訝異他居然不嫌棄，還一副欣賞的神態，她有被認同的喜悅，不自覺就回道：「是我和恬恬──」

    說到這裡，她猛地打住話，想起進門第一件事就是要跟meimei聯絡，而不是跟他聊天啊！

    她趕忙把放在客廳桌上的筆電打開後對他說：「我的冰箱只有開水和無糖麥茶，你如果想喝，麻煩你自己去拿。」

    卓列煒點了點頭，沒往廚房移動腳步，反而脫掉西裝外套、拿掉領巾，在她右側的沙發坐了下來。

    傅宇瑩看著電腦螢幕倒映著他修長挺拔的身影，轉頭看他，婉轉的開口：「你……要不要往旁邊坐一點？」

    他不解地微挑眉。

    「被恬恬看到，還要解釋一堆……」

    大抵可以理解她的想法，卓列煒乖乖的挪了挪尊臀，逕自在一旁滑起手機，看公司的資料。

    在傅宇瑩的印象裡，卓列煒永遠西裝筆挺，很少看到他閒適自在、「衣衫不整」的這一面。

    這樣的他不減優雅貴氣，卻仍與她家的風格格格不入，讓她的心不爭氣一顫，腦中又不自覺冒出卑微的想法。

    這樣的男人，她真的可以擁有嗎？

    發現她定定凝著他的目光，卓列煒抬起眼問：「怎麼了？」

    「沒、沒事。」

    她慌忙別過頭，卻掩飾不了臉紅的反應，卓列煒看著她頰側染上的顏彩，好奇她到底為什麼臉紅。

    十分鐘後，傅宇瑩順利與meimei連上線說了話，心情卻因此受了波動，盪到了谷底。

    兩姊妹其實都不坦承，對著視訊螢幕看著彼此的臉，說的話千篇一律，卻獨獨沒展露出真心。

    她們有志一同的不想讓這世上唯一的親人為自己擔心。

    發現她結束了視訊卻怔在筆電前一動也不動，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的卓列煒忍不住開口問：「還好嗎？」

    聽到他沉柔的嗓撞入耳底，她忙拉回思緒，搖了搖頭。「沒事。」

    她定了定神，看到他捲高的袖子露出手臂上那被她用雨傘打傷的紅腫，連忙道：「我先幫你處理一下你的手。」

    不等他回應，傅宇瑩把抹撞傷的藥膏拿了出來，走到他身旁的沙發，有些愧歉的開口：「不好意思，我家只有這個，你就將就一下，明天若還是痛，要去看醫生喔！」

    她邊說邊動作，卻在替他將涼涼的藥膏抹、輕推時，思緒不經意走偏了。

    雖然視訊看到了meimei和她說了話，但兩人之間的距離卻還是讓她無法安心。

    不管治療的過程怎麼樣，meimei一個人身處在異鄉的心情一定很寂寞吧？

    難受時，有誰可以讓她握住她的手，安慰她，給她力量呢？

    複雜的思緒在腦中翻滾，自有意識的湧上眼眶，化成淚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卓列煒的手臂上。

    藥膏推開後，卓列煒只覺紅腫處傳來似熱又涼的感覺，加上她的淚水，感覺複雜的一如他看到她掉眼淚的心情。

    心微微一揪，他伸手抬高她的下巴，清楚將她蕩漾著憐人水光的矇朧淚眼看進眼底，心疼地啞聲柔問：「很擔心恬恬妹嗎？」

    感覺他粗粗的指揩去她眼角的淚，她的心一慌，胡亂的想用手將眼淚抹掉。「噢……不是啦！可能是藥膏太涼了。」

    一開始願意幫助她並不是為了想得到她，畢竟這些錢對他來說就只是九牛一毛，爾盛科技每年捐給公益團體的善款都不止這些。

    但這個小女人卻始終想拉開與他的距離，拒絕透露半點脆弱。

    她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肩膀小到無法承受足以壓死她的壓力嗎？

    心狠狠一揪，心疼她、憐惜她、想要保護她的感覺愈來愈強烈，他熾熱有力的輕輕抓住她的手，柔聲道：「別揉，會把藥膏揉進眼睛裡。」

    她頓住動作，對上他深深凝著她的雙眼，心禁不住一陣亂跳。

    「恬恬妹現在有最棒的醫療團隊在照顧，不用擔心。」

    訝異他居然看出她的心情，她心裡一陣激盪，許久才擠出聲音，顫聲問：「我……真的可以不用擔心嗎？」

    感覺她的不安、無助與恐懼，卓列煒的心瞬間沉重了起來。

    他輕撫著她的髮頂，安慰道：「不用擔心，即便遇上再多的難關，我也會陪著妳……」

    低落的心情因為他的溫柔輕易將她強撐的堅強擊垮。

    他真的會陪在她身邊嗎？

    她真的可以依靠他嗎？

    這些日子以來她多希望，有什麼人可以分擔她的情緒，多希望有個強壯的肩膀讓她依靠。

    而他的話，比任何情話都來得動人，讓她的眼眶酸澀，強逼著自己不許掉的眼淚，發了瘋的，一顆顆的落下。

    卓列煒想安慰她，卻反而讓她哭得更傷心，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安慰她，有些手足無措地幫她抹著淚。

    「妳……怎麼……唉……」

    但她的眼淚就像關不住的水龍頭，怎麼也止不住。

    「別哭，噓……別哭……」他心疼心慌，腦中只想著要做些什麼來轉移她難過的情緒。

    再看到她死咬著唇，將兩瓣唇咬得褪成死白，他的心一揪，情難自禁地低下頭去吻她的唇。

    矇矓淚眼中，傅宇瑩看著卓爾不凡的沉穩男人竟然因為她而露出驚慌無措的表情，她告訴自己不要再哭，但眼淚仍不聽話的啪啦啪啦落下。

    當她看著他英俊的臉龐在眼前放大，俊挺的鼻輕輕擦過她秀氣的鼻頭，最後輕輕的落在她的唇上……

    那瞬間，傅宇瑩什麼都不能想，唯一的感受只有他的唇輾轉壓揉在唇上的感覺。

    她的鼻息充斥著他的氣息，唇舌交纏的濡濕暖熱讓她感覺有些暈眩、有些茫然。

    她的思緒茫然而混亂，渾然不覺他的吻已經變了調，連空氣彷彿也變得稀薄了。

    他抱著她，結實勁瘦的身體抵蹭著她柔軟的身體，愈發激狂的親吻，將他炙熱的氣息全灌入她口中。

    她的心跳加速、身體發熱，感覺胸口有什麼在蠢蠢欲動。

    兩人之間的吸引力是如此強大，原本只是一個安慰的吻，卻勾挑起身體的原始慾望。

    在車上未平熄的慾望再度被挑起，他想要她的強烈渴望主宰著他的行為。

    他微微離開她的唇，用彷彿點燃了兩把火的灼亮雙眼深深凝著她。「宇瑩……我想要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