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沈清焰出了屋门,将搁在门口的食盒取进来,把里面的菜肴一一摆了小几上,招手唤他,“来吃点东西。” 宋朝文见她为自己如此屈尊降贵地做这些事,心下又是一阵感动,自是不敢拿乔,忙过来跪坐了。 几上摆了一小盘鱼脍、一碟子醋芹、一碗老鸭汤并一小碗荞麦饭,应该是刚送来的,还温热地飘着香气。他自午饭后滴米未进,此时闻见这香味不免被勾起食欲来,他拿起筷子,待要动筷又转头问旁边的女子,“你可曾吃了?” “用过了,”沈清焰同他一起坐了,夹了片鱼脍喂进他嘴里,“我尝着还算新鲜,你尝尝。” 少年张嘴接了,轻轻一咬,绵密的鱼rou在口内化开,新鲜的味道弥漫口腔,“果真不俗,”他赞道,又尝了醋芹,拿老鸭汤泡了半碗饭细细吃着。 沈清焰伏在几上支头看他,问道:“今日那女子果真是你家里人?” 男人执筷的手微顿,勉强点头道:“嗯。” “她待你不好?” “……是。” 女子了然点头,安慰道:“日后不走动就是了。”她想起什么来,复又蹙眉:“可这样的光景,你又何苦回老家来呢?” 宋朝文搁了筷子,目光悠远,像是回忆起以前的事,同她细细道:“我们家以前在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胜在祖上留下了不少田地,又都在魏州城边上,也算得上个富庶之家,衣食无忧的。” “可在我十二岁那年,父母猝然离世,家里穷困,我这两位好jiejie便将我兄弟二人卖到那秦楼楚馆去。”他顿了顿,又道:“依大庆朝的规矩,男子无田无地,可我是家中幼子,自小受爹爹疼爱。爹爹去世前便央求了娘将家中一处偏院的地契过到了我们兄弟名下,后来便是家道没落,我、宋希连同主宅一并被变卖。如今……” “如今你那两个jiejie就住在你爹留给你们的偏院里。” “是……。”少年攥紧拳头,红着眼道:“我们那个时候小,地契自然都落在了她们手里,我同宋希又无凭无据……” “所以现今你回来,是要拿回你父亲留给你们的东西。”沈清焰了然,对他道:“我可以帮你。” “不……”沈清焰虽贵为公主,但在盛京已是久负骂名,他知她不是人们口中说的那样,便也不想再给她添麻烦,于是转头来握她的手,“我虽是个男人,也能想到朝廷上是非复杂,”他面露疼惜,“不然你也不会被派到这远离盛京的偏僻处来,我不想拿这种小事累你名声。” 沈清焰无谓地笑笑“我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哪儿还有什么好名声呢。”见少年态度坚定,她倒也不做强求,问他道:“那你待如何?” “直接去偷地契。” 沈清焰笑出声来,捏捏他的脸,“蛮横直接,倒也有可能成事。” 男人略显窘迫,“我就当公主是在夸我了。” “我与你同去。” “这怎么行?”男人反驳道,“你堂堂一个公主,怎能……”他略低了头小声道:“怎能做这种不光彩的事,万一叫人抓住了,我可不想害你……” “无事,”沈清焰回握他的手,“到时我也乔装打扮下,准叫人认不出来。” 宋朝文无可奈何,只得应了她。 金秋时节农事忙,这日一早,沈清焰便同他乔装打扮往乡下去了。一进入村庄便听各处鸡鸣鸭叫,半上午的时候,大家都在田里做事,他们也只偶遇了几位老人带着孙子三五成群地在一处做针线,并不见青壮男女。 宋朝文暗松一口气,领了沈清焰一路避着人来到东南角一处院门前。 木制的栅栏将院子围了,院门遮掩着,却并未落锁。院内一棵大桑树也还枝繁叶茂的,沈清焰越过那树仔细往里瞧,只见两间北屋门上都挂了锁,知这家中无人,转头对男人道:“里面锁着呢。” 少年这时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只摆摆手让沈清焰跟上。待到走至一间屋门前,便熟练地从木门顶上摸出一把钥匙来开了锁。 沈清焰进屋来笑道:“你倒还记得清楚。” “快找吧。”少年终究年纪小,在做这种事的时候难免有些紧张,自是没空理会她的打趣,匆匆看了窗外一眼便开始翻箱倒柜来找地契,还不忘问女子道:“你见过地契吗?认得吗?” “认得,”她自十五岁同夏菡闯荡生意,经手的地契岂止一张两张。 她也跟着帮忙找,极有条理地细细翻过一床床被褥、枕头又轻手轻脚地放好,又待去柜子里找,不料刚打开柜门,便听外面隐约传来人声。沈清焰往外一瞥,正瞥见院门被人推开。宋朝文同她对视一眼,她忙将人拽进衣柜。 柜门堪堪合上,说话声便来到了屋门前。 “这屋门怎么开着?”一个男声道。 “哎呦,左右是二妹忘了关罢,进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