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好不容易逃離魔爪的練聿熙坐捷運轉公車回家。

    她在流離失所之後，只能向她的高中兼大學死黨——夙無心求援，所以便一直住在她家，直到現在。

    她和夙無心在高一同班時，兩人並不太熟，夙夙是個獨來獨往的獨行俠，班上沒有人和她有任何交集。

    在一次放學後，她遭到壞人尾隨，夙無心恰巧看到，當時覺得對方行逕怪異，但又沒有證據，所以夙夙便跟在後面保護她，直到對方出手，她才立刻上前解救。

    那時的她因為害怕，很不要臉的拜託夙無心陪她回家，這才知道原來夙夙和她一樣，都是自己一個人過生活，兩人的差異點在，她自己的父母長期在中國經商，偶爾回來一次；而夙無心則是升高中的暑假失去父母，父親因為殺人入獄服刑，重判15年，被害者正是她的母親，主因是家暴過失致死。

    在夙無心很小的時候，就為了保護母親，學了各種防身術，但卻仍舊無法挽救母親的生命。

    坐車回到家後，練聿熙提著一大袋的衣服進到大樓，搭乘電梯上樓。

    這間房子是他們前幾年更換的新住所，夙夙在前幾年把母親留給她的房子轉賣，換了有保全的大樓，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擔心父親如果提前假釋出獄，她會成為父親追殺的對象，只好忍痛將母親留給她的遺產變賣。

    而練聿熙就繼續厚著臉皮跟著她一起住。

    「寶貝！我回來了！」練聿熙站在門口就開始大喊。

    「喔。」夙無心從房間走出來，邋遢的頭髮散落在額前和肩上，睡眼惺忪的樣貌看著她。

    夙無心高挑的身材穿著淺藍色的居家短褲，纖細修長的美腿，讓她模特兒般身材展露無遺。

    「怎麼買這麼大一袋衣服？妳發財了喔？」看到她手上的大提袋，開著玩笑問吧

    「我今天遇到金主幫我買單，所以不客氣的多拿了幾件給妳。」

    「金主？那些色胚不是都被妳轟出門設黑名單了嗎？怎麼還會有金主？」疑惑的眼神看著她。

    「我遇到了何逸懷。」她直接告訴夙無心答案。

    「這樣剛好啊。」她只是冷淡的回應。「反正妳去買禮服就是為了參加威震集團的晚宴跟他相會。」

    「他變好多。」

    「禿頭了？」

    「不是外貌變，是個性變很多。」

    「不然你覺得一個三十出頭的公司主管應該要像小綿羊一樣嗎？他都當到那個職務了，如果還像以前一樣懦弱，我才要替妳擔心勒。」

    「他沒有懦弱。」

    「又來了。」聽到這句話，剛坐到沙發上的無心立刻翻白眼躺下。「我以前看他就是個弱雞樣，真不知道妳喜歡他哪一點，就因為帥嗎？」

    「我們今天的交手過程並沒有很和善，我看到他帶了一個女的去挑禮服，所以就躲避他，跑出店外，結果被他發現，追了出來，竟然酸我躲他這件事，我當然就反擊了，他就拉著我回去那間店，說要幫我把剛剛挑禮服結帳，還故意拿我經濟狀況不好的事來酸，我更火了，直接多拿幾件給櫃檯，要海削他一筆。」

    「幹得好！真不是男人，怎麼可以拿錢砸人。」

    「更過分的是，櫃檯結完帳交給他，他竟然把所有的衣服倒在地上要我撿！」說得激動，練聿熙齜牙咧嘴的開罵：「我心一橫，直接蹲下去撿起來，還很有禮貌的跟店員要袋子裝起來，轉身走人。我就是要讓在場的人看他多沒風度！」

    「媽的！這男人真賤，後來勒？」就像聽說書一般，迫不及待想知道接下來發生什麼事，讓原本躺著的她立刻轉為坐姿。

    「他追上來，把我拖去樓梯間，問我真的那麼賤嗎？叫我撿我就撿，聽他說我賤，我的火又上來了，回說：我就是這麼賤，如果他要出錢買我，我也會跟他做。結果他也火了，直接拿一把鈔票砸我，我當下撿起來再給他難堪，問他要去哪裡做，他當下臉都綠了。」

    「他可能沒有想到妳變化這麼大吧？」

    「大概吧？」聿熙低下頭沉悶了幾秒，眼神閃著哀傷。

    「反正後來就說要送我回家，我報了公司附近的捷運站路口，騙他在那裡放我下車就跑了。」

    「你沒有跟他留聯絡方式？」

    「他有跟我要電話，但當時那種情況，我怎麼可能乖乖留電話給他，我隨便掰了一組號碼就閃人。」

    「妳都等了他這麼久，幹嘛還逞強嘴硬？」

    「他都這麼羞辱我了，怎麼可能好聲好氣的跟他對話？」

    「看來何逸懷真的變了很多，敢這樣弄妳，如果是以前的妳，一定想辦法給他好看。」

    「不過現在??妳如果可以拿對付那些渣男的一半狠勁去對何逸懷，他應該就不敢那麼囂張了吧？」

    「而且他如果知道當初的真相，會不會直接哭著跟妳道歉？後悔他今天對妳做的事。」夙無心站起來把她擁入懷裡安慰。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別提啦??」

    「什麼以前的事？不要再偏袒他了，妳也要為自己辯駁啊。如果不是當初要逼著何逸懷離開，妳怎麼可能會說出那些狠話讓他誤會妳！」她大怒，對於練聿熙被愛人誤會一事感到忿恨不平。

    「我先回房間休息了。」她提起原本丟在地上的那袋衣服，拖著疲憊的身軀腳步沈重的回去。

    「我今天要出去喔，妳一個人在家記得出去吃飯啊。」

    「約會喔？」

    「嗯。」

    「妳乾脆直接搬去隔壁睡，我會更開心。」收到回覆，她關上房門，進入自己的小空間。

    牆上貼著滿滿何逸懷的照片，那是她和逸懷的回憶，相處三年，累積了幾百張的照片，有燦爛的笑容、笨拙的樣貌，每一張都能細數出當時發生的事。

    從最初見面時的挫樣到後來蛻變成校草級的帥哥，對她來說就像是養成遊戲，不管那個男人還記得多少，這都是她一輩子的回憶。

    這十年的時間，她每天都追著錢跑，但只要回到家，看到牆上那個體貼憨厚的男孩，對她來說就是最大的安慰，總被夙無心笑說還活在過去。

    拿出袋子裡的一件紅色小禮服，端詳著這件深V晚宴服，讓她想起大學開學典禮那天的場景，當時的她也是穿著這樣大紅色的洋裝，那時多麼燦爛的年華，青春洋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