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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匪鉴忙道:“皇爷说不用跪了,一点小东西罢了,侯爷要是还吃得惯,下回还让川蜀知府送来。”是了,一点小东西。陈恨接过那荔枝。从前在岭南时,李砚将荔枝树上的树枝都折下来给他,满山的荔枝任他挑。可是这一点小东西,他捧在怀里,却觉着有些沉了。匪鉴见他出神,又唤了一声:“侯爷?”“啊?”陈恨愣了一会儿,“噢,你代我谢过皇爷。我其实……不大喜欢川蜀的荔枝,让皇爷以后别送了,川蜀那儿要快马加鞭地送来,应该也挺麻烦的。”匪鉴再抱了抱拳,便回去了。正巧张大爷这时也醒了,打着哈欠给他开了门:“侯爷,我以为你今晚在宫里睡。”“我忽然有点事儿。”陈恨缓步踏过侯府门槛,“无妨碍,我也是才回来。”张大爷背对着陈恨插上门闩时,听见身后传来啪的一响。院子里的陈猫猫被吓了一跳,喵呜一声就跳过了对面的围墙。他赶忙回头,只看见陈恨怔怔地站着,一动没动,低着头没说话。琉璃碎了一地,荔枝也散了一地。张大爷叹了口气,上前就要帮他捡荔枝:“侯爷,皇爷不会在乎这个,你快别发呆了,我帮你捡起来就是了。”陈恨只道:“我来捡,您回去继续睡吧。”“侯爷?”“我说我来捡。”“那您小心伤了手。”陈恨闷闷地应了一声,蹲下身去,捡起离他最近的那一颗荔枝。荔枝仍是红的,只是落在地上,沾了薄薄的一层尘土。那倒像是谁的真心。第41章佞幸(2)接到新任务的次日晨起,陈恨躺在榻上,对着任务面板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当前任务:囚禁李砚,自立为皇(0/1)系统这是逼他去死,可他又怎么舍得就这么去死?匪石见他屋子里没动静,在外边敲着门问道:“侯爷?”“我……病了。”装病是他惯用的伎俩。陈恨说完这话,翻了个身不再理他,慢慢地又睡着了。一觉醒来,章老太医正坐在床边给他把脉。陈恨收回自己的手,生怕太快的脉搏泄露出什么来:“章老太医,我没病。”“匪石说你病了,慌里慌张地进宫去,皇爷让我来,外边还乌泱泱地站着一群人,都排队等着给你把脉呢。”“匪石也真是的。”陈恨坐起来,胡乱抓了两下头发,“都回去吧,我就是睡迷糊了。”“侯爷,老夫看你是真病了,病得恐怕还不轻。”“我没事,就是……”陈恨下床,在榻边架上铜盆边站定,弯腰掬起一捧冷水,冷水扑在面上。他想了想,轻声道,“章太医,你们药房里有一味药,叫做独活,是不是?”“是。”“那独活,是治什么的?”章老太医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治什么都成,唯独治不了你。”“治不了我。”陈恨随手用袖子擦脸,喃喃念道,“治不了我……”送走了宫里派来的一群人,陈恨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事情。任务期限是永嘉二年的正月初一。要自立为皇很容易,系统没要他昭告天下。他只随便写一个诏书,盖上印玺,再找个机会悄悄放到礼部去。谁也不知道还有他这么一个皇。就是囚禁李砚要难办一些。他与李砚走得近,这位帝王心细,一旦察觉什么,这事儿就完了。须得有万全之策。可是最难过的,还是他心里那道坎儿呀。造反啊造反,陈恨揪了一把头发。这系统这么些年来,不遗余力地把他往贤臣的道路上推,等他掏了真心,真想为李砚做个贤臣时,却又出了这样的任务。陈恨下床,踢踏着鞋子出了门。匪石在门外守着,一见他出来,忙抱拳道:“侯爷。”“嗯。你以后……”陈恨应了一声,很艰难地开口道,“别没事儿就往宫里跑。”“侯爷?”“皇爷到底是皇爷,你整日为了我那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去烦他,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就恼了。”陈恨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今晨我不过是迟起了些,你就火急火燎的,还惊动了半个宫的人,以后不许这样了。”不等匪石说话,他正了正衣襟,迈开步子便走了:“我随处走走,你也不用守着了。”明眼人都看得出陈恨不太寻常,匪石又要进宫,才走出一步,想起陈恨叫他别再随便进宫去了,便停了脚步。陈恨抱着膝盖,在忠义侯府的屋顶上待了一整天。月光柔柔的,泻在侯府后院的竹树上,浓淡深浅的扎眼。陈恨叹了口气,爬下屋顶时脚下一滑,差点滚下去。怀着一点侥幸的心思,陈恨再空耗了一个多月。这一个月里,长安城都说他被那封折子给吓着了,说他看了折子的第二日就跑去跳楼,以证心志。还说他把自己关在府里一个月,那便是君臣离心了。他们都说,要大改特改了。期间李砚派人来问他,他回说:“臣才被御史参了一本,往后要懂得避嫌。再加上入了夏,热得很,臣懒得动弹,就不进宫了。”而李砚则全听不见前半句话,他仿佛只听见了后面那句话。白瓷的凉枕、玉骨的折扇,宫里司礼的宫人,每日要在宫中与侯府之间来回好几趟。长安城内再没人敢说君臣离心的话。佞幸,陈恨要避嫌,李砚偏要幸他。倘是平日里,陈恨就要笑话他孩子气。而这时,他却只能把那些东西全都锁起来,准备找个机会完完全全的都送回去。坚持等了一个月,系统任务也没有改变,陈恨便不情不愿地开始准备任务。某日夜深时,他喊匪石过来:“你去喊张大爷,侯府里开个会。”匪石与张大爷过来时,陈恨正抱着陈猫猫盘腿坐在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逗猫玩儿。烛影晃了一下,陈恨抬眼看向他们:“来了,坐。”他二人在陈恨面前的灯笼凳上落座,见陈恨面色不大对,也都正经了神色等着他开口。陈恨垂眸,顺了顺陈猫猫的毛儿,开口道:“忠义侯府也好久没有一起说话了,我……有一件事。”他顿了顿:“我要办一件事,这件事情,一旦事发,是要掉脑袋的,你们与我走得近,难保不会牵连你们。所以……我这儿的东西你们随便拿,拿了就走。不过走之前,还要麻烦匪石帮我去一趟江南封地,把封地庄子里的人给遣散了。”“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