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陆池京没否认，顺着白丝袜向上捏了一把姜玉书的大腿。

    下楼的时候撞到了从美容院回来的李诗莹，陆池京淡淡的叫了声妈，姜玉书默不作声。

    她在陆家的地位很是尴尬，童养媳这个说法抬举她了，可陆池京表现出的在意又不敢让佣人轻慢她，李诗莹则是一副无所谓她存在的态度。

    和陆池京同出一脉源自出身的傲慢。

    姜玉书低着头，指尖轻轻捻了捻，还有一年，她马上就能考上大学离开陆家了，离开这个与她无关的金窟。

    果不其然李诗莹没赏给他们一个眼神，随意的点了点头就上楼了。

    姜玉书从不和陆池京一起去学校，从前是少爷气性大，不愿意为了避嫌等姜玉书先进学校再下车。后来姜玉书不想被周围人好奇的询问打扰，主动提出自己上学，陆池京拗不过她，面色不善的答应了。

    今天也不会例外，姜玉书沿着别墅区那段环河小路慢慢走着，有树荫挡着，不算很热。

    却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白欣悦从后面轻轻的拍了下姜玉书的肩，眉眼弯弯的冲她打招呼。两人并肩走在林荫小路上，燥热的风迎面吹来，一如她来到陆家之后的每一个夏天。

    姜玉书不讨厌这个性情温柔的女孩，相反，她很喜欢和白欣悦相处。可能真是她命好，身边遇到的人除了陆池京阴晴不定外，都是性格好相与的。

    其实在富裕和谐的家庭中养出来的孩子很少有性格扭曲的，稳定的情绪强大的内核才能让她们更好的在名利场生活。

    而且，白欣悦是知道她在陆家的污糟事的，但她从没和别人说过，也不会在姜玉书面前用这事笑话她。

    “司机没送你去吗？”

    “没，我远远看到你，就让他停车了，来找你说说话。”白欣悦挽住姜玉书的手，看到了她制服领子里一抹若隐若现的痕迹。

    姜玉书也注意到白欣悦的眼神，伸手整了整领子，听到白欣悦无奈的叹气声。

    “其实我不喜欢陆池京，可我妈说我一定会嫁给他，享受家族给我的优渥生活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我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就像你，明明也不喜欢陆池京，却因为各种各样客观因素，被迫留在陆家。”

    姜玉书抓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没有什么是命中注定的，我不会一直留在陆家。”

    白欣悦点头，她相信姜玉书会做到的，可她不相信自己离开家族的庇护，依旧能过得顺遂开心。

    人各有命，终会奔赴属于自己的结局，同路是缘分，不同路那就祝你也祝我，功成圆满，一生平安。

    姜玉书看着白欣悦姣好的面庞，在心底低语。

    路上耽搁了会，踩点进入教室时铃声正好响起，姜玉书发现自己的同桌已经换了人，是一个活泼的女生，平时交集不多但人不坏。

    坐好后同桌拉着姜玉书小声八卦:“老师突然让许涛和我换位置，说他影响你学习了，许涛以为是你去找班主任告状，气得不行。”

    姜玉书听明白了，陆池京干的事，锅还得她背。

    也不完全算坏事，至少那个烦人的男生不会再打扰她了，她相信陆池京不会这点手段都没有，真让许涛来找她麻烦。

    “明明他不学无术的老是上课拉着你说话，就是影响你学习了……”同桌像只小黄雀叽叽喳喳个不停为姜玉书抱不平。

    姜玉书笑着给她塞了颗冰球，校门便利店买的，一块一包的小冰球，被姜玉书拆袋放进马克杯里。班里的这些少爷小姐都看不上眼的，同桌也不会例外，可惜大小姐不会分出注意力去看零食牌子是capannari还是荒诞圣代，他们认知的世界里好像并不存在这种廉价的食物。

    同桌嗦了两口冰球融化的甜水，黏黏糊糊的说怪怪的甜还挺好吃，bb我爱你。

    姜玉书用舌头顶了顶嘴里滑腻的冰球，感觉吃了一口满满的添加剂，不应声。

    不知道哪飞来一个小纸团，砸到了姜玉书头上，看都不用看，这个班里会找她麻烦的也就那个少爷。

    姜玉书没回头，她大概能猜到，陆池京多半是听到那句我爱你了，这人怪小心眼的。

    陆池京的同桌唐昭眼神复杂的看着陆池京，这人靠着椅背神情平静，好像刚刚扔纸团的人不是他。

    唐昭是陆池京初中就认识的朋友，对姜玉书和陆池京之间的事了解一点。

    虽然不知道高中怎么就毫无关系了，但初中陆池京对姜玉书那黏糊劲，是个人都看得出，他喜欢姜玉书。

    陆池京本人并没有否认过这一点。

    班里的男生除了他都不知道姜玉书和陆池京的关系，只知道明面上有着婚约的陆白两家，所以经常起哄他们俩。

    陆池京坐在第一组最后一桌，刚刚的小动作没几个人发现，唐昭看到旁边的男生投来不解的目光，苦哈哈的表示，我手滑。

    下午的课少，还有一节自习，教室空调开得太猛了，姜玉书没带外套，被吹的脑袋晕乎乎的，

    看了眼旁边算数学题的同桌，想开口和她借一下外套，旁边递过来一件外套，是白欣悦的。

    姜玉书冲她眨眨眼，两个人看着对方都笑了一下。

    陆池京本来看到姜玉书冷的发抖，想让唐昭把外套传过去。

    刚从抽屉拿出外套，一抬头就看到姜玉书手里拿着白欣悦的外套，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笑的心照不宣。

    陆池京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唐昭察觉不对也从眼花缭乱的辅助线里挣扎出来，抬头一看，砸吧了两下嘴一品，太子爷后院起火了吗？

    挨过这节自习，大家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一中的晚自习向来是自愿留下的，平时班里只有零星几个人留下。

    唐昭叫了一声陆池京问他晚上去不去上网，陆池京看了眼穿着白欣悦外套缩在座位上解题的女孩，应了声你们先去。

    一群男生打趣他偷偷内卷，陆池京懒声让他们滚快点。等到教室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剩余的人照旧埋头奋笔疾书，试卷翻页声衬得教室更加安静。

    陆池京起身走到姜玉书的同桌座位坐下，还伸手扯了她的外套，引得对方抬眼看来，眼里明晃晃的疑惑，平时陆池京这个点不是出去玩就是回家呆着了，今天留下干什么。

    教室里还有人，姜玉书不想在这里和他乱来，起身出了教室。

    室内外温差很大，里面像个冰窖外面是蒸笼，姜玉书就把外套脱了挂在臂弯，站在楼梯拐角处等陆池京。

    她无辜的杏仁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从教室后门出来的陆池京，十七岁的少年，眉目明朗，眼神淡漠但是看到自己心仪的东西还是会流露出藏不住的向往。

    陆池京三步并两步上了楼梯，在姜玉书面前站定，眼神略过姜玉书臂弯的校服，顿了一下，不露喜怒，也不主动开口。

    又生气了。姜玉书在心里笑他，从小就这样，喜欢的东西被别人碰了一下就生气。

    她刚到陆家的时候，陆池京养了一只马尔济斯，明明长得这么可爱却比谁都凶。当时年幼的姜玉书被马尔济斯弱小可爱的模样吸引，抚摸了它一下，马尔济斯跳开冲她大叫，站在二楼的陆池京闻声而来，审视着她。

    “你碰它了？”

    姜玉书点头，这是她的错，未经主人同意就触碰属于他的东西。陆池京不置一词，晚上马尔济斯就被管家送了出去，经过她时善意提醒:“小姐请尽量不要接触少爷的东西。”

    夜晚的花园里，月光倾洒在盛开的紫藤花上，管家怀里的马尔济斯不断挣扎吼叫也逃不过被送走的命运，吵闹的声音渐渐远去。

    姜玉书抬头看见陆池京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楼下的少女纯真的面庞沐浴在月光下，他眼里是什么，姜玉书看不清，可以是蔑视可以是厌恶，可以是任何负面的审视，姜玉书不知道，但是她忘不了那个眼神。

    在之后的岁月流逝中，她忘了童年的很多事，光怪陆离的，女人尖叫的，男人怒吼的，带着潮湿发霉的气息充斥着她童年的，她全然忘记了。可是那个眼神，在每一个午夜梦魇里反复折磨着她，所以她也没放过陆池京。

    姜玉书抬手摸了一下陆池京冰凉的脸颊：“这么凉。”

    陆池京没动，还是看着她：“你故意的？”

    手里的外套是白欣悦的，姜玉书手指蹭了蹭他的眼睫毛，顺着身体前倾的动作扶着他的脸吻了他一下。

    陆池京终于舍得垂下眼看她，想追着回吻，姜玉书偏过头拉开距离说：“会有人经过。”

    想让陆池京和她共情像痴人说梦，他才不管这些，手绕过姜玉书的脖子摁向自己，身上的味道铺天盖地的盖住姜玉书，上颚被色情地舔吻，陆池京这么冷漠的表情，吻得这么深。

    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在安静的空间被放大，姜玉书被迫承受，一边提心吊胆一边还要伸出空余的手安抚陆池京，她为了自己平静而美好的高中生活费尽了心思。

    家里的洗衣液应该是换成薰衣草味的了，比之前浓郁多了。姜玉书这么想。陆池京趁她不注意抽出了她手上的校服外套，就这样让它掉在地上。

    陆池京走的时候回教室拿了手机，把外套留在座位上了，姜玉书识趣的换了他的，打算把白欣悦的洗干净还回去。

    没想到白欣悦在这个时候回了教室，看到她换了校服外套也没多想，伸手拿回自己的，姜玉书还来不及阻止，那过于浓郁的薰衣草香就散发出来了。

    白欣悦鼻翼轻轻抽了一下：“你们家洗衣液还挺好闻的。”

    姜玉书缩了缩手：“好像是有点。”

    白欣悦走了以后，姜玉书留下来订正了数学试卷，数学题比陆池京难搞多了。晚自习结束是八点半，姜玉书算了一下时间，收拾东西到校门打了个车到碧贵华庭，这是她兼职的地方。

    兼职的工作其实并不麻烦，辅导一群小朋友学奥数，哪怕是从小就看着接受精英教育的陆池京，她也依然不太能接受这种揠苗助长式教育。

    这一片是商业繁华区，碧贵华庭往外走就是美食街，姜玉书盘算着待会买点什么回去当夜宵，她不会问陆池京的，大少爷也不会纡尊降贵吃路边摊。

    陆池京不知道她兼职的事，这笔钱姜玉书没动过，这是她留给未来自己的退路。陆家不会克扣她吃穿用度，相反把她当成正牌小姐，一样按照陆池京的来。

    她也不会主动开口向陆池京要钱，但是陆池京主动给她的，她照单全收，陆池京不会在意节日仪式感也没有什么浪漫细胞，身边的人怎么做他就跟着做，笨拙的求爱和自以为隐蔽的明恋。

    可是喜欢是不长久的啊，陆池京。姜玉书想着这些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