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了当然可以耍赖
“悠仁（ゆうじ）”这三个假名在五条悟喉咙里滚了一圈又被他咽了回去，嘴里的棒棒糖被他咯吱咯吱咬了个稀巴烂，好像是在证明他的牙怎么看都要比那根棒棒糖硬的多。 手里游戏机的按钮被手指狠狠按下去，力度大到让人怀疑下一秒他是不是会把这个游戏机扔到墙上，看看到底谁能存活。 夏油杰的书翻过第三页，在心里默数五条悟爆发的时间倒计时，就在这个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五条悟随手扔下游戏机跑过去开门，当然，开门之前他停了下来推了推墨镜，又扒拉了两下自己的头发，扭头对着镜子确认了一下各个角度都非常完美，才矜持地打开门。 暗恋中的男人真可怕，夏油杰想。看来游戏机暂时能够存活了。 “前辈！真的很抱歉迟到了！”门外的虎杖悠仁满脸歉意地双手合十道歉，五条悟故意没有说话。 三。夏油杰翻了一页书，在心里默数。 二。五条悟清了清嗓子。 一。虎杖悠仁疑惑地再次喊了五条悟一声。 “我是没什么所谓，再不走电影要开场了。”五条悟耍帅地先单手插兜迈开步子往外走，虎杖悠仁愣了下，跟屋内的夏油杰打了个招呼后才跑着跟上了那边故意放慢了脚步在磨磨蹭蹭的五条悟，“前辈！我们骑车去吧！” “哈？我怎么可能会骑那种东西，直接开车不行吗？”五条悟的声音逐渐远去，夏油杰叹了口气，捡起被五条悟随手扔在一边的游戏机，心说，真是对不起虎杖君，明明是被暗恋者，结果还要宠着暗恋者这么糟糕的人。 他又想了下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方式，选择闭嘴。 “前辈看电影要喝啤酒啊？！”虎杖悠仁瞪大了眼睛，他有点苦恼地想了下他制止喝醉酒后发酒疯的五条悟的可能性，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 “吵死了！我就是要喝啊！”五条悟一边说着别人吵死了，一边又自己红了耳根大吵大闹，虎杖悠仁赶紧顺毛撸，“好的好的前辈！我马上去买！” 他把啤酒递给五条悟的时候觉得很愧疚，因为他也不太知道五条前辈喝醉了是什么样的，但是看着五条悟偷偷开心的样子，又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五条悟拎着一兜啤酒戴着墨镜特别标新立异地进了影厅，他完全不管周围人频频看向他的目光，揽着他的小学弟，像猫一样懒懒地挂在虎杖悠仁身上，幸而虎杖悠仁向来不太在意这种事。 电影开始放广告，五条悟“嗤”地一声开了罐啤酒，他右侧的男性皱着眉头看了过来，但很快又克制地转了回去。 电影开始放，五条悟开始喝啤酒。 虎杖悠仁小小声凑过来跟他咬耳朵，“前辈，你旁边那个人一直在看你哎。” 五条悟就不爽地扭过头去，隔着墨镜跟七海建人对视了一眼，他往下拉了拉墨镜，再次面无表情看了过去，七海建人面无表情转过了头。 电影院过于昏暗的环境影响了虎杖悠仁的视线，他没有发现那边频频瞪向五条悟的是他敬爱的七海前辈，因为五条悟也在有意地挡着他的视线。 虎杖悠仁是很实心眼的孩子，五条悟说他想喝酒他就买了有五六瓶，电影结束的时候他身上挂着五条悟，弯下腰去拿五条悟扔在凳子上的塑料袋，提起来却几乎什么重量都没有。 “前辈，你全喝了？”虎杖悠仁有点诧异地侧过脸去看把脸埋进他颈窝里的五条悟，五条悟瘫在他身上装死，虎杖悠仁把垃圾分类扔进垃圾桶，开始在手机上查询旅馆。 他们赶的夜场的电影，因为五条悟说他喜欢安静点，这位前辈此刻看起来喝的有点不太舒服的样子，虎杖悠仁一个人当然可以轻松把五条悟带回去，但是为了避免麻烦他决定还是带着五条前辈住旅馆。 虎杖悠仁的力气很大，是属于一拳可以打穿水泥墙的力气，要他背着五条悟完全不成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他的五条前辈不愿意被他背着。 “前辈，你不想休息吗？我保证不会摔到你的！”虎杖悠仁拍拍胸脯笑着握了握拳，漂亮的眼睛映着电影院的灯光也变得亮晶晶的，被他好声好气哄着的前辈选择了扭过头不看他。 “前辈，是不是不舒服啊？”他担心地凑过去用额头贴了贴五条悟的额头，于是这位前辈终于愿意趴上他也很坚实的脊背，虎杖悠仁背着一个几乎比他高了十多厘米的人看起来也完全没什么影响。 五条悟很大一只窝在他背上，他背的高，这个样子五条悟如果要把脸再次埋进他的颈窝的话会弯的脖子很不舒服，可他还是很坚持地非要把脸贴着虎杖悠仁裸露在外的颈侧。 夏天的天气很热，晚上也凉快不到哪里去，虎杖悠仁和五条悟都穿着短袖短裤，虎杖悠仁露出一节蜜色的小腿和过细的脚腕，他的胳膊穿过五条悟的裸露的白嫩膝弯，rou和rou紧紧贴合在一起，在这样的天气里相贴的rou体出了一层黏腻的汗水。 五条悟的墨镜被虎杖悠仁放在了兜里，他被虎杖悠仁背着，在微小的颠簸中半睁着眼盯着虎杖悠仁的下颌线发了很久的呆才轻飘飘地说，“喜欢你。” 虎杖悠仁没有听清，他下意识停了下来侧过脸，五条悟的嘴唇因为他的动作很轻易贴在了他的脖子上，五条悟的嘴唇很烫，大概是喝了酒的愿意，他呼出的气息都烫的虎杖悠仁满身不自在。 喝醉的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虽然跟五条悟谈理智是件可笑的事情。 总之，他们还没有到旅馆，五条悟的吻就先一步落了下来，他挣脱了虎杖悠仁牢牢托住他的手，把虎杖悠仁推进了一条昏暗的巷子里。 五条悟的背后就是车水马龙的街道，霓虹灯自顾自地闪闪发亮，虎杖悠仁能听到汽车的鸣笛声，能听到两个小姑娘讨论着新出的浴衣款式的声音，能听到五条悟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昏暗的环境下捂住眼睛是不必要的事情，但比五条悟的吻先落下来的是五条悟挡住虎杖悠仁眼睛的手，五条悟是典型的自负选手，而且也是真的能做到全世界都围着他转的程度。 比如无论他做什么事情，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失败的可能性，比如像他这样的人骨子里刻下的就是掠夺与掌控，他们往往都被动或主动占据了领导地位，比如从以前到现在他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不求而得的，往往求而不得。” 他不太合时宜地想起了这句话，三岛由纪夫真的很会说话，他想。 虎杖悠仁的喜欢就像是这种东西，你不去找他要他也会一股脑都给你，给你最真挚的担心，给你最不吝啬的喜欢，给你最灿烂的笑容。 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充满了善意的人，可同时他又很吝啬。 他曾经被夏油杰警告过如果无法克制自己的感情就不要靠近虎杖悠仁，虎杖悠仁是不能给他回应的。 他怎么回答的来着，“就算是我，也没办法控制自己喜欢谁吧，这有点太难了。” 五条悟垂下纤长的睫毛，他摩擦着手机里虎杖悠仁笑的灿烂的照片。 虎杖悠仁的心好像竖起了一堵高高的墙，他的心里有一座城，他欢迎所有人入驻他的城，他的城里有一扇门，他笑着婉拒所有想要打开门的人。 没想到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居然还要靠醉酒才能亲到。五条悟有点漫不经心地想着，他盯着虎杖悠仁柔软的嘴唇，他幻想那是布丁的味道，当然也有可能是果冻，总之它一定是柔软的、甜蜜的、诱人的。 他的舌尖舔过，虎杖悠仁的嘴巴上是爆米花的奶甜味，虎杖悠仁的嘴巴闭的紧紧的，五条悟轻而易举就能撬开，他多的是方法，可他不会这么做。 “喜欢……布丁。” 他低声呢喃，感觉到手掌下的身体突然放松下来，嘴巴也轻微张了张，五条悟本想退出来的舌头滑了进去，他缠住虎杖悠仁的舌头吮吸，他尝到了可乐的味道。 亲吻是很亲密的事情，人们通过这一行动来促进爱情的发展，多巴胺的分泌让人觉得这一行为十分舒服。 可五条悟的亲吻不太舒服，他好像要把虎杖悠仁整个人都吞吃下肚一样，他卷着虎杖悠仁的舌头，舔过他的口腔内黏膜，他们交换唾液，互相撕扯对方的嘴唇，他们的亲吻像是在厮杀。 虎杖悠仁的手慢慢抬了起来，五条悟下意识绷紧了身体，也做好了被推开的准备，但那双手最终也只是轻轻抱住了他。 五条悟更用力地去亲吻他，他不愿意轻易松开虎杖悠仁的嘴巴，即使后来抱住他的手不停地在敲打他的脊背他也不想松开，他刻意让自己显得迷迷糊糊，他发酒疯耍赖一样揽着虎杖悠仁的脖子撒娇，“我还想吃布丁嘛——” 虎杖悠仁的眼睛在昏暗的小巷子里看不清楚，可五条悟的夜视能力很好，他能看到虎杖悠仁眼里的难过，他下意识再次去亲吻他。 这座城升起了大雾，五条悟透过雾看到那扇门开了条缝，五条悟毫不犹豫走了进去，他知道大雾散去后他就会再次出现在门外，等一个可能永远也不会来的开门人。 他在巨大的欢喜中感受到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