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櫻(11)

    早晨的陽光穿透薄霧，京城的街頭已然熙熙攘攘。顧千櫻穿過人群，來到一家小攤前，攤子上擺滿了熱氣騰騰的豆腐腦和金黃色的油條。她要了一碗豆腐腦，加上兩根油條，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開始悠閒地享用她的早膳。豆腐腦細軟滑嫩，配上熱氣騰騰、外酥內軟的油條，簡單卻極富風味。

    綺雲氣喘吁吁地趕來，臉上帶著幾分委屈。「小姐，妳怎麼不等我就出門了？   」

    顧千櫻看著她，一臉歉意：「抱歉，是我的錯。」本來她在侯府的膳食都是到花廳與主人家一起，但誰讓她一看到辛禹陽，身體就自己做出逃跑的反應。「要來點豆腐腦嗎？」

    綺雲坐下來，喘息漸平，顧千櫻將一碗熱騰騰的豆腐腦和一根油條放在她面前，她眼中的委屈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欣喜。「小姐真體貼。」

    顧千櫻微笑著，拿起油條蘸了豆腐腦，輕咬一口，眉眼之間透露出一絲滿足。「綺雲，妳母親的腰傷得怎樣了？這段時間妳辛苦了。」顧千櫻關心地問。

    綺雲笑著回答：「母親她好多了，謝謝小姐關心。」這幾個月她都回家幫忙照顧傷到腰的母親，直到今晨才回。

    顧千櫻輕吹著勺子裡的豆腐腦，微微笑道：「妳回來的正好，我這幾天一直在想妳呢。」她的聲音柔和，透著一絲不經意的關懷。

    綺雲聽了，眼睛一亮：「小姐，我也想妳了。家裡雖然忙碌，但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少了我給妳找麻煩的日子，是不是？」顧千櫻戲謔地說，眼角的笑意更深了。

    綺雲噗嗤一笑，打趣回應：「確實如此，小姐妳不在，我都快閒出病來了。」綺雲輕咬著油條，看著顧千櫻，眉眼都是笑意。她總覺得小姐從她離開之後，似乎變得更加開朗，臉上也多了更多的溫柔，好像成熟了一點，顯得更漂亮了。

    以往小姐就算對她笑，也還是帶著淡淡的孤寂，但現在看著她，連笑起來的弧度都更深了。綺雲心中滿懷欣慰，小姐能夠不再寂寞，無論是誰讓小姐變得如此，她都很感激。

    「對了，聽說妳家人給妳說了一門親事？」話題一轉，顧千櫻故作驚訝地問，她對綺雲未來的婚姻生活充滿好奇。

    綺雲臉上浮現出幾分羞澀：「是啊，他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哥哥，我們家和他家向來關係不錯。」

    「看來是青梅竹馬終成眷屬了。」顧千櫻含笑說，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心中卻忍不住掠過一絲辛禹陽的身影。她搖了搖頭，將這些雜念甩開，專心回到和綺雲的對話中。「妳是不是從小就想著要嫁給人家啊？」

    綺雲臉上羞紅不已：「是的……雖然他是個生性沉悶又冷漠的人，但是我總想親近他。」

    顧千櫻思索了一會，輕柔地詢問：「想要親近他，是喜歡他的意思嗎？」她似乎問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一個連她自己也不懂的問題。

    綺雲害羞不已：「嗯……我……喜歡他，如果是喜歡的人，自然會想親近他。」

    綺雲的回答令顧千櫻突然想起辛禹陽，她心中有些疑惑。「親近……」她輕聲重複著那兩個字，心中彷彿被一根細繩纏繞住，引來一陣細微的顫慄。

    綺雲看著顧千櫻心不在焉的神情，有些疑惑：「小姐，妳怎麼了？」

    「咦？噢……」顧千櫻回過神來，笑了笑：「我是想說，妳是喜歡他，所以願意嫁給他，對嗎？」

    綺雲紅著臉低下頭：「小姐，妳說笑了。其實，我也沒想過將來會怎樣，只是覺得能和熟悉的人結婚，心裡會踏實些。」

    顧千櫻點了點頭，她能理解綺雲的心情。她自己雖然對婚姻沒有太多憧憬，但看著綺雲能找到歸宿，心裡還是為她感到高興。「無論將來如何，希望妳幸福。」顧千櫻真誠地說，她的眼神堅定而溫暖。

    「謝謝小姐，我會的。」綺雲抬頭，眼中閃爍著淚光，「小姐，等妳出孝期後，世子夫人應該會開始為妳尋找良緣了。妳有沒有想過，自己想要什麼樣的夫君呢？」

    顧千櫻被問到，隨即笑著搖頭：「一年還很久，何況，真正相處過後才知道合不合適。」言語間，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辛禹陽，心中微微一動，卻又快速地將這份情緒壓了下去。

    綺雲見狀，輕聲繼續：「小姐，妳總要考慮這些問題的。雖然說婚姻大事天命人事，但自己的想法也很重要。」

    顧千櫻嘆了口氣，輕聲說：「我知道，但是……我更害怕，怕自己最終嫁的人，只是又一個寄人籬下的歸宿。」

    綺雲聽完，心中有些悲痛。「小姐……」她看著顧千櫻的眼神裡透出隱藏不住的憂傷，心疼不已。「妳一定會找到適合的人，絕對會的。」

    顧千櫻微微笑：「謝謝妳，綺雲。」

    綺雲眼神黯淡下來：「說到這個，我成親後，可能就不再是妳的丫鬟了，小姐……」

    顧千櫻心頭一緊，雖然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但真正面對時，還是感到一絲不捨：「綺雲，無論如何，妳都是我最親密的姊姊。妳的幸福，是我最大的心願。」

    綺雲眼眶再次濕潤，緊緊握住顧千櫻的手：「小姐，無論在哪裡，我都會祝福妳，希望妳也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吃完豆腐腦後，顧千櫻和綺雲告別，獨自前往學堂。

    在侯府的書房內，辛禹陽靜靜地坐在書案後，神情凝重。他的手指輕輕拂過桌面，眼神深邃，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去上學了？」

    「是的。」柳成恭敬地垂首站立在桌前，臉上看不出情緒。

    柳成的回答讓他長舒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釋然。「知道了。」從早晨見到她轉身離去的背影後，一直懸著的一顆心終於回到了原位。

    示意柳成離開後，他從懷中取出一塊白色的錦帕，細細地在鼻端嗅了嗅，那是昨夜顧千櫻雙腿間的香氣，熟悉的甜膩氣息，讓他的心情變得柔和而深邃。辛禹陽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似乎回想起了什麼美好的瞬間。

    昨夜的情形在腦海中不斷回放，他見顧千櫻的眼睛半開半閉，本來不確定她是否清醒，但今晨她的刻意迴避，想來昨夜她必定是有意識的。既是知道他在對她做什麼卻沒有阻止，那份似有若無的接受，讓辛禹陽心中湧現出一股強烈的喜悅和興奮，也讓他確信自己在她心中擁有一席之地。

    他輕輕地撫摸著錦帕，思緒飛揚。辛禹陽決定，如果顧千櫻想要避開他，那麼他就給她一些時間和空間，讓她意識到他的存在，再慢慢地靠近他。

    但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倘若她再拖延幾天，他恐怕就不可能再保持這樣的態度了。辛禹陽苦笑，心中卻充滿了期待和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