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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没有第二个人的荒星上为自己接生。呼啸的风卷带起满地的沙砾拍打在她的脸上,伤口上,痛到了极致,连哭都是奢望。只有隐隐的呜咽被风吹散。混沌的大脑早已分不清今夕昨夕,唯有母亲的本能告诉她,在她的腹部,还有一个小生命在等待着出生,想要与她相见。短短一日间,她失去了丈夫,失去了朋友,失去了曾经的所有,现在,唯一还在她身边的,只有她们爱与生命的延续。等待的时间从来都是那么的漫长。折腾了不知道多久,下半身早就没了知觉,终于,在意识即将消散之前,她听见了一声婴孩的啼哭,并不那么的响亮,却驱散走了她心底最深的阴霾。她挣扎着起来,剪断脐带,颤抖着手将这个孩子抱进怀里,满身满手的血,将这个新生儿也染上了如同母亲一样的颜色。滴答——滴答——天空中忽然下起雨来。她眉目含笑,极致温柔,抱着怀里的孩子,沉重的眼皮缓缓阖上。她把孩子包裹的很紧,尽可能的给予她的孩子唯一所有。雨势开始变大。小小的身躯温暖不了逐渐冰冷的母体。婴孩的啼哭声被雨帘阻隔在这方小小的天地。血色被雨水所冲刷,没有留下一点痕迹。雨中紧紧相拥的母子,慢慢和身下的岩石,和这片荒芜相融。雨下的太大。救援来的太晚。幼小的新生儿在母体的庇护下,撑过了白昼,没能坚持到夜幕。……被泥石流深埋在地底五天四夜的谢旸,在混沌中,感觉自己被拉进了一个冰冷的容器。有什么东西滴在脸上,带着透骨的凉意。是雨吗?他迷迷糊糊的想。他想要睁开眼睛,眼皮上却像压着千斤巨石,无论怎样努力都是徒劳。他想要呼救,张开的嘴里吐出的是单字节的音符,被雨水倒灌回嗓子眼。雨水一滴一滴的砸在身上,不痛,却能感受到自己一点一点被液体所溺的无力。耳边的世界忽然开始变得热闹嘈杂,雨声里,掺杂进其他的声音。轰鸣的机甲,凌乱的脚步,还有大声的对话。“是谢夫人!……”“……还活着!”说这话的人,将他从一个冰冷却又温暖的地方抱了出来。中途又换过好几次怀抱,身边的人来来去去,说着他听不懂的语气。最后,他张开眼,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刻薄的长下巴,紧随着眼前一花,他又被塞到了一个年轻女人的怀里,那个女人惊讶而又无措的瞪大了眼睛和他对视。……谢旸蹙起眉,不安的发出细碎的呻-吟,不算瘦小的身体被白色的被单包裹住,苍白的脸色比被子更甚,黑发散落,看起来比平日里多了几分乖巧。床上传来的动静,第一时间惊动了守在床边的人影。“宝宝?”西蒙一手撑在床头,俯下身查看,发现谢旸仍未转醒,只是在睡梦中无意识的梦呓,一颗提着的心又落回了原处,伸手将那眉间的褶皱抚平,看着谢旸又沉沉睡去,垂下眼,盯着人看了好一会,才慢慢坐回原位,和床上人相握的右手,始终都没有松开。他望着此时安静躺在床上的人影,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谢旸刚来罗德里戈家里时的情景。那时候,他因为双亲战死的消息,从而引发了精神力暴动,将自己关在房里。门铃响起之时,是莉莉拉拉去开的门,门口站着那个来他家宣告他父母死讯,还出言不逊的官员,这回又带了一个尚在襁褓里的婴孩登门,一见有人出来便不由分说的将孩子塞了过来。那是同样死在阿尔法星的谢轩夫妇的孩子,和同样失去了双亲的他相比,这个孩子更弱小,处境也更为糟糕。他即使失去了父母,但罗德里戈家还在,哪怕它已经成了一个空架子;而这个孩子,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已经失去了一切。双亲亡故,家业被侵占,而那些吸血鬼们却连抚养他长大都吝啬,又不愿将孩子送去孤儿院落人口实,就把人送到了罗德里戈家,皆因当时双方父母在世时曾提过的一句玩笑话。帝国婚姻法上写着,两名未成年人之间无法缔结婚约。他和谢旸大概是帝国历史上唯一的特例。从十一岁开始,档案上,在他名字的右侧,就存在着另一个与他密不可分的名字。从前到现在,除了在他成年之后,代表两人关系的那个未完成式更改为正式头衔以外,两个名字之间的距离,从未改变。谢旸刚到家里时,多是亚瑟和莉莉拉拉他们在照顾,彼时他已经知道了家里多了一个奶娃娃的事,他不在乎家里多养一张嘴,也不关心那所谓的婚约,父亲死后,第四军团名存实亡,帝国很快就招募调派了新兵扩充队伍,第四军团军团长的头衔,也落到了其他人的头上。所有的一切都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走上正轨,只有他还深陷在那个黑暗的房间里。他了解自己的父亲,即使兽潮来的再凶猛,规模再大,也不可能整个军团连同星球一起覆灭,什么消息都没有传递出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他想要调查清楚,然而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在面对完全未知的对手时,所能做的又有什么?第四军团和父亲一起被埋葬,即使想要调查,也无从下手。他迫切的想要变强,想要长大,想要进入军部,想要弄明白阿尔法星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段时间里,他无疑是偏执孤戾的,而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谢旸,和他并无交集。谢旸小时候乖的不像话,从不哭闹,就算饿了也会自己哼唧两声,然后抱着塞进嘴里的奶瓶默默进食。这样听话的谢旸在他准备离家去参加毕业考核的时候,一反常态的闹个不停,不愿意让自己跟学校的负责人离开,无论亚瑟他们怎么哄人都不见效。当时,他是觉得不耐烦的,不明白这个小鬼究竟在闹些什么,小鬼果然都是麻烦的生物,什么乖巧都是假象,一旦他想要搞事,就肯定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谢旸当时闹得动静实在太大,以至于即使他想抱谢旸回房,都被糊了好几巴掌,特别的不讲道理,那么小的一个奶娃娃,你还不能拿他怎么样。也不知道是否是听出了他们语气的敷衍与糊弄,那个一直被抱在怀里的奶瓶被谢旸狠狠的丢到了那位主任的身上,那么小的一个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力气,那个奶瓶甚至都没能砸到对方身上,只是叫对方被撒出来的奶洒了一身,但那个丢奶瓶的动作却莫名的叫人瞧出了狠厉。除了肚子饿和换尿布以外,从不肯啃声的谢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