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一次告白悲剧了

    “唔……”星不适地皱皱眉，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星感觉自己刚在梦中经历了一场艰难的逃亡，令她的精神也感到有些疲惫，暂时还不想起床。

    星下意识挪动身体，想要遮住恼人的阳光。她把头往前靠了靠，贴上了一片温凉又光滑的地方。星满意地蹭了蹭，那里柔软又有弹性，枕起来舒服极了。她的手不由自主地环抱了上去，大小也正好合适，够她抱个满怀。略带凉意还带着令人安心的香气，真是完美的抱枕。

    然而她的抱枕却有些不安分地动了动。星有些不满地把它朝怀里压了压，却听到“抱枕”发出微微的“哼”声。

    ……有点不对，星半眯着眼朝上看去，沿着修长的脖颈，她看到了对方线条流畅的下颌。

    砂金此时正睡着，看上去比她睡得还要熟，星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还没睡醒的样子。他没有打发胶，头发柔顺地垂下来，看上去像是小了几岁。星恍惚了一下，几乎以为自己还在梦里，然而余光瞥到了他脖子上的黑色印记，才能确定这确实是现实中的砂金，而不是少年卡卡。

    哦，应该是卡卡瓦夏了，少年告诉了她他的名字。

    昨晚梦里的记忆涌上脑海，星慢慢睁大眼睛。

    ……啊这，昨晚，对方，她，是不是……

    星总有种预感，自己似乎好像，说不定是要脱单了的预感。

    砂金的睫毛颤抖了一下，手臂升上来挡住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他把眼睛睁开了，刚睡醒的彩色眸子还带着一点迷蒙的水雾，使得它看起来都不再那么富有蛊惑和攻击性了。砂金的眼神虚无地缥缈了一会儿，随后目光下移，看到了正在打量他的星。

    星敢打赌他绝对也是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梦里的事，她亲眼看着对方的神情从空茫变得呆滞，红晕一点一点爬上他的脸颊。

    “你脸红啦？”星好奇地探头过去。

    “！”砂金猛地后仰，脸更红了。他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胡乱说道，“啊，嗯，早上好呀，昨晚真是……”

    他突然不说话了，星接上他的话：“……真是惊险的一晚啊。没想到少年时的你那么……”

    她想了想，半天才想出一个合适的词：“勇敢。”

    “咳咳！”砂金迅速坐起身，背对着星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啊，是吗，哈哈……”

    “砂金果然不是你的真名啊，”星凑上前，手环住他的腰，“卡卡瓦……”

    “！！”砂金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打断了星的话，“我突然想起来我跟家族的人有约，不得不失陪了。回见，朋友！”

    看着砂金几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星眨眨眼睛。好吧，她可以理解，要是她平时总装得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梦里却暴露出了纯情的一面，跟梦里的人说尽了真心话，结果睁眼一看对方就在面前。嘶，这么一想她也要脚趾扣地了。

    算了，先给他点时间缓缓吧。星自信地想，反正对方都说要带她回老家了，还用着急这一时半刻的吗。

    刚好今天流萤小姐约她出去玩，先去梦里吧。

    然而这次与流萤的梦境之旅却不像上次那样轻松愉快，还没玩多久，她们就被那个有些奇怪的桑博找上门来。他居然是被人假扮的，二人被假扮成桑博的红衣女孩送进了一个奇怪的梦境，最后星顺利逃了出来，流萤却不见了。

    此时的砂金正在等待家族成员的引见。早上的转移话题虽然生硬，但并不是完全的借口，他今天确实与知更鸟有约。根据他这段时间的调查，知更鸟是最有可能知道匹诺康尼真相，同时还愿意把这真相告诉他的人。经过几轮接触后，知更鸟同意在今天与他见上一面。

    然而现在他却很难把注意力集中在接下来的谈判上。唉……如果不是在外面必须保持仪态，砂金真想捂住脸长叹一口气。昨天在梦里，他怎么会表现得那么，那么……莫非，他真的对对方……？

    “看来在这匹诺康尼，我要输掉的比预想中更多啊。”他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比起感情问题，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考虑吧。砂金漫无边际地想。自己的体质，这么多年来他早就看明白了，说是幸运，实为诅咒，只会咒死他身边所有对他好的人。之前只想着两人就当炮友，各取所需应该就没事，但如果对方也对他……

    “先生，知更鸟小姐让我来接您。请跟我来。”家族成员的话打断了砂金的思绪。

    砂金站起身，跟上对方的步伐。无论如何，现在是多事之秋，匹诺康尼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接下来还是少跟对方联系吧，一切等办完了这里的事再说。

    脚步声在幽蓝的走廊里回荡，砂金一边走向知更鸟的房间，一边任由思绪纷飞。那些爱过他的人，曾帮助过他的人，那些人的脸一个一个地在他脑海中浮现，又再一次被他按在记忆深处。曾经想要帮助恩人，却得知他们已经死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这样的经历，他实在不想再品尝一次了。这样就是最好的决定了吧，砂金想。

    “砂金先生，我们到了。”

    走廊尽头，知更鸟房间的门缓缓打开了。

    随之映入二人眼帘的，是如同小美人鱼一般，在蓝色的水池里渐渐化为泡沫的少女。

    “知更鸟小姐！”

    家族成员惊呼着扑上去，可知更鸟早已化为泡沫，消失地无影无踪。

    无视了家族成员悲痛的呼喊，此时砂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匹诺康尼的梦境里，果然存在死亡！

    那么……！砂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刚刚的回忆骤然涌上心头，他的诅咒，这一次莫非又会……？无论如何，他得赶紧找到星，确认她目前的情况。

    砂金猛然转身，急匆匆往外走去。

    另一边，星从星核猎手那里得到了通往一个隐藏梦境的方式。列车组打算去那里探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钟表匠的线索。在黑天鹅的带领下，她们遇到了黄泉，还意外发现了流萤的踪迹。

    “不对……那个小姑娘，不是应该已经醒过来了吗？”看到了此地残留记忆的黑天鹅皱皱眉头。

    “她不会有危险吧？”星有些担忧地问，之前和流萤的相处很愉快，星觉得她们已经是朋友了。流萤难道没有平安返回现实吗？

    “看她的身影，她正在被什么追踪……”黑天鹅面色一变，说，“不好，我们得赶紧了！”

    此时砂金也在往这边赶。幸好自己和那个忆者提前搭上了线，让她跟在星的身边，砂金想，现在正好可以通过忆者留下的信物找到她们。他加快了步伐，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了，希望，她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穿过变换莫测的走廊，一个接一个仿佛没有尽头的房间门，砂金沿着忆者留下的痕迹一路向前。在走廊的尽头，是一个与现实酒店对应的巨大广场，长有无数对眼睛的黑紫色怪物浮现于虚空，对着底下的几个渺小身影举起了镰刀。

    砂金的瞳孔骤然缩紧。

    而在星的视角里，那只怪物的出现几乎是无声无息的。来不及做任何事，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怪物挥舞起镰刀，穿过了刚与她重逢的流萤小姐的胸膛。

    看着流萤在她手中化为泡沫，星有种不真实感。这一切都太快，太突然了。与此同时，她听到一声叫喊。

    “星！”

    星转过头，眼前跑过来的男人竟然是砂金。他正喘着粗气，焦急地看着她。

    “你没事吧？刚才那是……果然，你也遇到了？”

    “……也？”星睁大眼睛，“你，你是说，你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流萤小姐她……”

    砂金长舒一口气，镇定了下来。

    “我们去别处聊聊。”

    他朝黑天鹅使了个眼神，忆者对他点点头，星还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就见她挥了挥手中的塔罗牌。随后她与砂金便出现在了另一片梦境。

    “这里是……”星惊讶地四处环顾，“等等，你和黑天鹅认识……？”

    “此处应该是安全的地方。”砂金简短地说，“我就长话短说吧。”

    他按住了星的肩膀：“我希望你能立刻离开匹诺康尼。”

    星讶然抬头，对上了砂金严肃的表情。对方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一个非常冷肃的眼神，在谈判桌上他想必就是用这种眼神来给对手施压的。

    “可，可是，为什么……”星结结巴巴地问。

    “匹诺康尼的梦正在发生危险，”砂金打断了星的话，“你身边也尽是些危险的人。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离开这里。”

    “不，我不能，”星皱紧眉头，“流萤小姐……我需要调查清楚她究竟是怎么了……”

    “你还看不出她是怎么了吗？”砂金大声说，“看了刚才那一幕，你难道意识不到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攥紧了星的肩膀：

    “’匹诺康尼的梦里不存在死亡’，这就是家族彻头彻尾的谎言。”

    “不光是你，不久前我也见证了一场杀人案，死法和凶手都与你刚刚见到的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是，死者是知更鸟。对，就是那个知更鸟。连家族的人也死了，星。”砂金紧盯着星的眸子。

    “不瞒你说，我最近就在调查关于死亡的事。这片梦境绝不像家族说得那样安全，有关死亡的事件越来越多了。”砂金越说越快，“你身边的那些人，也都不是什么善茬。你知道那个自称巡海游侠的女人，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吗？那是一个危险的令使。”

    “她之前端了泯灭帮的老巢，杀了冥火大公才抢来的邀请函。若不是泯灭帮也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她的行为早够她登上公司通缉榜了。”

    “而那个忆者，也是个只顾收集记忆的疯子。更别说还有我……”

    砂金顿了顿，接着说：“总之，你现在应该立刻离开这里。我们之前的经历证明已经有忆质泄露出来了，这片星域都不安全。坐上你的列车，然后赶紧……”

    “好了！”星忍不住打断了砂金的话，“那你呢？你难道也打算离开？”

    “我？”砂金愣了一下，然后条件反射地笑了笑，“我你就不用关心了，我在这儿还有些事要办，办完就会离开。”

    “什么叫你的事我不用关心？我们明明是……”星皱眉不解道，“而且在梦里，我们还……我怎么可能不管你一个人离开？”

    砂金深吸了口气，然后露出一个轻浮的笑：“……只是个梦而已。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不会把梦里的事当真吧？”

    “……你！”星简直要被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气晕过去，不是，还来？之前在星舰上就是用这种口气把她赶走，是当她傻吗，同样的话术再来第二遍？！

    “少装了，你明明也是喜欢我的！”星咬牙切齿地说。

    砂金僵了僵，但还是坚持说道：“哈哈，朋友，你忘了我们最开始说的吗？这只是交易而已。”

    “行，还不愿承认是吧。那就我来。”星深吸一口气，“我喜欢你。”

    “这次我不会一个人离开的。”星抓住砂金的手，“卡卡瓦夏。”

    砂金的手如同触电一般缩了回去。

    “你喜欢我什么呢？”他轻轻地问。

    还没等星开口，砂金继续说：“我说了，你如果是觉得我长得好看床上又合拍，那我们大可以通过交易的方式解决。没必要牵扯太多。”

    “哈？我怎么可能只是在乎这些？”星生气地说，“你……”

    “所以你是喜欢我什么呢？”他突然粗鲁地扯起星的手，让她摸上自己颈间的刺青，“看清楚了，这是那个小孩没有的印记。我不是他，也没他那么走运，当年的我早就被奴隶主买走了。我是杀了我的主人，杀了所有对我不轨的人才走到今天的，不是那个一张白纸一样的小鬼。”

    星看着砂金的眼睛，那双蓝紫色的眸子此时正闪动着冷冷的火光。

    “别以为你能成功标记我，就代表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做的Alpha了。好好想想，一个貌美的Omega被当成奴隶买走了，他会遭遇什么？我的经历，我的过去你都一无所知，你知道的只有和那个小鬼一起度过的像童话故事一样的梦。所以你究竟是在喜欢谁？”

    星被他的话语震得愣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到星的反应，砂金垂下眼，继续说：“我早就说过了，别太靠近我，也别对我太好。那些靠近我的人，无论是想伤害我还是想保护我，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死而已。你要是聪明，就知道该怎么做。”

    随即，他后退两步。

    “等等！”星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说。

    她看到砂金掏出一张塔罗牌，拿到身前晃了晃。星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了一片他消失后的空气。

    星足足愣了十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个家伙，他居然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