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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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打开，一眼就看见了在半开放式厨房里忙活的人。陈之本以为这别墅里还会有其他佣人，没想到只有杨殊一人。 他趿拉着拖鞋，慢悠悠走到了杨殊身后，低头埋进她侧颈哼哼唧唧，活像只小狗。 “醒了？饿不饿？”杨殊腾出一只手来揉了揉陈之软乎乎的头发，侧头吻了吻这只狗狗。 陈之把头埋在杨殊的肩膀里，继续哼哼唧唧。 “还疼吗？我醒的时候给你上了药，等一下吃完饭再上一次。” 杨殊不轻不重捏了捏陈之的屁股，陈之的头埋得更深了些。 “好了好了，自己去盛饭。” 杨殊递给陈之一枚空瓷碗，然后又指了指电饭煲。 “别烫到啊。” 陈之垂眼把饭盛好，回头看到杨殊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餐桌上两荤一素一汤，杨殊将他的碗筷放在了她自己对面。 陈之竟有些恍惚，这种温馨的家的感觉他居然能有一天窥探到一点。 放下碗做好，杨殊将排骨推向他那边。 “多吃点rou。” “嗯。” 刚刚那一点恍惚让陈之心情不太好，他垂眼夹了一筷子排骨，连骨头带rou都放进了嘴里。 “陈之。” “嗯？” 杨殊叫他名字的时候很像班主任点名，陈之鼓着一边腮帮子抬眼看向对面的人，水汪汪的眼睛无辜的很。 “十九岁，高中毕业就开始在各大会所求生。”杨殊一手撑着腮，另一只手拿着筷子一下一下戳着碗里的米饭，她半低着头看不出表情，“家庭情况……抱歉我问了徐梦清。”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让陈之感觉他在高空走钢丝，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却又感觉下一步就要掉下悬崖，心惊胆战。 “你……以后就和我过吧，吃穿肯定不愁，我也有钱。听说你mama病了，我能给你医药费。别过那居无定所的日子了，就当你在我这里打工包吃住。” 陈之终于动了动，他嚼了两下吐出骨头，低头咀嚼半天才咽下这一口rou。再抬头时就见他眼睛雾蒙蒙的，可怜的很。 “jiejie……” “啧，我不应该吃饭的时候说。吃饭不能哭吃饭不能哭……”杨殊慌了一下，她挪了位置坐到陈之身边。 陈之吸了吸鼻子，低头擦了擦眼泪。 “那现在我和jiejie是什么关系……？” 杨殊愣了一下，她只觉是小孩儿太没有安全感了。 “DS同居关系。我是你的dom你是我的sub，以后我会教你规矩，当然你家庭上的问题我会帮你解决，我会给你一个家。” 陈之听完便抱了上去，他蹭着杨殊的肩膀：“jiejie……主人……” 杨殊揉了揉怀里的人，心疼极了。 “吃饭吧，多吃点你太瘦了。” 陈之从杨殊怀里抬起头，他闭上眼缓缓凑上去，温热的呼吸打在一起，就在这时大门的密码锁响了起来。 草。 陈之心里暗暗骂了句，连忙躲开从杨殊怀里跑了出来。 “嘶……谁啊。” 被打断杨殊心情也不好，她起来往大门那边走。 走到客厅时大门开了，从外边跑进来一只矮团子直奔杨殊抱了上去。 “mama……” “卡尔？”杨殊被扑的一个踉跄，有些意外的抱起怀里的孩子，然后抬头看向门口的另一个人，看上去有些年长，“万叔，卡尔不应该去我哥那里吗？” “小姐，卡尔小少爷可能在学校里受了欺负，哭着闹着想找你。” 其实陈之在餐厅微微向外探头就能看见客厅的杨殊，但为了给对方一个好印象他只能低头干饭。不过他能隐约听见一点玄关的声音，他感觉那个万叔的声音十分老练能干，类似管家。 但就以陈之的听力……他揉了揉左耳，还是选择专注干饭吧。 …… 杨殊抱着孩子去了玄关，说了很久。 “万叔吃了吗？”最后以吃没吃结尾似乎是中国人聊天的特色。 “我带着卡尔小少爷回本家吃了。” “好。” 杨殊将怀里铜色皮肤的孩子放下来，拍着头安慰着：“卡尔最乖了对不对？下午mama去找你，和你礼哥哥他们说说你的烦恼，他会帮你的。” “嗯……”小孩儿闷闷的，明显心情不好，这样敷衍的安慰根本不管用。 “万叔辛苦了。” “不辛苦，小姐继续用餐吧。” …… 杨殊回来时陈之已经干进去大半碗米饭了，有两盘菜还剩小半盘。她很满意他吃了这么多，感觉她的狗狗能养的很好。 “本来想找合适的机会和你说的。”杨殊有些不好意思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吃了两口饭，“刚刚那个孩子是我儿子。” 陈之忽然被饭噎到了，他带些辨认看向面前的人。 怎么看都是二十五岁左右的女强人模样，这人几岁就有了孩子啊。 而且…… 会想到昨晚的种种，陈之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人怀孕生孩子会是什么样。 可能是陈之疑惑的样子太明显太好笑，杨殊没忍住笑了笑：“是我领养来的，领养过程挺难的呢。” 那年杨殊二十二岁，刚刚本科毕业，和家里商量好后开始了全球旅行。从亚洲到美洲到澳洲，最后一站去的欧洲，那是一年的尾巴，欧洲的雪很冷。 她在某一个小教堂前听着唱诗班的吟唱，不经意间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新闻推送最新一条是亚洲西部那一代的一个地震带地震，大地震导致某个国家伤亡无数。 唱诗班的声音缥缈，像天使降临人间。 杨殊当场决定飞去地震国家去帮助救援。 最早一班飞机到达也需要二十个小时，杨殊先打电话和她哥哥jiejie汇报，并交代先不要告诉父母，在哥哥jiejie两人的叮嘱下杨殊等来了飞机。 在航班启航前她搜罗了一堆灾区救援指南和落地注意事项，落地就投入进了救援行列。 她跟着从祖国去的蓝天救援队，在废墟中奔波，卡尔就是她在废墟中挖出来的孩子。 和卡尔一起挖出来的还有两个大人，襁褓里的孩子在他父母的庇佑下活了下来，杨殊浑身颤抖抱着这个孩子，接下来的救援活动她没再参加了。 临时搭的帐篷里，世界各地的人们总能看见一个亚洲年轻面孔忙前忙后，只为一个襁褓里的孩子。 隔壁病床的男人说着不正宗的英语开着玩笑：“把这个孩子领走吧，留在这里也只能去孤儿院。” 玩笑话杨殊却认了真，她答应了当地孤儿院的环境，得知这一批受难的孩子将要去的孤儿院环境十分不好，她看着照顾了十多天的孩子，最终还是不忍心。 当抱着孩子回到家时所有人都是不理解的。 但这就是杨殊的二十二岁，一心向善不计后果。 五六年后，二十八岁的杨殊依旧如此。 她再一次收留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