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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是从心的,无门无派的。”李砚低着头,玩他的手指,似是随口道:“若无来处,那也总该有个归处。”这时陈恨灵光一闪,任务要涨亲密值,又不能动手动脚的,那不得说情话?于是他再一挥手:“归皇爷了。”不就是情话嘛,他陈恨信手一拈就是一句,四百四十四句,不带重样儿的。不论李砚说什么他都能接,保准把李砚的心弦拨得一颤一颤,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李砚点了点头,问他:“你们情宗通常什么时候演法?”“……皇爷。”这话他还真的没法接。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皇爷,怎么忽然要循之在城外带兵?”宫中有禁军统领许将军统率的禁军,长安城内有巡防营专职巡城与防御,城外则有接连几道关隘,有几位常年驻扎在外的将军统兵,还有几位侯王的封地。陈恨隐隐觉着吴端带兵这事儿不大寻常。“没什么,只是三月春猎要他在九原上下打点罢了。吴老将军说他还少历练,端仁门一战把他捧得太高了,要多摔打摔打他。”李砚道,“他现下管的那些人不多,一些是吴老将军在西北的旧人,还有一些是各地军营抽调上来的,等春猎完了,就都回去了。”“这样。”陈恨晃然,点了点头,“今年许将军不带着禁军去么?”“今年冬日太冷,许将军旧疾犯了,两个副将统兵,还不中用,难当一面。这才一年,朝中可用之人太少,只能先叫他们管着宫中。”“嗯。”陈恨回握他的手,“皇爷辛苦。”“你别总挂心着政事,这么点事儿,朕管得住。”李砚沉吟道,“朕实话与你说,三月春猎,各地侯王来朝,朕预备着削藩。”“这才一年就削藩,是不是有些急了?”李砚叹道:“只怕朕再不动手,就有人要学一年前朕兵进长安了。”“皇爷是得了什么消息?”“一些捕风捉影的事,你不听也罢。”“那……”陈恨不自觉就要替他盘算,“从前封的老侯王还好对付些,随便找个什么由头,或者把他们的封地分下去也就完了。也就是皇爷的几个兄弟,是不是有点棘手?皇爷打算怎么办?”“那几人都是随风倒的性子,一年前为李檀,一声也不敢吭,妥善安置就没事儿了。”陈恨提醒道:“皇爷,闽中还有个顺王爷李渝,他是不是?”顺王爷李渝就是从前的皇六子,皇三子李檀做皇帝时,把他封到了闽中去。一提起闽中,李砚脑子里的一根弦儿就立即被拉紧了。他盯紧了眼前的人,重了语气道:“朕自有安排,你离李渝和他那个弹琵琶的谋士远一点。”听他这话陈恨就知道,生气了。他急忙连连道了几声是。生怕自己方才吓着他了,李砚便哄他:“李渝太狡猾,朕有布置,你别管。等过几年事情都完了,朕陪你回江南。”陈恨只以为他是要下一趟江南,那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仍是点头应了。仍是不放心他,李砚再跟他说了好长一通话:“你在宫里待着,三月春猎朕带着你,不许四处乱跑。谁找你都不许理,你只说你不是忠义侯了,不管事儿了,有事情让他们直接来寻朕。不许像上回去徐府那样,大晚上的在外边闲逛不回来。”“嗯。”李砚不依不饶:“你把这话说一遍。”陈恨无奈,只好把他的话复述了一遍:“奴待在宫里,哪里也不去,谁找也不理,绝不在外边闲逛,准时回家。”听他将话说了一遍,李砚才略放下心来,揉了揉他的脑袋,直望进他的眼里:“话已出口了,你若再食言,可就是欺君了,要罚的。”这时马车停了,吴端在外边请移驾。李砚先下了马车,帮陈恨掀开厚重的帘子,才叫他下来了。今日天气正好,新雪初融。军营在三清山东边的平地上驻扎,趁着天气好,正cao练着。身处军营之中,陈恨忽然就想明白了。方才李砚跟他说话,留了半分。他要吴端带兵,是为了三月春猎做准备,恐怕也是为了削藩做准备。怕是要见血了。只是他到底要怎么办,陈恨尚且猜不出。李砚一看他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声道:“不许再想了,没你的事儿,你掺和不上。你若是闲得很,明日还让你回养居殿伺候守夜。”得,又生气了。陈恨收敛了心思,听见前边的靶场里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叫好声。大约是谁射箭射得好,引得众人喝彩。十来岁的少年一身粗布衣裳,腰带箭囊,单手拎着一把檀木大弓。大冬日里,他的额上却全是热汗。少年抬手用衣袖抹去面上汗水,与旁人不同,他兴致缺缺地从靶场里退出来。他看向陈恨这个方向时,脚步明显顿了顿。再抹了两下眼睛,看清楚了人之后,便快步朝他们走来。少年上前,谁也不理,只是阴恻恻地喊了陈恨一声:“陈离亭。”是李释,瑞王府的世子爷。元月里瑞王爷去了,家中继母逼李释逼得紧。前儿个陈恨还去探过他的病,后来他就被安置在了三清山,说是给父亲祈福。几日不见,还是没大没小的直接喊人名字。陈恨也不介意,退了半步给他作揖:“世子爷。”第59章雪落(3)适才在军营的靶场里射过五张草靶,李释出了一身的汗。在营中要烧热水太麻烦,他只当头冲了两桶冷水,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就进了吴小将军的营帐。才站到帐前,他便看见营帐当中放了一个炭盆。吴小将军蹲在一边,用铁钳子拨弄里边的炭块,好叫它们全都烧起来。弄了好一会儿,吴端转头问陈恨:“够暖和了没有?用不用叫他们再添一个炭盆?”而陈恨正窝在一整张驼绒毯铺设的椅子里,随手翻了翻案上的兵书,道:“别了别了,军营里没人烧炭,我非要破这个例,没道理。又不是瓷做的。”坐在一边的李砚握了握他的手:“有点凉。”“是吗?”陈恨抽回那只手,用自己的脸试了试,又把手钻进李砚的衣领里,贴在他的脖子上,还笑着道谢,“谢谢皇爷。”又过了一会儿,陈恨咳了两声就要起身:“烧饭的碳味道太重了,要再待一会儿,我们三个人都得倒在这儿。吴循之别烧了,走走走,出去透透气。”这时他才看见站在营帐门前的李释。陈恨上前,揉了一下他湿漉漉的头发。他方才用凉水冲去身上热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