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一）

    卧房之中，目之所及，满是艳红。

    烛光摇曳，照亮了并坐在床上的一对新人，也照亮了这一室寂静凄凉。

    李同光站起身替如意取下发簪，满头青丝如瀑布般垂下。黑发雪肤，愈发衬得如意美艳不可方物。

    他半蹲下身子，静静看着心上人敛眉垂眸，一副反抗无果后，听之任之地自弃模样。

    心下凄然，眼眶不禁开始泛红。

    他转身去放玉簪的瞬间，原本坐在床上毫无还手之力的如意突然扬起霞帔勒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摁倒在床上。

    “就算没有武器，我也一样可以杀了你。”如意冷硬的语气如同利刃，狠狠扎在李同光的心上。而她的眼神亦跟淬了冰似的，冻得李同光身躯跟着颤抖起来。

    “那你杀了我吧。”李同光平静地望着如意漆黑的眸，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没入鬓角发间，而后消失不见，“我先前就说过了的，你杀了我，总胜过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的。”

    如意此番动作本就耗光了她的气力，再闻此言，更是方寸大乱。这是她一手带大的徒儿，她怎会不心疼？想来是她以前将他惯坏了，才叫他养成了如今这副胆大妄为的模样。

    李同光趁她愣神之际，利落翻身而起，将她压在身下。

    “如今我们已然完婚，你莫要再走了，好不好？”李同光凝望着如意漠然的脸，放软声音哄道。

    如意冷冷斥道：“李鹫儿，你别做梦了。没有鼓乐、没有宾客，在空荡的大殿里像做贼一样拜堂，这就是你的完婚，你的愿望，你的无限荣光？”

    李同光沉默不语，绯红的双眼替他诉说难过。

    他定定望着身下的人，而那人也毫不退让地迎上他的目光。

    在两人对视的时间里，李同光想到了很多往事。身下的人曾似锋芒毕露的利剑，不给他丝毫反抗余地地斩开了他为保护自己而竖起的壳，也在他暗无天日的生命里斩开一道救赎他的光。

    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心动的了，只记得凡是有她在的地方，他的视线总是舍不得离开她半分。

    他将她奉若神明，而他愿永世为她最虔诚的信徒。

    然此时此刻，那个皎皎如明月的人被他压在身下，那点抹了口脂后愈显妖冶的红唇被她紧抿着。

    他突然就像着了魔一般伸手摸上那片绯色，指腹轻柔摩挲着。唇瓣触感细腻柔软，犹胜世间所有锦缎，不知亲上一口，又是何等滋味？

    只是这样想着，他的身体里就仿佛被点了一簇火，灼得他原本泛红的眼眶，更红了几分。

    如意觉察到他的心思，张嘴咬上他的手指。被徒弟轻薄的恼意让她没留力气，口腔弥漫上血腥气，也没松口。

    反观李同光，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仿佛被咬出血的不是他一般。有什么湿润温热的东西在他指尖一触而过，那柔软的触感比之她的唇瓣更加让人心动，李同光忍不住想探查一番。

    如意发现这人的手指竟然开始不安分地在她的口腔里搅动了起来，恼羞成怒的她只觉自己方才做了件引狼入室的蠢事。她伸手去拽，却被李同光用另一只手将她的双手一同抓住，摁在了她的头顶处。

    李同光因抓着她手的动作，身体朝下又压了压，两人此时距离挨得极近，近到他的呼吸全部落在她的脸上。温热的气息臊得她满脸通红，她难堪的别过脸，可他的手指依旧插在她的口中。

    流血的手指肆意逗弄着她的舌，抑制住想喘息的冲动，又怕再咬下去会真伤着他手上的筋骨，便只能转过头去瞪他：“混账！”

    嘴里有异物导致她口齿不清，原本训斥的话平白生了几分娇嗔的意味。

    然仅如此，李同光还是被训得收回了手，动作轻柔地替她拭去唇边被蹭到的血迹。忽而瞥见桌上放着的酒盏，他松开了钳制着她的手，转身下了床去。

    如意只觉逃过一劫，看来自己这个徒儿并非那般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