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她们是恋人
205 她们是恋人
“龙姑娘，我要进京赶考了，特意过来与你道别。”沈青松站的笔直，用最认真的语气和龙卿说道，只是面对龙卿的紧张使得他的这份正色看起来十分别扭。 “赶考？”龙卿愣了下，才发现距离春闱已经不到四个月了，大部分读书人都是初冬启程赶考。三月份是会试，顺利通过会试能成为举人，还能参加四月末的殿试，十年寒窗能不能一朝腾飞且看这几个月了。 只是沈青松赶考还特意过来与她道别？龙卿心大，并没多想，拱手道：“那我在此先祝愿沈公子前程似锦，金榜题名。” 沈青松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忙拱手回礼过去：“多谢，只是龙姑娘，我、我可以叫你龙卿吗？” “这……”龙卿正踟蹰，那边沈清茗瞥了他一眼，低声道：“男女授受不亲，阿卿是孺人，你这般叫于礼不合吧？” “那还是叫龙孺人吧。”沈青松暗道两个姑娘身份上居然比他高出一头了，连沈清茗这小村姑都是孺人。想到自己的前程和未来，他很油滑的改了口，又把胸膛挺了起来：“龙孺人，借你吉言，我定会考取功名的，你……你等我。” 二十多岁的农村小伙子第一次给心上人承诺，准备好的满腹经纶在此时却忽然失了言，只余下一句干瘪的“你等我”。龙卿眉头一抽，差点咳嗽出来，正要说话身体忽然一僵，脸一样涨红了一些，心中乱跳的沈青松并未察觉。 龙卿深深吸了口气，才把那声惊叫憋了回去，看着面红耳赤的沈青松，她感到身后的寒意正井喷式爆发。 一只温软的小手悄无声息的摸上她的侧腰，捏住那里的软rou，然后用力的旋扭！ 知是小媳妇又酸了，龙卿缩了缩脖子，看着竟给她添乱而毫不自知的小伙子，忽然转过身，拉住低头不语的小媳妇，低声哄道：“乖，你先回去，我和他单独谈谈。” “阿卿……”原是闷闷不乐的沈清茗仿佛沐浴了一场清风，心头的郁结瞬间消散，生气而鼓胀起来的人儿突然瘪了，还害羞起来，龙卿竟然当着外人的面这么哄她，当真是羞人极了。 “不是要做饭吗？你去做饭吧，我等会儿就来。”龙卿仍哄着她。 “那我在家等你。”沈清茗猜到龙卿要和沈青松坦白，也知道这事必须说开，只是她的占有欲很强，放着龙卿和一个男子单独说话本就酸了，离开的时候，她抓着龙卿的袖子一步三回头，演绎的像生离死别。 把人哄回去后，龙卿才转身面对沈青松，沈青松也在看她们，眼底敛着丝茫然，似乎对她们的相处感到奇怪。 龙卿叹了声气，而随着这声叹息消失在空气中，她身上温和的气息也陡然发生了变化。 沈青松和很多为官者打过交道了，龙卿这种细微的态度转变他能察觉到，心也悬了起来。 “沈公子，我是个直性子之人，也不和你拐弯抹角，实话实说，我不知是否曾经做了什么让你误解了，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你何必在我身上费这么多心思？” 沈青松眸子一缩，心也沉了下来，但还是固执的站在这儿：“龙姑娘，你可是觉得我没有功名配不上你？女子慕强，你如今贵为孺人我只是一介书生，但你信我，这次考试我一定……” “不必了。” 沈青松话都没有说完就被龙卿打断了，沈青松眼底有丝惊愕，他竟在温文尔雅的龙卿眼里看到了一丝不耐烦。 “沈公子，感情的事讲究你情我愿，你虽对我有意，但我对你确实没有男女之情，你说的配不上根本不存在。身为男儿，你本该比我有更多机会做出一番事迹，今日考取功名无疑是大好事，但考取功名该是为天下人请命，而非为博我一笑。” 迎上龙卿深意的目光，沈青松感到一阵羞愧。 不知从何时起，考取功名只为了有迎娶龙卿的底气，男子考取功名的目的要么是光宗耀祖，要么便是抱得美人归，而龙卿却警示他考取功名该为天下造福。他明白龙卿的意思，龙卿就是这样的人，她的不拘小节是因着她心胸宽阔，装的东西很多很大，相较之下，他的层次只停留在小门小户当中。 颓然低下头，就方才的照面沈青松便发现自己与龙卿的距离到底有多远，很多他自以为的努力，其实在龙卿眼里根本就不是努力。当初为了配上龙卿，一心拜读圣贤书，虽然这两年也得了不少赏赐，入了朝廷的眼，可当他以为当初那位丽人会像认知中的女子那般等他，却不想一切早已超出了他的预期。如今他尚未成家立业，而这位所有人都看不起的弱女却已经桃李满园，众星璀璨了。 这个女辈，见识上、胸襟上皆远超于他，而他引以为傲的成就也不过是些自欺欺人的功绩。可就是这样的女辈，散发的魅力让他无法自拔的深陷进去，也正是这个雌辈，总是赢他这个男子汉一筹，他的男子气概只要碰上龙卿就失效了，如今还沦落至被提点的位置，这种阴阳倒置的场面让沈青松在爱慕龙卿之余，又一边陷入隐隐的不适当中。 就在这时，龙卿又给予了他一记重拳。 “况且，我已然心有所属，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沈青松身体抽动了一下，猛地抬起了头，龙卿只是淡淡的看着她，眼神没有任何波澜，是认真的！ 他难以置信：“你有心上人？” 沈青松在这一刻疯狂在脑中搜寻，龙卿看着已有双十年华，虽然皮囊好看，但这个年纪的姑娘想出嫁是比较困难的，期间他一直让阿爷盯着，从未听说龙卿和哪家男子走得近，怎会有心上人？沈青松又立马笃定，龙卿是在搪塞他。 “龙姑娘，你不必为了搪塞我编一个心上人，这样对名声不好。” 龙卿都快弄不明白这些男子的思维是如何运转的，她都把意思说的这么明白了，为何听不懂呢？ 正犯难，沈青松又抛出了殷勤：“龙姑娘，不管你现在如何想我，我会向你证明我的能力，我会考取功名，也会做出一番事迹，等我金榜题名我一定回来娶你。” 沈清茗一直在家偷听，听到这句彻底绷不住了，冲出来拉住龙卿的手，有些歇斯底里的对沈青松吼：“别白费心思了，她是不会嫁给你的。” 沈青松惊了一下，眉头也皱了起来。 “她不会嫁给你的，你赶紧走吧。”沈清茗又拉着龙卿回屋，龙卿只能抽着空儿对着沈青松简洁道：“望沈公子自重，且不要再说让人困扰的话了，我在此先祝你金榜题名，平步青云。” “龙姑娘！” 留给沈青松的是龙卿被沈清茗强行拖走的画面，他不能闯进孺人的府邸，只能揣着郁闷离开，到头来还是不明白龙卿为何拒绝他。 明明做了这么多，或许没达到龙卿的要求，但他还年轻，今后有大把机会施展抱负，自认为对比别的男子也足够有诚心了，为何龙卿不给他一个机会？龙卿就不怕一辈子嫁不出去？ 沈青松苦思冥想，一阵秋风从身后灌来，携着细微的耳语，姑娘家的耳语让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也正是这一眼，让他当场怔住。 三合小院内，沈丫头似乎闹了脾气，正揪着龙卿的领子小嘴一张一合，絮絮叨叨的骂着什么，而那个记忆中清冷温雅的女子，此时却一脸柔情，任人数落，还会在小丫头的喋喋不休中细声轻哄。 两人本来站的就很近，之后沈丫头更是恼怒的拍打她，龙卿则直接展开手臂把她搂在怀里，脑袋轻点，甚至还在女孩的额上落下翩跹一吻。愤怒的女孩很快平静下来，缩在她怀里说着什么悄悄话，房门关上前，女孩腻在青年女子怀里的画面就此定格。 自认识龙卿以来，龙卿便是一副温润淡然生人勿进的模样，清冷的好似天上的明月，不近人情。这样一个风华无双不喜言笑的丽人，却能因着另一个人展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柔。沈青松的身子宛如被无声的惊雷劈中，在那些寂寥的深夜他也幻想过，冷艳如霜的她染上暖色的欲时会是如何一番风景，如今瞧见了，然使她如此的不是他，而是她。 沈青松直到踏上进京赶考之路脑子都是乱糟糟的。 莫非龙卿的心上人是沈丫头？ 她们两个女子……莫非还能在一起了？ 浑浑噩噩的沈青松有些找不着北，脑子都是空白的。 而此时二人已经无暇顾及他，沈清茗赶走了臭男人，拉着龙卿在院子里就肆意的强吻上去。两人相拥着踉踉跄跄走到玉兰树下，沈清茗用力一推，龙卿便倒在了树下的藤椅上，沈清茗顺势压了上去。 龙卿仰起头，抱着她的小脑袋进一步加深了这个吻。两人的舌头在情愫驱使下纠缠在一起，都用尽了彼此的热情，直到胸腔的空气尽数耗尽，四片唇舌分开，拉出了一条长长的银丝。 龙卿的唇染上了水渍，亮晶晶的，双眼凝了一汪水，低喘着看她，透过龙卿的眼沈清茗看到了自己同样潮红的脸庞。 无声的对视演绎着灼热，再一次被汹涌喷发的情欲击破，沈清茗的双手直接探进了龙卿的衣服内，在温热的肌肤上下游走，一只手直接往下，摸上了胯部，拢住独属于她的温情巧妙的揉捏起来。 “清……清茗。” “你个登徒子，招蜂引蝶。”沈清茗低头轻咬了下她的下巴，以示惩戒。 “那任你惩罚可好？”龙卿双目湿润，乖乖躺着不动。沈清茗冷冷哼了声：“惩罚自是要惩罚，你逃不掉的。” 说罢，她更加放肆的去挑逗龙卿的身体。 龙卿眼底有些玩味，并未阻止她，而是轻轻的拢住她，双手在她背上轻拍着。 沈清茗低头再次和她亲吻，沉迷在龙卿给予曼妙的滋味中，她神魂颠倒，直到屋外传来了“怦”的一声。 东西掉落的声音非常突兀，让如痴如醉的两人惊醒过来。 “嗯？” 沈清茗抬起头，看见站在门外的沈二丫和沈三丫，以及掉落在地滚出去老远的簸箕。 傍晚时分，两个meimei下工回来了，打开门，竟撞见了如此香艳的画面。 沈清茗发现自己压在龙卿身上，还和龙卿亲吻，当场大臊，坐起来便把脸埋进了胸口中，倒是龙卿在短暂的发愣之后，迅速爬了起来，把两人的衣服整理好。面对两位meimei，再一看低头不语的媳妇，她夹在中间竟是不知所措了。 “这个……我。”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龙卿缩着脑袋，捏着手指坐立不安，想开口解释，却又不会解释了。 沈清茗才发现龙卿的异样，心下一痛。 “阿卿你回去。” “啊？” “我和她们说。”沈清茗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催着龙卿回避，她不喜欢看到龙卿这么战战兢兢的模样，清楚龙卿重情，这事突然败露龙卿会非常为难的，她心疼。 龙卿知道沈清茗是要和meimei们坦白，面对沈青松还能沉着冷静的她，此时却慌神了，担忧的看了看焦灼对峙的三人，沉默半饷，有些忐忑的回了屋，也不敢真的回避，而是躲在门后偷听。 两位meimei非常惊讶，她们刚刚看到了什么？ “大姐，你和龙姑娘……”其实早在几个月前她们就生疑了，大姐和龙姑娘太亲近了，超过了朋友的范围，而且两人一直住在一个屋子里，还睡一张床，即使都是姑娘家，又不是没有房间，同床共枕还是太奇怪了。她们隐约猜到了一些，但当真的看到两人亲吻，做那些难以启齿的事，那种视觉带来的冲击还是让她们惊吓当场。 “就是像你们看到的那样。”沈清茗强作镇定，引着两位meimei来到石桌旁，沏了两杯茶给，方开口道：“我和阿卿去年就在一起了。” “去年就，可你们都是……” “难道女子就不能在一起吗？” 两个meimei摇了摇头，自小所有人都在告诉她们，女子是喜欢男子的，还教育她们女子是给男子传宗接代而生的，认识龙卿之前她们都不知道女子可以为自己而生。现在大姐又说喜欢女子，对方还是龙姑娘，她们难以适应。 “我知你们一时难以接受，但事实便是如此，我和阿卿两情相悦，不想嫁人，准备这辈子就这般白头到老。” “可两个女子真的可以在一起吗？夫妻讲究阴阳调和，你们这样若传出去……” “有什么不可以的，阴阳五行不都是人定的，况且我们现在不就已经在一起了？至于别人怎么看，他们接受与否与我们又有什么干系？”沈清茗说。 两个meimei被问住了。 “人活不过一辈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自己寻开心又能如何？以后你们也会遇到喜欢的人，或许对方也会是一个女子，你们同样可以大胆争取。”沈清茗把话题往她们身上引。 “怎、怎么大姐也学着龙姑娘一般胡说八道了，我们还没那种想法呢。”扯到自己的时候，两个丫头连干什么都忘了，一下红了脸。 沈二丫今年已经十六了，沈三丫也有十五了，照以往她们怕是孩子都出世了，只是龙卿和她们说过，女子至少要十八往后才能成亲，十五成亲是不对的，所以她们现在都没有考虑过这档事，但青春期的少女总会有心照不宣的小九九。 “不成亲不代表不可以谈情说爱，不过你们若真有了喜欢的人，最好与我说一声，我让阿卿去探探底子。” “不要说了，我们没有喜欢的人。” 姑娘的情都是见不得光的珍宝，是蒙在心里的秘密，哪里可以支开天窗去说呀，两个丫头臊的恨不得钻缝了。沈清茗看着她们，有些恍惚，当初的自己何其不像眼前的两个meimei，光是对视就能害羞一整天，姑娘的情真是青涩又美好。 两个meimei羞了一阵，才发现扯远了，不过仔细想来，龙姑娘的确是很好的人，如今龙姑娘和大姐都成了孺人，她们自认为天底下没有一个男子可以配得上她们，她们在一起反倒天造地设了。 想定以后，含蓄的她们又是磕巴道：“虽然我们不知两个女子在一起要如何，但在一起总归有吸引的点，我们觉得龙姑娘人很好，很厉害，在大姐眼里龙姑娘想必更厉害，更棒！” “咳咳，是，是的，她很棒。” 沈清茗猛地咳了起来，脸刷的一下就红的滴血，确实很棒……她“棒”透了！ 姐妹三人把这事说开后，反而都害羞不已。 两个meimei是因着以前把龙卿当朋友，殊不知对方不是朋友，是姐夫，不，姐妇，关系的转变让她们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与龙卿相处的方式了。而沈清茗则是太喜欢龙卿，夸恋人棒反而把自己给弄害羞了。 于是姐妹三人都默契的不说话了，静悄悄的相视害羞。 龙卿一直在听动静，听着发现外面没有声音了，以为三人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程度，怕出事忙走了出去：“你们别吵架，都是我的错，你们……嗯？” 预想的争执并没有，姐妹三人神态从容，一同含笑看她。 “你们？” “我们祝龙姑娘和大姐永远幸福。” “啊？你们不反对？”龙卿挠了挠头，脸也开始发热了：“方才我还以为你们要吵架了。” “你多虑了，亲姐妹之间有什么是说不开的，就算吵架了过会儿也和好了。”沈清茗抱着手看她。 “话不能这么说，我可不想你们因我这个外人吵架。”这是龙卿万万不能接受的，既是同居屋檐下，对方又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妹，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缘故害得姐妹三人反目成仇。 “你又在胡说什么呀！”沈清茗气的当众拍了她一下，看似教训，但听着怎么都像在打情骂俏。 龙卿接住她的小巴掌，傻傻的看着大家，结果便是，害羞的人又多了一个。 等阿虎回来，见到的便是姐妹三人和自己的主人坐在桌子上，四人互相看着彼此，只露出四张红脸，一言不发。 “你们干嘛呢？” “骇，就是和她们说了我们的关系。”沈清茗与她道。 “这样呀，早该说了，这样今后也无需打哑谜了，来来来，吃花生庆祝庆祝。”阿虎一点都不意外，从怀里掏出一大把花生放在桌上，龙卿惊讶的那粒粒饱满的果实：“你哪来这么多花生。” 阿虎神秘的对她们笑了笑，然后领着她们来到后山的晒场。 “今年粮食丰收，两亩花生地收成不错，还免税，喏。”阿虎转过身来，背靠粮山展开双臂，幸福道：“我们五谷丰登了！” 听着阿虎幸福骄傲的话，龙卿再看向晒场，这里谷物堆积，金黄灿烂拔地而起，堆积成座座金山，五谷杂粮堆了满地，站在这里都无从下脚。看着眼前的盛景，她一时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