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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谬之敌 第98节

    谢敏简单收拾完,顺走饼干出门,一袋香草味小鹿夹心饼干进胃里,喝完牛奶,刚好到军车车场。

    押运军需的武装斗篷货车装载妥当,黑色防雨绸将货箱遮得严严实实,大型车辆一字排开,各车武装的随行人员在寒风里列队。溪崖清点完所有物资,向谢敏汇报完毕,将档案发给子爵,军车启程,于清晨向瓦伦山脉行进。

    从翡翠城到进入瓦伦山脉之间有一日车程,暮色四合时,车队浩浩荡荡停在山脉区外围的补给站休整。谢敏借着检查的名义大概摸清了这一车军需的底细,在回营地的路上,看见溪崖在远离篝火人群的地方,坐在草垛上,对着通讯器看着什么。

    谢敏悄悄走过去,扫了一眼,在对方察觉前确定了少许内容。

    是被殉道者的特定暗码加密过的通讯信息,对方是子爵,最上面一部分是关于今日行程及他的动向,下半部分没看清。

    “您有事吗?”溪崖的反应意外敏锐,他倏地站起来,右手按住腰间手枪,左手关掉屏幕,警惕地盯着谢敏。

    “叫你吃饭而已。”谢敏耸肩,一脸你随意的表情,指了指篝火处。

    那里已经开饭了,rou香四溢,飘得到处都是,有不少人在叫他们。

    “请您下次不要从我背后出现,不然,我会开枪。”溪崖威胁道。

    “我知道了。”谢敏一笑。

    溪崖看了他两眼,转身朝篝火处走。

    谢敏注视着他的背影,在脑海中回想自己瞥了一眼但没来得及看全的下半部分内容,他思维转了一下,本来很流畅,徒然卡了壳。

    暗码?

    消音器上的暗码!

    殉道者的暗码应用范围广,应用者在使用时会稍作变通,但规则同源,熟练掌握的情报员可以在短时间参透信息本体,但如果没有基础暗码程序做辅助,努力十年也解不开。当初傅闻安用来与他对峙的证据里就有一个被破译了的消音器,消音器上的是邮差习惯使用的暗码的高阶加密版本,也正是因为当时暗码的破译,使谢敏怀疑傅闻安在封控区同样布下了棋子。

    棋子熟知邮差的加密习惯,并能将规则传回执政官手上,这枚棋子一定接手过邮差的信件,游走在邮差周围,还没能让邮差起疑心。

    谢敏下意识看向溪崖隐在融融火光中的背影,思忖着。

    接手过邮差信件的人,死的没死的,太多了说不清。

    他就该把邮差直接抓过来盘问,连同他新出炉的糕点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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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只有小谢小傅是cp

    第86章

    补给站里的营火上支着三口大锅,在凄冷的冬夜里咕嘟着香气扑鼻的泡泡,软烂rou块和储备青菜混在一起搅成美味可口的浓汤,众人围在营火旁捧着碗大快朵颐。

    再往前就将进入瓦伦山脉,山内道路崎岖蜿蜒难行,峭壁悬崖随处可见,夜间赶路过于危险,谢敏决定在补给站休整一夜,天亮后出发。

    随行人员解散回各自住处,谢敏则在哨所里研究瓦伦山脉的沙盘,没过一会,溪崖敲门进来,有事要说。

    “哨所接到危险增援信号,距我们二十里的林区中发生激战,我们派去抓捕黑枭副官的小队在击败敌方营救人员后遭受附近流寇偷袭,损失严重补给不足,请求我们前往接应。”

    吊灯盏罩下白光,沙盘上的山脉水泽皆隐匿在彼此的影中,特工半披在肩膀上的外套悄悄滑下,露出轮廓清晰的肩胛和手臂。

    他抽出自己插在沙盘上的所有标志旗,扔入银色铁盘中,手垂下,侧过头,视线落在斑驳墙面上的一幅地图上。

    “黑枭副官?这里?”他意味不明地问。

    “信息确认无误。”溪崖道。

    一声戏谑般的轻笑扫过沙盘中巍峨山峦的尖角。

    谢敏从外套敞开的口袋拽出一副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上,皮料包裹手指,让那双布满细疤和薄茧的手变得平整纤长。

    “走吧,带人去看看。”谢敏道。

    两辆改装越野车潜藏在黑夜中驶出补给站,疾驰在阴森密林的小路上,飞滚的轮胎溅起碎雪与泥土,夜色浓深,婆娑树影在视野外影影绰绰地摇晃,唯有劈开黑暗的车灯一往无前,驱逐着渗透而来的冷意。

    谢敏坐在副驾上压枪上膛,在防弹衣和军裤的包裹下充满肃杀气质,他接过溪崖的通讯器,研究周边地形和先前接到的信号。

    “9973小队什么时候定位到黑枭副官位置的?”谢敏问道。

    “两小时前侦查工蚁在林区外围捕捉到疑似黑枭副官的活动轨迹,对方跟随一支装备精良的队伍试图趁夜潜入附近的十一号战区,在附近的9973小队接到子爵调令从中拦截,经勘查对方在翡翠城营救黑枭副官的痕迹,武器配型完全吻合,有概率是同一批人。”

    “有概率是多少概率?”

    “……翡翠城前往接应的队伍全灭,缺少生还者,没有精确估算的对比数据。”

    “很好,接下来保护好自己,如果你在这里死了,我不会为你敛尸。”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中计了。”谢敏回头一笑。

    倏然间,如同呼应他的话音,平稳疾驰的越野车徒然发出砰砰巨响,前轮碾压到障碍物般向上一颠,整辆车在地上发出刺耳摩擦声,瞬间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打横撞了出去!

    “跳车!”

    凌厉暴喝下车门应声开启,呼呼冷风如刀,黑暗中几个矫健身影一晃而过,谢敏轻盈地在草丛上滚了一圈,长臂一伸揽过落地失误险些被后辆越野车碾成碎泥的溪崖。他就着灌丛的掩盖藏身树后,失控车辆爆闪一阵火光,几秒后,机关枪喷吐子弹的轰鸣声接踵而至。

    加固后的铁皮壳抵不住倾泻下落的弹雨,马蜂窝般的孔洞透着熊熊燃烧的烈火,两辆越野车被早已布置好的路障拦下,轰地一声如平地惊雷,炸穿孤寂凄冷的冬夜。

    溪崖惊恐地趴在草地上,从树木掩映的缝隙窥视车辆爆炸时迸射的火苗,他冷汗涔涔,劫后余生的颤栗和后怕令他面容失血。抖动的目光平移,烈火燃烧中,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在林间响起。

    有人在向他们靠近!

    “银,我唔。”溪崖刚开口,便被谢敏粗暴地塞进一颗小型爆破弹,堵住了后续话音。

    “乖,闭嘴。”谢敏拍了下溪崖的头,背靠树木,警惕地握紧枪支,向后瞥去,确认人数。

    溪崖跪在地上,仰头看他。

    alpha如潜藏在深夜的一柄尖刀,凌厉而危险,清俊面容压着邪气森冷的阴翳。他剔透的眼珠毫无征兆地垂下,锁定在溪崖身上,像山洞里巨兽幽亮的竖瞳,令人疯狂地想要逃离。

    谢敏踢了踢溪崖的膝盖,在他的示意下,溪崖才发现通讯器被谢敏一齐带了下来,正扣在地上,完好无损。

    溪崖哆哆嗦嗦地把爆破弹拿出,收好通讯器,拿出手枪,再抬眼时谢敏已经不见了。

    林中正上演一场隐秘的屠杀,四面八方响起子弹穿林打叶的破空声,凌乱绝望的脚步声与嗬嗬喘息时近时远,铁锈味盖过山里新雪的寒霜气息,血水渗透进土壤。

    那道穿梭在黑暗中的魅影融入山林,人人皆为惊弓之鸟,他不断向前,穿过散钉网,跃过拦防路障,鲜活血rou在他刃下失去生机,不断有浴血的黑影聚集在他身旁,地上躺满温热的尸体,最后,活人聚集在最后一辆高厢货车前。

    跟随谢敏跳车成功的杀手们比谢敏慢了一步,此行折损四人,一个没来得及跳车直接被炸得粉碎,三个在后续战斗中失血而亡,死亡人数近二分之一,谢敏听完报数,脸色不改。

    他重新将手枪上膛,料峭寒风加剧他眉间冷意,遍地血污绽放在雪化后坚硬的土地上,他朝其中一个杀手使眼色,要他上前开货车门。

    铁锁拆解,锤击钢板时响声沉闷厚重,两扇门缓缓打开,手电筒的光束一扫,没有预先埋伏。漆黑空旷的货箱内,黑枭被绑在一张电机椅上,他身边摆放着一台伸长天线的收音机,正在播放一首轻缓的古典乐。

    歌曲名为《普拉提河岸的月光》,是执政官城堡午休时固定播放的铃声。

    数道手电筒的刺眼白光打在黑枭脸上,被刺激眼球,黑枭痛苦地眯上眼睛别开脸。他的嘴不自然地张开,两腮扯直,嘴上贴着胶带。

    “把他和收音机带出来。”

    得到谢敏吩咐,开门的杀手三两下把黑枭解绑,撕了胶带,把他和收音机一起按在谢敏脚边。

    后脑勺被按着,黑枭被迫跪在地上,半边脸贴在泥泞的血池里,死死盯着谢敏的脸。

    谢敏蹲下身,先是拨弄两下收音机,在发现它受远程cao控后便放下,转而看向黑枭。他解开对方的外套衣扣,搜身般掏口袋和内链,只发现了一支抑制剂。

    “什么东西?敢骗我就地宰了你。”谢敏敲了敲黑枭的脑壳。

    “alpha抑制剂。”黑枭的嗓子透着沙哑,像是人为的。

    “谁的?”谢敏又问。

    “我的。”黑枭这次的回答显然慢了几秒。

    “把他胳膊衣服撩起来,打进去。”谢敏撕掉薄膜,揭开抑制剂针管,银白色针尖寒光闪烁。

    得了命令的杀手当即将黑枭的手臂反剪在背后,袖管撩起,谢敏作势要扎,黑枭见状疯狂地挣扎起来。

    “啧,按住。”谢敏烦躁地剜了杀手一眼,手刚往下落,收音机的音乐一停,短暂空白后,一声刺耳的滋滋声从收音机里发出,如同老旧机器调试频道,而后噗噗两声,像是有人拍了拍麦克风,声音沉闷而诡异。

    众人目光均被那古怪的收音机吸引,谢敏手腕一翻,变戏法般将抑制剂套回真空胶套,收入口袋。

    “下面是夜间频道检测,此频道为执政官专线,开启对话模式,滴——!”

    谢敏轻轻挑起眉毛,刻板女声电子音后,熟悉的嗓音顺着频道传出。

    “报告你现在的情况,副官。”

    万籁俱寂,时间停止流淌一般,冬夜冰冷的气流裹缠其身,身边离着几具惊疑不定的雕塑,凝固的情绪下潜藏杀意与狂热,黑枭睁大眼睛试图发出声音,但他被人按住,只有嗓子眼抠出几声低哑的嗡鸣。

    谢敏手指摩挲着抑制剂冰冷的外壳,看向那老旧的收音机,神色莫测。

    “重复一遍,报告你现在的情况,副官。”执政官听起来有些不悦。

    “你说的是你的哪任副官?”谢敏幽幽地问。

    收音机安静了一刹,而后是古井不波的单音节。

    “银。”对方道。

    谢敏没回答,执政官也没再追问,气氛陷入一阵更为焦灼的微妙中。

    谢敏舌尖抵着上颌,消化心底漫涌而上的古怪和别扭,觉得这对话有点怪,但又不知道怪在哪。他避开众人视线打量身边人的情态,除了溪崖有些怔愣外,其他人皆是如临大敌。

    “我的副官呢?”执政官打断谢敏的思考。

    “目前还活着,一会就不一定了。”谢敏转了转手里的手枪,在黑枭脑袋上比量一下。“费这么大劲来救,我很好奇,他在你心里值多少钱?”

    围在他身边的杀手们看向谢敏,有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执政官派人从银和子爵手中劫走了人,这事放在以前简直惊世骇俗前所未闻,毕竟只要是落在银手里的绝对插翅难飞,没有劫走一说。

    新仇旧恨一起算,银怕是要把对方的副官血刃当场了。

    思及此,众人不仅打了个寒战。

    “他是我的副官。”执政官斩钉截铁,这一句话里蕴藏太多隐言。

    “副官,很好。”谢敏呢喃着。

    他手中旋转的手枪倏然停下,漆黑的枪口嘎达一声抵在黑枭后脑勺,他踩着对方的肩背,将不精打斗的副官踩进血水里,脸上浮出邪性可怖的阴冷笑意。

    “你现在可以换个副官了。”

    手指搭上板机,刚要扣下,一阵大力从侧方扑到纤细的枪杆上,一只手抓住即将爆出火花的枪口,顺着手臂向上望,是溪崖。

    “你不能杀他,他是子爵的人,你无权处决。”溪崖死死握住枪口,手掌爆出青筋,他的面容比任何时候都要冷然坚决,眉眼中尽是抗拒与威胁。

    “急了?怕你的战功被别人抢走还是,怕他死?”

    谢敏勾起唇,将声音压到最低,手掌发力,两种力道汇在手枪上,僵持着上下小幅抖动,几秒后,谢敏显然更占上风,枪口开始下垂,重新瞄准黑枭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