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锋相对还是互相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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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谙予没管他们,转眸看向窗边孤零零坐着的少年,开口道:“阿讼,我们回去吧。” 闻言,墨讼起身,见墨望舟没说什么,这才迈步朝着棠谙予走过来。 少年额前渗汗,脸色微白,唯有眼神看向她时亮亮的。 “予jiejie。” 他低声唤了句。 棠谙予蹙眉看着他不算好的状态,眼神从他额间往下,停顿在下垂的双手上。 根据宫婢的叙述,墨讼自在她那儿用了早膳后,回了宫便被墨望舟唤走了,看他现在的状态,必然是几个时辰都滴水未进了。 墨望舟折磨人真是有一套。 “累不累,午膳还没用吧?你跟我回敛居阁,我派人准备。” 她说着,便吩咐了身后的萱儿一声,让萱儿先一步回去准备。 墨讼累了几个时辰,原本浑身酸疼,眼睛也酸涩,但此时看到她,感觉什么疲惫都消失了。 “好。”他应着。 棠谙予刚准备离开,便听到墨望舟漫不经心地开口:“公主当真贴心,不过本王这里已经为讼儿备好了午膳,就不用劳烦公主了。讼儿,午后还有一些政务,你且留在政轩殿,稍作修整后再来书房,本王在这儿等你。” 几句话,将棠谙予的打算推了回去,两人的脚步顿了顿,身旁少年的身形都僵硬了许多。 棠谙予看了眼沉默的墨讼,又转眸看向悠然惬意的墨望舟,后者笃定了前者不会违逆。 然而,墨讼习惯了他的命令,明知道这是为难也不加以反抗,但她棠谙予可没习惯。 她上前一步,仰着脸与墨望舟对视,尽量平和道:“王爷勤于政务是好事,但陛下已经几个时辰不曾休息了,王爷再忧心朝政也要顾及陛下身体,不是吗?” 平时不见他将所谓政务交给墨讼处理,怎地此时倒是急切起来了? 还不是公报私仇? 墨望舟盯着她隐怒的神色,平静反驳:“本王何时不让讼儿休息了?刚刚不是说了,休息后再来处理?” “王爷所谓的休息,便是我不来,便继续让陛下在刺目的日光下看书卷吗?王爷可知现下早已过了午膳的时辰?”棠谙予蹙眉,直接指出,“王爷到底是忙于政务,还是假借政务徇私呢?” 墨讼的日子本就不好过,若是因为她也墨望舟之间的事被牵连被泄怨,棠谙予是断不能忍的。 没等墨望舟说什么,一旁的曲姣提醒道:“公主此言未免过分,王爷一心为国,帮衬着陛下处理朝政已是辛苦,如今不过是忘了时辰,便要遭公主如此讨伐吗?”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 棠谙予毫不犹豫地打断她的话,刚想再说什么,墨讼环着她的肩制止:“予jiejie!” 他唤了一句,双手紧紧地揽着女孩的肩膀,看似禁锢,实则是挡在了她的身前。 棠谙予听到他的声音,略微冷静了些,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但她并不后悔。 两人对视着,墨讼安抚她:“予jiejie,别动怒。” 更别为了他再顶撞墨望舟了。 他下意识看向墨望舟,却发现后者的视线一直都锁在怀里人身上,眼神晦暗不明,让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良久,墨望舟忽地轻嗤出声,满眼蔑然:“公主字字句句都在护着自己的未婚夫,那本王倒要问一问,公主觉得,本王是因何徇私,徇何私呢?” “王爷心里清楚。”棠谙予不畏惧地看他,“王爷答应以后由我派人照顾陛下的衣食起居,但现在呢?不过几日便收回命令,出尔反尔。” 那日在湖心亭答应得好好的,她那日虽然有些辛苦,但目的算是达到了也是值得。 然而不过几日,墨讼的日子便又被一朝打回原形,甚至于更差。 男人,果然是床上一套,床下一套! 女孩满脸倔强地控诉他的行为,甚至于因为埋怨,当众说出了两人的约定。 但这,却是为了维护另一个人。 看着面前相互维护依偎的两人,墨望舟心里的怒气不比棠谙予少,但他长久以来积攒的气场,不允许他暴露半分情绪。 越是动怒,越是平静。 墨望舟反问:“那公主呢?既然提到你我约定,为何只提到本王收回命令,全然不提公主是否守诺呢?公主不妨将事情讲全了,再由人评判。” 轻易招惹了他,又自私无情地不许他过多介入她的感情,墨望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更不是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既然她提起裙子不认账,他又为何成全? 墨望舟没那么大方,用自己的权势去方便墨讼这个废物! “你!” 此话一出,原本咄咄逼人的棠谙予立刻哑了火,她不禁感叹男人的脸皮之厚。 将两人的约定说出来?呵,说他们那日是如何交织缠绵的吗? 棠谙予气得脸都红了,也没想出反驳的话。 她心虚地看了眼墨讼,哪里真的敢继续说下去。 原本的盛气凌人被心虚取代,女孩咬着唇不说话,只是多了些委屈,反观墨望舟,气定神闲的,料准了她不敢说。 在场四个人,两人之间却不由得产生一种相同的气场来,让旁人插不进去。 表面上是针锋相对,不容彼此,但总有种在互相置气的错觉。 棠谙予赌气移开视线,人也往墨讼怀里挪了挪,长久地不说话。 她低眸,没了之前的嚣张。 然而,墨讼此时注意到,一旁的墨望舟眸中也染上了些许无奈,只盯着她,没强硬地让她给答复。 这不是皇叔的性格。 墨讼将视线转到怀里人身上,脑子里忽然有个声音告诉他,棠谙予和墨望舟之间,没那么简单。 约定…… 她和墨望舟之间,会是什么约定? 墨讼的心沉了沉,慌乱逐渐占据心头,憋得他不上不下的。 此时的曲姣也察觉出不对劲,她视线来回游移,细细的眉紧蹙着。 四人之间诡异地沉默着,良久,还是墨讼先开了口。 “皇叔,今日公主也是为了孤才一时置气,皇叔莫要计较,孤先与公主回去,等明日再与皇叔探讨政务。” 换作平时,墨讼断然不会与墨望舟提要求,但现在,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棠谙予隐瞒了何事,也顾不得什么了。 好在墨望舟也应允了,只颔首:“嗯。” 只是自始至终,他的视线都不曾偏移半分。 墨讼尽收眼底,没说什么,只牵着低头的棠谙予离开了。 走出殿内,墨讼回头看了眼里面站着的墨望舟,后者的视线依旧很清晰。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棠谙予,轻声问:“予jiejie,你那日是不是没和我说实话?还是说,皇叔威胁你什么了?” 她说她和墨望舟之间没什么,但她屡屡冒犯一个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的摄政王,却次次全身而退。 墨讼从未见过与墨望舟呛声之人,能被他轻易放过的。 但现在棠谙予成了唯一一个例外,很不对劲。 棠谙予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沉默也让墨讼猜到一二,他没再问,只是心情低落道:“予jiejie,其实你每一次为我出头,为我抵住皇叔的压力,我都很欢喜,很感动。但是予jiejie,我宁可继续受苦受迫,也不愿见你因为我而受制于皇叔。” 他害怕了,他怕墨望舟会逐渐被棠谙予吸引,他更怕,棠谙予在这个过程中,会愈发靠近墨望舟,进而不得脱身。 他墨讼什么都没有了,唯有眼前人,是他可以抓住的,他不愿放弃! 墨讼伸出手,捧着棠谙予的脸亲昵地看她,温柔道:“予jiejie,只要我们好好的就够了,不去管别人好不好?” 不要再靠近墨望舟了。 少年眼中的恳求与真诚很是动人,他虔诚地看着她,只等她一句足以宣判他人生的话语。 墨讼以为她和墨望舟只处在互相接触的阶段,没往深层考虑,以为只要将两人隔开了,就好了。 棠谙予与他对视,更难受了。 她和墨望舟,哪里是一句两句就能说的清呢? 她不忍心拒绝,也怕伤害到眼前的少年,只好颔首:“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