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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上讨厌alpha的beta怎么办?(一)

    

喜欢上讨厌alpha的beta怎么办?(一)



    “分手吧……”

    耳边是大提琴悠扬演奏的乐曲,和着浓郁的苦咖啡味道。

    “你太冷了……让我感到害怕……”

    窗外是秋天卷走的落叶,悠悠荡荡,打着旋贴在了地砖上。

    “你陪着那些尸体的时间比陪着我都长……我需要家庭……”

    ……

    是《离别》。

    云书收回远眺的目光,对面的咖啡已经没有了热气,就像他和男友……不,是前男友的感情,在时间的逐渐消磨下冰冻。

    桌上的电话响了。

    “喂?你好。”

    云书听见自己的声音有轻微的颤抖,他这才意识到,难过并不一定非要流眼泪。

    “来了具新的遗体,很棘手,需要云师你主持处理。”

    “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云书挂断电话,端起自己那冷掉的咖啡,大口灌完这才提着外套匆匆出门。

    推开门秋风直接吞噬了云书身上的热气,他哆嗦了一下,边往地铁口跑边抖开外套穿上。

    地铁口旁围了一圈人,有警察也有医生,云书放缓脚步望了一眼,只见有两三个男女在圈里的地上躺着,医生正拿着针剂往他们的手臂上注射。

    应该是失控的alpha和omega,云书轻嗅了嗅鼻子,感受不到空气里有什么信息素的味道,他咽下嗓子里犯上来的苦,没再关注,重新加快步子冲进了地铁站。

    “乘风殡仪服务中心到了,有下车的乘客请从……”

    云书靠在门旁站了近二十分钟,听到地铁播报这才打起精神下车。

    他知道,男友的选择才是正常人会有的选择。

    殡仪服务中心的门脸只有一个大厅,一旁是很大的自动门,这会儿大敞着,院子里停放了好几辆车,零散的还站着人在交谈。

    “师父,来了一位烧死的往生者。”徒弟见云书进来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狠狠地舒了一口气。

    “送进冰柜了吗?”

    “送过了,不过这个有点特殊,他是一位消防员,救火牺牲的,因为要开追悼会,所以他的单位还有家属要求全面修复。”

    云书换工作服的手一顿,随后轻轻点头,“难怪馆长叫我回来。”

    “是啊,要不是任务重大也不可能耽误师父你休假不是。噢,还有,这位救火英雄是位alpha。”

    “先见家属。”

    云书走到接待厅,大厅里坐着站着蹲着稀拉拉十好几个人,其中有一个坐在椅子上默默流泪,身边的人或坐或站在一旁无声安慰。

    另一边门口站着一位穿警服的女人,正低声打着电话,云书只能看见对方的半张侧脸,还有那修长的手指。

    “请问,家属有没有往生者的照片视频资料?”云书大致认出了家属是座椅上的女人,他走近后温声问,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在这片大厅显得突兀。

    “有,有的,很多。”落泪的女人猛的抬头,看见云书的身影,猛地站起身双手伸出要同他握手,“麻烦您,她才23岁,她是很爱美的人,能不能把她,把她,把她修复的完完整整的,求您……”

    云书条件反射后退了一步,避开女人的双手,顺势把自己的手背在身后,没有同其接触。

    “我会尽我所能修复往生者的面容,还要麻烦你提供她的影像资料,这样我们能更快展开工作。”

    “求您了求您了,她才那么年轻,明明说好要一起拍婚纱照的,她都挑好裙子了,为什么要这样对她!那么大的火灾,她怎么就傻子一样往里冲呢……”

    女人似乎悲痛欲绝到了情绪失控,她根本没有回应云书的话,只是不可置信的哭诉,身子缓缓跪坐在地,身边的朋友家人拉都拉不起。

    “您先起来吧,小张,带这位家属去休息室休息。”

    云书说罢不见小张行动,扭过头一看,徒弟小张站在一旁面色苍白,大汗直往下淌。

    “你?”云书微微皱眉,看小张这样似乎有了猜测,再一看扶着的女人,对方眼眶发红,浑身颤抖,状态可不就和他在地铁口见到的人一模一样。

    “麻烦控制一下信息素!”云书猛地加重了话音,却不见女人有反应,就连其身边的朋友似乎面色也有些难看。

    “方桐!”就在云书准备亲自动手把人拉起来带到休息室时,有人开口喊道。

    接着眼前一闪,就见有蓝色的身影把地上的女人捞了起来。

    “麻烦,休息室在哪里?”

    是刚刚在门口打电话的警察。

    云书看他正公主抱着已经晕倒的家属,抬手指了一下一旁的门,“你是他朋友吧?麻烦你们安排好后把往生者的影像资料送到这边办公室吧。”

    说罢也不等对方回应,云书转身扶着小张离开了接待厅。

    “谢谢师父!”小张坐在办公室缓了一会儿这才慢慢恢复神色,颇有些心有余悸的长吁一口气,“吓死我了,当时那信息素压迫的我差点腿软跪在那。”

    “家属也是alpha?”云书坐在办公桌前,拿过保温杯,小张赶忙上前帮他接水。

    “是的,刚刚这接待厅站着的基本上全是alpha,应该是朋友和同事不过那位警察等级应该高一点,要不然也不会不受影响。”

    云书接过杯子轻抿了一口,这才觉得隐隐搅在一起的胃舒服了很多。

    他还是喝不惯咖啡。

    “小张,这罐咖啡给你了。”

    小张面色一喜,高兴地接过那一铁罐咖啡,突然又迟疑道:“师父,这师娘送你的咖啡可老贵了,我好意思收?”

    云书闭上眼靠在椅子上,早上咖啡厅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唇角微压,没有说话。

    “抱歉,小朱情绪太激动了,应该没有对你们造成什么伤害吧?”

    云书睁开眼,面前正站着那位警察,正低头看他。

    “没事,麻烦你把相关影像拷一下。”云书起身摇头,示意小张把资料拷贝一下。

    “我叫沈贺,干法医的,算是和咱们有些瓜葛吧,只不过没想到这一次会是自己的亲人。”沈贺说着把手机相册打开递给小张,“麻烦这位同志传输一下。”

    “我叫小张,这是我师父云书,沈法医,你坐这儿稍等一下。”小张笑着点头找出线接上,把沈贺指明的相册导进电脑。

    “云书?”沈贺重复了一遍,让云书感觉自己的名字像是块什么吃的被品味了一番,莫名的就带着暧昧。

    “你好。”

    云书反应过来,垂眸看着沈贺伸过来的手,皮肤白净,手指修长,指甲修剪整齐,没有任何戒指,是很漂亮的一双手。

    “你好。”云书想着对方应该也不忌讳入殓师,便伸手同其交握。

    手指贴手指,微凉。

    “死者是我meimei,23岁,在昨晚执行化工厂灭火任务关阀门时被活活烧死的。”沈贺说起死因语气有了一丝停顿,rou眼可见的他眼眶泛起了红。

    “只是因为进火场时化工厂的人撒了谎,说阀门只有两个,一个转三百圈左右。而实际上有三个,一个三千圈,本来是两人一组替换着,meimei看还有一个阀门便自己深入其中关阀门去了。”

    云书看着沈贺咬牙切齿又保持理智的样子没有说话,只是到饮水机旁为其倒了杯热水。

    “抱歉,情绪有些失控。”沈贺接过杯子道谢。

    其手指无意间擦过云书的手背,微凉的触感激起了云书的鸡皮疙瘩。

    “我只是觉得气愤,消防员的职责并不会让他们退缩,就算他不谎报,meimei他还是会冲进去的,但凡他能实话实说,meimei他也不至于一个人凭手转阀门。他那个时候该有多痛苦,转了三百圈又转三百圈,一直不见尽头。”

    似乎是沈贺讲述的声线过于有故事感,云书坐在那里似乎真的能看到一个身影,穿着防护服站在火舌中,一圈又一圈的转动沉重的阀门,哪怕浑身起火了也不带停手。

    “她是要和未婚妻结婚的,她们那么难,两个alpha,好不容易审核下来了,明天就能去拍婚纱照了。”沈贺情绪愈深,自责的低头,手指扶上额头,声线里满是悲伤。

    “麻烦,沈法医,控制一下情绪吧。”云书看小张又有些紧张地神情赶忙开口提醒沈贺,休息室已经有一个信息素外溢的,眼前这位不会也要控制不住吧。

    alpha什么的,也真的是,信息素就那么难控制吗?

    “抱歉抱歉!”沈贺反应过来,猛地擦脸抬头,却只见云书面无表情,并无任何不适,再一看小张倒又面色苍白了不少。

    无动于衷,难怪能做入殓师。

    沈贺这么想着扯出了一丝抱歉的笑站起身,“可能有些赶,但后天就要开追悼会,介时家父家母还有亲朋好友,领导同事包括记者媒体都会来,还要麻烦云师加班加点为家妹修复遗容了。”

    云书静静同沈贺对视,对方泛红的眼眶还有那紊乱的呼吸搭配着平整的警服竟给了云书一种优越感,这种感觉来得很快。

    “你不是alpha,也不是omega,你只是个beta,我们没有结果的……”

    前男友的话突然在脑子里循环响起,云书猛地闭眼,深吸一口气这才把心里升起的荒唐优越感压下。

    “小张,资料导完了吗?”

    “师父,完了。”小张回声,把手机拔下来递给沈贺。

    “送沈法医去办理相关手续吧,我们这两天要加班加点修复往生者了。”

    沈贺回神,蹙起来的眉毛微微展开,冲云书点头灌了握着的一次性杯子里的水这才跟着小张出了办公室。

    云书长吁一口气,坐下喝水,却被热水烫得猛咳了几声,待他抬头,不远处垃圾桶里冒出半个身子的正是沈贺刚刚丢下的一次性杯子。

    “你在想什么?”云书抬手按了按眉心,不知道那突如其来的优越感为何而来,只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前男友刺激的荒谬了起来。

    打开电脑里的文件夹,是这个往生者的照片和视频,云书拉过本子和铅笔,点开照片一张张浏览,是个很明媚的女孩。

    她有浓密的眉毛,在眉峰处朝上飞扬了后又极速向下压了段距离。眉下是深邃的眼窝,眼睛很大,看着镜头格外的深情。再往下便是高挺英气的鼻子,还有不笑的时候都像在微笑的唇形。

    是很漂亮的女生,和沈法医带着正气有点温柔的英气不同的,明明是女生,却更为的坚毅勃发。

    照片很多,有正脸也有侧脸,还有她搞怪的鬼脸,也有睡觉时偷拍的,也有肩扛着一袋大米的照片。

    云书全部浏览完了这才提笔往本上写写画画,等小张送人回来了,他基本上也理清了贺凌的所有身体数据。

    两人穿好工作服,戴上帽子口罩和手套,把遗体从冰柜里推出来,拉开尸袋,映入眼帘的是焦黑的一片。

    “这起码85%的烧伤面积啊。”小张感叹,“师父这次应该不好做吧。”

    云书没有说话,只是和小张一起把遗体转移到工作台上,前前后后打量一圈,最后站在一侧同遗体深深鞠了一躬这才真正开始工作。

    小张跟着云书工作也有一年多,知道他平时淡泊的性子在工作时会更为冷漠,好在他早已习惯,跟在一旁边听云书不时的指挥干活,边同遗体喃喃交流。

    因为面部烧伤导致五官发生了极大的缺失,云书需要用黏土修复,考虑到沈贺说来参加追悼会的人群众多且复杂,这一次的五官修复他就没有让小张上手,只让他去修复躯干和四肢。

    当晚往生者的工作单位又派人来了一次,了解了一些进度和追悼会场地,同服务中心的馆长沟通了追悼流程。

    “师父,休息一下吧。”小张挺直腰,晃了又晃,只觉得腰都要断了,可那边师父聚精会神,根本就不见困的模样。

    小张再一次怀疑他的师父到底是不是beta,怎么比他一个alpha精力都足。

    直到中午,修复差不多有80%了,云书这才出声表示暂时吃饭休息两个小时,下午继续干活。

    吃完饭小张就没忍住困躺在休息室眯觉,云书拿着手机到工作台拍了张脸部修复的照片发给了刚刚加自己好友的沈贺。

    【meimei眉头有一颗痣,这是她的证件照,麻烦你再精细一下吧。】

    【好的】

    云书虽然疑惑沈贺和贺凌为什么姐妹姓氏不同,但他也只是好奇了一瞬,随之就被满脑子的工作给拉回了注意力。

    云书和小张加班加点,也只在追悼会开始前的两个小时把所有的修复完成,他出了spa室洗了个热水澡,等待追悼会的举办。

    贺凌的追悼会来的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多,从凌晨开始,就陆续有人到服务中心送花圈送菊花,等天亮了,服务中心外边的墙旁已经摆了看不到尽头的花圈。

    小张说是官方报道了这场大型火灾,还给贺凌追记一等功,市民网友自发前来悼念。

    追悼会在九点零六分正式开始,云书站在人群里,看着台上一身黑的沈贺,没想到会是他亲自主持。

    首先是严肃的开场词,接着是消防队的追授发言,昏昏沉沉的天刮起风,吹落了毛毛细雨,冰凉的打在脸上,带走了周身的暖意。

    云书能听见呜咽声,在人群最前,是方桐,那个和贺凌要结婚的女士。

    前天对方失魂落魄的破碎模样还历历在目,勾得云书想起了办公室里沈贺颤抖着声线自责的倾诉。

    “小凌是乐观的人,她从来……”

    台上的人正在做属于他的追悼词,遥遥望去,云书看不清对方的神情,细雨打花了他的眼镜。

    在哀乐中,大家实行“道谢、道爱、道歉、道别”四道仪式,云书抽出胸口口袋里的白菊,跟着人群队伍一同进入守灵楼再看往生者最后一眼。

    “贺凌——”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荡起了一震回声,刺得云书眉头一跳,一贯平波不惊的心在此刻也为这两位爱人的不幸命运叹息。

    也是这一声痛喊,像是打开了阀门,不少人都跟着哭了起来。

    等了大概有二十分钟,云书这才跟着人排到灵柩前,那位年轻女生正闭目躺在其中,面色红润,身着白色婚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睡着的新娘。

    云书鞠了三躬把白菊献上,跟随人群围着灵柩走了一圈,在出口见到了同人鞠躬的沈贺。

    沈贺看到云书时愣了一下,想扯出礼貌的笑,却以失败告终,眼泪漫过眼眶滴落在脸上,这副伤感模样和他挺拔的站姿相融,更让人感觉到一种沉重。

    “节哀。”云书与往生者家属鞠躬,这才缓步出了守灵楼。

    雨下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