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鬼怪故事（试阅甜饼2）
01 然后德川君猛地睁开双眼，枕边是上周新买的闹钟，敬业地准时响起。 工作之后就再也没时间锻炼身体的德川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而出，没梳头没刮胡子也没把扣子系好，疯狂地一路冲刺到了公园，期间引起无数路人注目，但是他不在乎。 气喘吁吁地扶住双膝，他站在公园的亭子前，亭子里坐着的，是前世今生都让他魂牵梦萦的……一只妖怪。 妖怪今天没泡茶，迷蒙的双眼像是刚睡醒，蓬乱的茶色头发上甚至夹了几片树叶。他淡淡地瞧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德川一眼，然后伸手捂住了一个呵欠。 “来得也太早了吧。我知道你一直都在视jian我，所以我还以为你知道我的作息时间——” “本堂桑。”他严肃的神情让本堂安静了下来。妖怪有些惊讶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倒吸一口气，神色间满是难以置信。 “首先我必须向你道歉。我不该自顾自地过着新的人生，不该忘记你，不该让你孤零零地在这里等我，这么多年……” “我真的很抱歉，没有早点想起来，那么多次我都在上班路上看见你坐在这里，但是我竟然没有勇气走过来……我后来明白阻止我接近你的那种可怕的情绪，是愧疚……” “我简直没法弥补我的错误，不管我做什么都不够。我无法想象这么多年你是以怎样的心情等在这里的……没有人能看见你，没有人会和你说话，这种时候我却——” “等等，等一下。” 妖怪摆手打断了情绪激动的德川。 “有个地方说的不对。我本来是可以被人类看见的，但是后来我用了让人类看不到我的法术，就只有灵力很强的人类能看见了。” “……诶？”德川的愣了愣，原来还有这种设定啊。“可是为什么？本堂桑不是最讨厌一个人了么？” “我也没办法啊！这里已经变成公园了，白天会有不认识的大妈问我是不是有车有房，夜里还会有不认识的大叔问我多少钱一晚，整天不得安宁……”妖怪歪着头想了想，“你想让别人能够看见我？嗯，我那样倒是也无所谓的。” “不，绝对不要，本堂桑只要我一个人能看见就够了。”德川的脸色黑如锅底。“不过现在先不管这些……” 他郑重其事地单膝跪地，妖怪惊讶地后退一步，脸上明显有些发红，手脚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最后他鼓足了勇气才没有逃到栏杆上面，而是留在原地。 “本堂桑，我的家离这里非常近，你愿意和我同居么？” “我希望能用一生来弥补我的错误。这一次，我不会中途离开。” “不会再让你等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不会再说话不算话……” 他看见本堂的嘴唇在微微颤抖，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起身，一把揽过对方吻了上去。闭上眼，他闻到了熟悉的花香，依然是妖怪留在他记忆里的味道。 “我忘了说。”他的嘴唇依然贴着对方，他们呼吸着彼此的气息，他感受到对方因为他的摩擦而引起的每一次颤抖“我忘了说，本堂桑……” “让你久等了很抱歉。” “我回来了。” 太阳彻底升起，暖洋洋的光芒照亮了地上未化的白雪，照亮了承载了两个人回忆的花园，还有古色古香的小亭子，以及亭子里紧紧拥抱、难舍难分的一对恋人。 妖怪迎着阳光，露出了相识以来最灿烂的笑容。 “欢迎回来。” ? 朱唇轻启，少年的嗓音清澈悦耳，却又自然地融合了诱惑的味道。 此情此景，德川几乎没有办法思考，他像被蛊惑了一样嘶声回答： “爱……” 少年满意地微微一笑，灵蛇一般的身体缠绕住了德川，光滑细嫩的肌肤像凝脂一样吸附着抚摸它的手，手指划过之处立刻泛起淡淡的红。最后一点衣物也顺势脱落了，赤裸的少年那洋溢着青春与美感的身体彻底暴露无遗，由月光为其镀上一层媚惑的银色。完全不给德川思考的机会，少年的眼睛像含着春水，吸引住他全部的心神，然后他又听到少年的声音—— “那么，来做吧。” 不知为何，德川觉得，少年眼中的媚惑之下，隐隐约约是迷茫的悲伤。不知为何，德川觉得，他理解少年的悲伤。 “……本堂桑。” “啊？” “我希望你能明白，‘爱’和‘zuoai’，是完全不同的。” 少年卸下了情色的伪装。他坐正了身体，秀气的脸上写满了不解。 “我不明白。” 德川在心里叹了口气。根据他所知道的情况，崇尚宴饮希腊社会生活是极其糜烂的。还有这个传说中的少年——漂亮的裸体侍酒童，轻盈地穿梭于宴席间，所到之处尽是众神垂涎欲滴的眼神…… “你以后会明白的。” “那，你愿意教我么？” 他的眼神如此清澈。德川想，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吧。传说中的Ganymede，其实不过是一个被占有过、却没有被爱过的，惹人怜惜的少年。 ……让人心疼。 “嗯，我会教你的。”温柔地冲少年露出笑容，他如此承诺。“暂时和我一起住吧，我想一个星座大概是没有户口的。” 德川捡起刚才被他们无视在地上的衣服拧干，暂且晾在了天文台的楼梯扶手上。等他忙完再回过身，美丽的少年已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只酒杯，抱起水瓶，姿态优雅地在杯中斟满水酒。 “……本堂桑？” “你可别多想，这只是表示感谢！”话虽这么说，少年的脸上却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接下来，他举起酒杯在自己的唇上轻轻碰触一下，再用三根手指灵巧而优美地把杯子转了半圈，递到德川手上。 那情景确实赏心悦目，毕竟是曾经为众神斟酒的少年……但德川有些忍俊不禁。 “这是宙斯级别的待遇么？” 漂亮的眼睛没好气地蹬着他。 “别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 “哈哈哈哈……”德川一边笑，一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顺便在心里吐槽了一下古希腊水酒实在太低的酒精度数。 希望宙斯不会来找他的麻烦。苍天有眼，他只是区区一介天文学家…… “阿——嚏！”静谧的天文台上，依然一丝不挂的本堂终于抵不过初秋微凉的晚风，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德川拎起扶手上晾着的一小团衣服，感觉它在明早前没什么希望晾干。无奈地环视一圈，德川终于在浴室里翻出一条毛巾，无视本堂满脸的嫌弃，不由分说地披在他身上，还系了一个难看的结。 然后他们就并排坐在天文台，仰着头看星星。 天文台的顶棚是玻璃的，天鹅绒般丝滑的夜空中闪着朦胧的片片银光，有时会让人搞不清天花板是否真的存在，就好像绚烂的天空温柔地包裹着他们。 “好美……原来从地面上看，这是个样子来着。我几乎都忘记了。”本堂目不转睛地盯着星空，年轻的脸上是纯粹的快乐。“能来这里真是太好了，谢谢你……” “是啊，确实很美。”德川注视着坐在他身边的、从天而降的星座，轻声感慨。 浩瀚的夜空中，点点星辰闪烁。距离他上万光年，如此神秘，如此美丽，永远都透着不可思议…… ——却又触手可及。 终于结束了。 晚上九点，送走最后一位患者，之后整理器材，检查门窗，锁好装药的柜子…… 最后摊在办公桌后面的那个穿着白大褂的不明物体，是终于下班了的伟大医生。 本堂一边打着呵欠一边下楼锁门。空荡荡的走廊吹过一阵冰冷的过堂风，他打了个寒战，然后下一秒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熊抱。 “本堂桑——” “你怎么还没走？你不会一直在等我吧？”他顾不上挣脱牢牢扣住他的恋人，瞪大眼睛问道，“好好吃晚饭了么？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男人把毛绒绒的头靠在了他的肩膀，抱得更紧了。 “本堂桑最近太忙了，忙得天天都是夜里才回家，早上我还没起床你就又去上班了……” 本堂无奈地摸摸这颗占据了他整只肩膀的头。 “因为冬天的病人总是很多嘛。” “可是我已经好几天没看见你了。所以今天就装成病人，挂号来看你 ……” 这个故事，莫名心酸。 “本堂桑已经忙得忘记了吧。今天是什么日子。” “诶？今天几号了？哎呀，该不会是我的……生日？” 德川幽怨地点点头。 “我本来预订了餐厅，就是楼下那里，我们以前经常去的……但是想到你可能又忙到很晚，预订的时间会不会早就过了，所以在家里也准备了晚餐。结果还是凉了。但是这都不重要……” “我只是想见你而已。” 毛绒绒的头在本堂的肩膀拱了拱，然后一条湿滑温暖的舌头舔上了他的侧脸，并渐渐有了向下转移的危险趋势，被他没好气地制止了。抓过那颗不安分的头，顿了顿，本堂还是羞红着脸轻轻亲了一下。因为太羞耻，所以他是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究竟亲上了那个部位，不过那个柔软的触感，难不成是…… “本堂桑？” “本堂桑……” “啊啊啊啊本堂桑！你第一次主动吻我！啊！我已经死而无憾了！” 然而某医生却已经羞耻到不敢看他，丢下他就匆匆往外走：“别闹了，快点回家，把菜热了还能吃。再晚就对消化不好了。” “好的好的！”德川笑着一把拉过他的手，他挣了挣发现挣不脱，只得任由恋人拉着他往家的方向走。 深蓝色的夜幕，有星星在闪耀。 上次两个人一起散步，是什么时候来着？本堂发现他已经想不起来了。他每天有太多的患者要照顾，忙得连自己生日都忘记了，忙得连恋人都见不到…… “没关系的，不是本堂桑的错。” “诶？”他眨眨眼睛，德川伸手把挡在他眼前的碎发轻轻拨开。 “你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 温柔的星光下，德川开朗地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生日快乐，本堂桑。” “放心地去忙你的工作吧。如果哪天我想你了，就装成患者，挂号去看你。” 02 德川家住在浅草寺的后街。他的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将军，从小就教育他“要成为一个勇敢的男子汉”，所以除去必要的学习汉字、书法的时间，父亲都对德川采取放羊态度——“男孩子就是要去街上多闯闯嘛。” 于是德川十几岁的时候，没什么悬念地成为了街上的孩子王。 所谓的孩子王，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霸气。就是带领邻里之间一群熊孩子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每天风风火火拳打脚踢，再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相见恨晚惺惺相惜，最后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团结一心维护正义…… 不过闹归闹，这条街上的孩子们从来都没做过出格的事。 所以当某天独自走在对街河岸边的德川真的看见一群不认识的野孩子欺负人时—— “喂，看你这小身板跟弱鸡似的，你难不成是女人吧，哈哈哈！” “还有这脸蛋儿，啧啧，都可以拉去妓院卖了。” “看你小子穿的不错，家里不缺钱吧！” “把你的钱分给哥哥们玩好不好啊，小少爷？” ——虽然看不清被这几个野孩子逼到树根下的男孩是谁，但是德川捡起一根木棍冲上前帮忙时毫不犹豫！他根本没去想对方的人数有多少，拎起木棍就用尽力气打中了领头那人的肩膀，只把那群外强中干的小流氓吓得连连惊叫，撒腿就跑，街道瞬间就恢复了平静。 “你没事吧？”德川气喘吁吁地转向树下的男孩，觉得他有点眼熟。 “我没事，谢谢你。”男孩的小脸上惊讶多于惊恐，他也在打量着德川，“你是德川家的那个……？” “对，我是德川君，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勇敢的男子汉！就像我父亲一样。”自豪地说出自己的目标，德川挺起了胸膛。 男孩有点忍俊不禁。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然后很正式地微鞠一躬：“我姓本堂。今天真是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帮忙，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鞠躬的样子太过标准了。挺直的腰背，优雅的低头，训练有素，就好像在迎接客人一样。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对街的那位发型师傅的儿子？我母亲去找她做过头发。” 本堂微笑着点点头。 “你的头发乱了。家母今天不在，如果方便的话，就来店里让我帮你梳头吧。” 整天在外面疯玩的德川从来没见过像本堂这样文质彬彬的孩子。本堂冲他微笑的时候，栗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的时候，双手交叠在身前的时候，形状姣好的嘴唇吐出字句的时候……他竟没有缘由的脸色泛红，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 “那、那就有劳你了。” 隔了一条街，美发师傅本堂夫人的店铺今天静悄悄的没有营业。本堂刚掏出钥匙打开大门，德川就好奇地探头打量，迫不及待地迈开脚步—— “进大门就要脱鞋的哦。鞋子交给我保管就可以了。” “啊，抱歉，哈哈……” 铺满席子的和式房间里摆了六七面大镜子。镜子下面是供客人使用的软垫，梳妆台上发油、剪子一类的工具摆放得整整齐齐。角落里摆着芒草和野菊花，让空旷的房间有了生气。 “好漂亮的插花啊，是你母亲做的么？”德川不禁多看了几眼。 不知为何，本堂的神色有些黯淡。 “……是我做的。家母太忙了，这些细节的事情她顾不上去管。” “本堂桑好厉害！”德川的脸上是纯粹的崇拜，“我从来都搞不明白这些花的摆法，而且弄这个很费时间吧？本堂桑要不要建议阿姨去买插好的花？” “芒草已经抽穗了，吉原的河堤上，野菊花也开始开放了。要是买花来插就太贵了，何况……” 他低下头，怔怔地望着那些漂亮的插花。何况我每天一个人又无事可做，话到嘴边却被他咽了回去。 “请坐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把热水端过来。”让脏兮兮的德川坐在镜子前面，本堂把烧好的热水倒进铜盆，然后动作熟练地解开他的发髻，用热水把头发弄直。 “本堂桑，梳头的手艺不是只有女孩子才会学么？本堂桑将来只要继承这家店就行了吧，为什么还要亲自……”德川感受着热水顺着头发缓缓流下的舒适，还有本堂用木梳把它们理顺时不轻不重的力道，眼皮慢慢地开始打架了。 梳头的手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着柔和而熟练的动作。 “因为除此之外，我无事可做。” 被热水的蒸汽模糊了的镜子里，倒映着两个少年的身影。 “家父一直在远方工作，几年也不会回来一次。家母是有名的美发师，客人非常多。我希望自己能帮上她的忙，所以感觉无聊的时候，就帮她的徒弟们给客人做发型，时间久了自然就学会了……” “我以后会来找本堂桑玩的。” “……诶？” 他们的目光在折射了模糊光线的镜子里碰撞在一起。 “一个人当然会无聊了。” “啊……” “所以说，本堂桑还有我啊。” “什么？” “我们是朋友吧。” “……嗯。” “如果有人欺负你，我会保护你的。我很厉害的哦！” “嗯。” “呼……” “……德川君？” 德川长长的睫毛随呼吸颤动着，他半个头还泡在热水里，头发上还插着梳子，就这样毫不客气地，在别人的店里，睡着了。 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睡颜，本堂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真的是个笨蛋呢，德川君。” 他把德川湿淋淋的头发从水里捞了出来，细心地擦干，又在德川身上盖了层薄被。然后他凑到德川耳边，压低嗓音，让话语灵巧地滑入耳道： “谢谢你，笨蛋德川君。” 没过多久，两个孩子就真的约好了一起出去玩。他们性格各异，兴趣各异，组合在一起却意外的很合拍。德川会带着本堂下水抓鱼，在林子里爬树，和街上的孩子打成一片；而本堂会教他辨认开在河边的花花草草，会拉他爬上房顶看星星，还会送给他一些做头发的材料。 “偷偷帮你母亲做一些发油，她一定会很开心哦。我在店里帮我的母亲做的时候，她就感动到不行。” “哈哈，我直接和她一起去你家的店里不就好了。” “行啊，然后再从后门溜出去玩。” “这次可得计划好不能被大人发现，哈哈哈……” 但是两个人都没想到，大约一个月之后，他们会在上次的河岸边，上次的那棵树下面，又遇到上次的那批混混。 而且这次还是带了武器的！ 一群长相歪瓜裂枣的野孩子，手持砖头、棍棒，邪笑着向他们靠近。 “又见面了啊，你这个臭小子。托你的福，我的肩膀疼了半个月！今天绝对不会饶过你的！” “小少爷，今天可没有人能救你了！” 随着这群人的逼近，压迫感在逐渐增强。两个孩子只能后退，直到背部靠上了树干，退无可退。 对方人数太多了。德川不是没有打群架的经验，但是像这种战斗力悬殊的情况，他是没有把握赢的……德川咬紧牙关，把本堂挡在了自己身后，做好了单方面挨打的准备。 “德川君……？” 颤抖的声音里，有参杂了不安和感动的复杂情绪。 “我说了我会保护你。” “德川君……” “因为你是我重要的人。” 几秒钟的沉默，空气里暗潮涌动。 “德川君，请让开。” 一直以来都轻柔温和的声音，骤然间变得冷冽，就好像水结成了冰。 “……啊？” 本堂利落地卷起袖子，露出纤细却结实的小臂。他栗色的双眼中跳动着寒气透骨的冰冷火焰，看似瘦弱的身体里散发出匕首般凌厉的气息—— 第一记下勾拳精准地命中了某混混头领尚未痊愈的肩膀，在他发出杀猪似嚎叫的同时借力抬起膝盖送给他接近绝育的一击，头领顺利倒地；第二记右勾拳正中混混二号的眼眶，趁他眼前发黑时猛地抬起手肘砸向他的后脑，二号顺利倒地；第三记左直拳挟夹着风声冲击了混混三号的肋骨，然后本堂轻盈地借力跃起，躲过四号挥来的棍棒，在空中飞起一脚结束了四号的鼻子；第四记……没有第四记了，剩下的人鬼哭狼嚎，能跑的跑，能爬的爬，浅草寺后街在几秒钟内恢复了和平。 “……啧，真没种。” 德川傻傻地盯着他仍然散发着杀气的背影。 “本堂桑，学过空手道？” “啊……嗯，因为很无聊。” “可是上一次，你并没有出手啊。” 德川疑惑地看着本堂，而刚刚揍飞了一群人的少年仅仅因为他的目光就别开头去，红了脸。 “因为，我想知道，被人保护是什么感觉……” 从有记忆以来，就是他在保护别人。为了能帮上母亲的忙，他不惜去学习女孩子才感兴趣的东西。为了保护店里的一众女学徒，他从小就坚持练习空手道。为了不让远方的父亲担心，他倾尽全力把美发店打理的井井有条。他没有同龄的朋友，大部分时间里他无可避免的感到无聊，却也只能去学习更多的知识来打发那些可以把他逼疯的无聊…… 他才十几岁，却早就被迫独当一面，也因此失去了被保护的机会。 “现在的本堂桑，不需要保护。” 本堂抬起头，德川黑亮的眼睛里，有坚毅的光芒闪动。 “但是我要变强，变得足够强，越来越强——成为一个勇敢的男子汉。” “在那以后，由我来保护你。” 秋天的芒草在风中轻轻摇动，野菊花的清香在微凉的空气里弥漫。两个少年面对面站在傍晚的河岸边，夕阳染红了脸。 火红的余晖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明治年间的东京，秋天的吉原河堤上，两道纤长的影子慢慢靠近，最后融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