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夢與現實（上）

    本文改編自《保鑣大叔》

    原本想要淡忘一個人，但如果他又突然出現在面前，難道這不是一種命運的預兆，暗示不該將他拋諸腦後……

    我看著那個男人的背影，在心中暗暗想著。

    「小蘊，妳在看什麼？」身邊傳來溫柔的詢問。

    「不，沒什麼，好像是認錯人了。」我搖搖頭。「允浩，我們走吧！」

    但內心的波動遲遲不能平息，往事一幕幕重回腦海。

    三年多前，單親家庭的我又突逢父親驟逝，沒留下什麼，只有一間才繳了十年貸款的老公寓，令唸私立大學一年級的我幾欲輟學。幸好有個父親的好友說要資助我唸完大學，相差十八歲的他是我的長腿叔叔。

    曾經有同學質疑他的善意，但叔叔三年來從不曾有逾矩的舉動，只有關心我過得好不好，就連家裡也沒有踏進過半步。一年前，我在便利商店小夜班工讀，下班回家途中遇到色狼騷擾，他還每天專程開車來接送，也是種下我心中愛苗的開始。

    我對嚴叔叔的背景其實並不熟悉，但以前與父親的言談中知道他還單身，當時挺好奇的，他長相十分英俊，而且健美，不說年紀的話看不出他已逾三十。

    終於在半年前，我鼓起勇氣向他表白，沒想到他大吃一驚，說我年輕漂亮，他配不起我。

    其實我根本不在乎年紀跟外表，再說他也不難看。少女情懷作祟，我還想獻身給他，但嚴叔叔卻坐懷不亂，不受我的挑逗所搧動；莽撞只是換來他的消失，留下的是每月仍不斷匯進來的生活費，到我大學畢業也沒有停止。

    那是我的初戀，向來執著的我對他實在難以忘懷，總是期待他有一天會再度出現，直到一個月前遇上了允浩，我才決心要忘記這個男人－－

    小手被溫熱的大掌包覆住。「小蘊，我知道妳很緊張，別擔心，我會在妳身邊的。」

    我看向說話的那個男人，感激地對他微笑，但內心在悲泣。

    允浩，對不起，其實我的心思剛剛在別的男人身上，而你卻依然還是這麼對我溫柔的笑著－－

    藍允浩，和我剛剛進入交往期，二十八歲，是典型的高富帥。遇上他可以說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只是剛好撿到他遺失的錢包，交還給他時，他便說對我一見鍾情。

    他是藍天醫療集團的二公子，見我在找工作，馬上就說要介紹我進他家的公司，今天便是去面見他擔任總經理的jiejie藍天晨。

    現在我們正站在總經理室外頭，等著秘書領我們進去。

    我按著胸，深呼吸一口。「謝謝你，我準備好了。」

    秘書替我們開了門，允浩仍是牽著我的手，雖然我覺得有些不太合禮統，我是來面試的；但也許允浩的家風開放，不會在意小細節，便由得他去。

    一進門，聽允浩喚了聲姐，隨即中間大辦公桌後的女子迅速站了起來。「小浩，你來了。」

    允浩的jiejie真是個美人，證明他們家的優良基因，聽說他們的母親是國外某屆選美皇后。

    「這位一定就是小浩常提起的小蘊吧！」藍天晨伸出了右手。

    「妳好，我叫汪蘊。」我急忙握住她的手，突然杏眼圓睜。

    並不是藍天晨的親切讓我如此驚訝，是我此刻才發現辦公室另外有人。

    「啊，這位是我們的人事經理，嚴善先生，我請他來看看能讓妳擔任什麼樣的工作。」藍天晨介紹。「小浩，你也有聽過嚴經理吧？」

    「當然。久仰大名，嚴經理，我的小蘊就交給你啦，你可要善待她呀。」

    這番玩笑話聽在我的耳裡特別刺耳。允浩，你要是知道這位嚴經理就是我心中愛慕的長腿叔叔，你應該就不會這麼說了吧？！

    「是的。」嚴善說話跟以前一樣精簡。

    我們坐在一旁的會客椅聊著，多半是藍家姐弟聊著家務事。我再偷偷瞄著嚴善，他面無表情，連一眼都不曾放在我身上。

    嚴叔叔，你真的這麼討厭我嗎？半年沒見，你沒有任何欣喜之情，甚至不向別人提起我們認識－－

    「就這樣了。明天小蘊開始上班，嚴經理到時會安排妳的工作。」在剛剛聊天後，藍天晨就直呼起我的小名。

    「謝謝您，總經理。」我立時起身再次向她握手道別，至於她身邊的男人也是相同伸出手。「麻煩您了，嚴經理。」

    他握住我的手，很快鬆開，但我記得跟往昔一樣溫暖。

    我跟允浩連同嚴善一同退出總經理室。我看著嚴善的背影，忽然衝口道：「允浩等等我，我先問問嚴經理的辦公室在哪？」然後追了出去。「嚴經理。」

    他回過身，一樣沒有多餘表情。我好佩服他這樣鎮定的功夫。

    「嚴叔叔。」我小小聲說：「今天晚上我在老地方等你，不見不散。」

    終於他露出怔然的表情。我匆匆行個禮回到允浩的身邊。

    允浩毫無懷疑我因為心虛而產生的臉紅。

    「那個人很奇怪吧？」

    我疑惑著回看他。「你是指……」

    「嚴善啊！看起來冷酷又少話，不明白我姐為什麼會看上他。」

    我抽了一口氣。「你姐跟他在交往嗎？」

    「算是吧！不過他也很猛，居然敢跟我姐明說，他有了喜歡的女孩子，不過因為年齡差距不能在一起，我姐還說願意等他，簡直是一對癡男怨女。」允浩半嘲笑地說。

    不敢相信我的耳朵，但是我的心像花一樣綻放著。喜歡的女孩子－－那是在說我吧？原來嚴叔叔也喜歡我的。可是那是「之前」，現在呢？有一個既有權勢又有美貌的女人在倒追他，正常男人都不會選我的。

    還不要太早下定論，今晚看他會不會赴約就能知道他的真心。

    午夜時分，我來到老地方。這裡是我當初打工的便利店門口，一年前他就是每天在這個時間來接我下班，送我回家。

    懷抱忐忑的心，在看見熟悉的車牌之後，不安化成一片片櫻花在心田裡飛舞。他還是開著以前那輛奧迪A4。我對他的感情就跟記憶一樣鮮活起來。

    「嚴叔叔。」我開心敲著他的車窗。

    他原先似乎睡著了，被聲音驚醒過來，彷彿有些不知身在何處。

    我又敲著窗，他皺著眉將車窗放下。「小蘊，妳為什麼要這樣苦苦相逼？」

    好濃的酒味。這時我才看見他身旁有許多打開過的酒罐。

    我記得嚴叔叔不喝酒的，以前爸爸約他小酌，他總是婉拒。跟她見面如此叫他痛苦嗎？要這般藉酒澆愁嗎？如果他不想再見到她就不要來算了，幹嘛還赴約？

    「妳快點回家吧！」他發動汽車。

    見他迷濛的眼，想必他是醉了。「嚴叔叔，你不能開車！」

    我拉開他的車門，硬把他拖出車外。他果真醉了，對他下指示，他會乖乖配合。

    我們坐上計乘車後，嚴叔叔昏睡在我的肩頭。基於自私的理由，我報出我家的地址。

    運將先生好心地幫我把嚴叔叔搬到我家客廳的長椅上。我拿出剛剛買的解酒液，扶起他好看的臉試著餵他喝，結果他竟然一口將解酒液吐出來，琥珀色的液體弄髒他的襯衫。

    趕忙打理一切混亂，再半哄半騙讓他喝下剩餘的解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