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田书屋 - 经典小说 - 离婚前夜在线阅读 - 第72章

第72章

    假他人之手,就可达到目的,他可什么都没做。

    第五十章

    又是,秋光明媚的一天。

    赵二刷地睁开,对于所处的环境已经并不会感到陌生了。周家医院来得太多,他对病房白墙上的装饰,都有了熟悉感。

    房间四下无人,因为窗户朝山,所以一片安静。

    吱哑一声,门被推开了,赵牧很少见地端了一盆新鲜的虞美人进来,见到赵二睁开眼,很轻地对他说了一句:“睡醒了?”

    赵二看着他随手将花放在了阳台的小几上,回过头:“你睡了两天三夜,睡得很沉。”

    赵二的目光跟着他,见赵牧想要倾身倒水给他喝,赵二轻轻地摇了摇头。

    但赵牧还是像孩子一般固执地给他倒了一杯水。

    水声哗哗地倾泻一地,两个人长久地沉默着。

    当水杯被放在病床头时,赵二才留意到床头还放了一叠纸。

    赵二眼神有点疑惑,哑哑开了口:“这是什么?”

    赵牧拿起那叠纸来,病房太安静,纸页翻动的声音崩天裂地:“一早就该给你的东西。”

    赵二看着他,说了一个陈述句:“是离婚协议吧。”

    “抱歉拖得太久了,才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赵牧笑了笑,笑意却不到眼底:“协议内容,我是让两年前给我们开结婚证明的律师拟的,他们从德国飞过了,人现在就在门外。你如果不放心的话,也可以让粱律师看一遍,他也在门外。”

    赵二抬转头看了看,隔着病房内外两个世界的门,没有搭话。

    赵牧便自说自话地接下去:“赵嘉柏的监护权,我人在国内不方便,做起事来又忙,所以请你多担待,你之后总是要去国外的,照顾他比我更容易;财产上,我的百分之五十都给你了,这个补充协议里还有赵湛平原本打算留给你的那些东西,你点一点,应该都在了;两份文件,我已经分别签好字了,你看看,要是没有问题,我们都好签字,律师公证后就可以生效了……”

    赵二看着他的发顶,心里慢吞吞地想:好像确实是这样,一个人如果真正想离婚,根本不会让事情变得那么麻烦。七十二小时内,手续就能办好了。

    “你为什么突然要答应离婚了?”

    “也没有很突然吧。”赵牧自嘲一笑,试探性地、自我解围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把协议轻轻放回了床头柜上:“我之前就答应过的,总有一天。”

    他们离婚,总有一天。

    赵二看着他脸上的笑,也轻轻地笑了:“是吗?”

    大概这总一天,是真的要到来了吧。

    赵二探手去端床头的水,但他大病初愈,没什么力气,手腕一晃,杯子哐当一声倒在床头柜上,水整个浸渗在了协议书上。纸上的黑字全晕成了大团大团的墨色。

    水声间续地滴滴答答中,赵二看着晕开的纸,好像有点发呆了。

    “你是终于想通了,赵牧。那我呢,从我睁开眼睛后,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赵二起先声音很轻,然后转头直直地看着他,带着恨意地问他:“从开始到现在,你有真正在意过我的想法吗?”

    如果是换做是他想不通了呢?如果他并不是真的在意离婚,他只是纠结于欺骗,纠结于算计,纠结于爱呢?如果还有其他的如果呢?

    “凭什么,你想说不离就不离,你想说离就离?”赵二继续盯着他问。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赵牧见他渐渐激动起来,出声想安慰他,让他靠回床上,却适得其反,被他一把挥开。

    赵二抓起了床头已经湿透的、粘在一起的纸:“是,这是我做梦都想拿到的东西。现在我拿到了,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赵二越说越难以克制,伏在床上忍不住咳嗽起来,门外终于有人忍不住冲进来。

    赵嘉柏是第一个的,其次是周亭书,两个离婚律师,魏铖朝,粱慎。

    赵牧在他面前低了头,轻轻说:“文件,我会让人再拟一份的。”

    他们看见赵二把一叠已经不成样子的纸嗒地丢在了地上,闭上眼,声音也很轻:

    “就这样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第五十一章 (完结章)

    赵二最后,还是从赵家走了。

    赵牧的台球室里,只有球和杆撞击的声音,在空旷的四壁间来回的荡。

    如同电影中开场的一个镜头,特写给准七分黑球,顺着台球桌一路滚,不差分毫地按路线行进,进洞,得分。

    陈管家出现在台球室时,赵牧刚撂了杆子。

    他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火柴皮呲的一下,撩起一簇晕黄火苗,声音很淡:“走了?”

    陈管家恭敬道:“先生,二先生去了荷兰。”

    “荷兰。”赵牧重复一遍,把烟拿在手上,出神地看着猩红的烟头,直到一截烟灰变冷落在地上,他才又跟了一句:“挺好的地方,飞过去要十三个小时,离英国很近。”顿了顿,语气很淡地喃喃:“可是,我的身边不好吗?”

    陈管家没有接话,他是为赵家做事的老人了,很懂分寸。

    赵牧又吸了一口烟,但是吸得太猛了,竟然咳嗽了起来。他不慌不忙灭了烟,拿起台球桌沿的酒,极烈的酒,饮下去从牙龈一路烧到胃里。

    赵牧把它像白水一样喝,左手拿着酒杯,微微侧过头,右手手指摩挲着绿绒绒的台球桌面。赵牧从台桌视线往上拉,拉出了两个晃动的人影,咧嘴笑了一笑,似乎还能闻到那个时候的味道:“之前和他在这里做过。”视线转到一排酒柜上,“那里也做过。”再一转,落到了对面的沙发上,“还有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