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赶回S市
“醒了?” 公交车缓慢地在城市道路上行驶,下班高峰一过,路上冷冷清清。 姜榆在厉砚肩头蹭了蹭,慵懒道:“快到了吗?” 厉砚轻声细语,附在她耳边:“嗯,下一站就到了。” 她直起身,朝外头看了一眼,公交开往的路线经过她住的酒店。 “刚在一起就迫不及待把我送回酒店了?”她略带抱怨,语气却像是调侃。 厉砚揉了揉她的脑袋,朝她解释:“晚上我要去H大图书馆,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我开玩笑的。” “我知道。” 姜榆噤了声,气氛着实有些尴尬。 好在公交停靠了站,二人起身下车。 公交车站离酒店大门还有一段距离,厉砚又送了几步。 “什么回S市?” 她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知道剧组什么情况,毕竟温景逸腿骨折了,拍摄肯定没办法继续进行。” “那等你回S市了,给我电话。”厉砚松开牵着的手,打算告别。 “好。” 姜榆不是个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对于他的私事,她没有兴趣了解。 还未到走到房间,电话就在兜里响起。 姜榆眉眼微沉,快速接了起来。 “朱姐,是小祈出事了吗?” 电话那头朱姐急忙回答:“不是的姜小姐,是这样的,我儿子最近准备结婚了,我得回家几天去置办婚礼,您看能不能找个人来看几天?医院这边实在离不开人。” 姜榆松了口气,房卡在门上划过。 “您哪天回去?” 朱姐:“明天可以吗?不行的话后天也成。” “好,我坐晚上的车回来。” 姜榆挂了电话,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开始查票。 距离最近的一班高铁在半小时后,所幸她的行李都毁在了民宿,现下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唯一一套衣服也在厉砚那被剪坏了,身上穿的还是他另外买的。 讲起这事她都头疼,这一套衣服三千多块,她又不爱占人便宜,转过去时rou都在痛。 李记的房间在隔壁不远,和剧组的工作人员住一间,但她的时间已经来不及和她沟通后续。 赶往高铁的路上,她给她发了信息,询问剧组的事,李记回的很快。 【小李子:放心回吧姜榆姐,导演已经决定在大棚里拍其余片段,你的戏份都和温老师在一起,等他腿好了再补上。】 看到温字,姜榆想了想,点开温景逸头像留言。 【不会吐泡泡:我回S市了。】 他回的很快。 【保温杯:怎么回去了?】 【不会吐泡泡:没戏份,先回了,接点别的工作。】 【保温杯:七秒鱼,你不是在躲我吧?我又没让你负责。】 姜榆视线在对话框上停留,随即退了出去。 手机屏幕上还在不停跳着信息。 【保温杯:我开玩笑的,走之前不来看看我吗?】 【保温杯: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保温杯: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保温杯:记得想我。】 到达S市时是晚上十一点,公交早已下班,她拦了辆的士赶去姚祈延所在的军队医院。 医院很安静,走廊躺着不少陪护的亲人。 病房内,朱姐靠在陪护椅上假寐,见到她立马起身想要说话。 姜榆食指抵唇轻轻嘘了一声。 姚祈延躺在病床上,搭在被子上的瘦弱胳膊,有很明显的淤斑。 她走到床边,将他的胳膊放进被子,而后挥手示意朱姐出门。 “姜小姐,难为你大半夜跑回来。”朱姐站着略显局促。 姜榆算是她遇到最大方的一位雇主,人和气也好说话,逢年过节也给她包大红包。 孩子又生了这种病,她一个人带着,着实是挺可怜的。 “没事儿,我回来的匆忙,这是给你儿子的,祝他新婚快乐。”姜榆塞了个红包给她,她连连拒绝,几番推辞后收下了。 “谢谢你,姜小姐。”朱姐有些心疼她,“小祈这个病,医生说还是要移植,现在不止是皮肤出血,就连消化道都开始了。” 病房内咳了几声,姜榆拉开房门看了一眼:“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去找医生谈谈。” 凌晨护士来挂水,姜榆这才看到他手上的留置针。 姚祈延睡得轻,被翻来覆去的掀开被子便醒了,看到姜榆的一瞬间还有些懵,慢慢惊喜在眼里放大。 “jiejie!” 姜榆笑着摸他的脸:“不多睡会儿?” 姚祈延摇摇头,孱弱的面上笑容甜甜的:“jiejie好不容易来看我,我想多看看jiejie。” 姜榆移了张凳子到床边,钻进被子里摸到他的手:“朱姨回家了,这几天jiejie都陪着你。” “真的吗?”他圆亮的眼睛里全是星点,“那我可以去游乐园玩吗?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去过了。朱姨说我不能剧烈运动,可我好想去。” 姜榆顺着他:“那我明天去问问医生,如果医生同意的话,就带你去,好不好?” 姚祈延重重点头,小手攥在她小拇指上,紧紧的,似乎怕她跑掉。 她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安抚道:“睡吧。” 其实那次去游乐园,他也没玩到什么,他的身体根本玩不了刺激的项目,也就坐了下摩天轮和旋转木马。 就这下来后,他都头晕了很久。 姜榆知道他的病情加重了,从朱姐每天汇报的消息来看,他的身体每况日下,食欲不振,营养也跟不上。 手上几乎挂着一层薄皮,连一点rou都揪不起来。 医生八点上班,姜榆坐在椅子上,睁眼睁到了天亮。 军队医院对她来讲像一个噩梦,从开始到现在,梦就没有停止过。 八点不到,姜榆嘱咐姚祈延有事按护士铃,又去护士站拜托护士帮忙照看,这才赶去了医生办公室。 得知常见的陈医生在手术室没下来,又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 直到八点一刻,陈医生回来了。 他脸上有面罩勒出的印记,身上有很重的消毒水味儿,从进门那刻开始,那味道就像一缕轻薄的烟雾,逐渐钻进姜榆的脑海里。 视线陡然一转,眼前便变了一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