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登成佛(上)注意!含半个文丑单箭头,但无互动感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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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结束了一场宴席,广陵王穿过长长的回廊往书房去。 唇枪舌剑的交锋不比战事的安排省心多少,又被灌了不少酒,敬席后浑身的酒气熏得她心下烦躁,脚步多少重了些。 去履跣足踏进书房,广陵王甫一绕过屏风便顿住了。映入眼帘是她伏趴在案几上睡容酣甜的广陵太守,垂落的那只手中还摄着本文书。 夜里寒凉,一阵冷风从忘记关上的窗棂空障渗进来,吹起陈登手中那本将落未落的文书一角,也吹消了广陵王身上大半的酒气和烦闷。 她心下一软,几乎是下意识放缓了呼吸,轻手轻脚绕过那些被自己先前随手扔得到处都是的账簿去关窗。 才刚触到窗棂一角,原本熟睡的陈登便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伸手扼住了她的手腕,在看清她的面容的下一刻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一边揉着发红的眼睛一边无比自然地松了手。 “……唔,主公?你回来了……” 先前还机警如鱼鹰的人如今又软绵绵地趴回案上,还不忘顺手捞起方才惊醒时掉落的那本文书,非常无礼地在广陵王面前打了个明显的哈欠。 “抱歉……吵醒你了。”广陵王对他的散漫适应良好,丝毫不介意地甩了甩被得微微发红的手腕,靠近窗棂两步关上了窗。 “主公说的什么话,哈欠……占了主公的书房睡觉是我不对才是。明明午后尚且小想了一会……怎的还是犯困.……如今几更天了?” “已过三更了。” 广陵王叹了口气,也不在乎陈登占了她的主位,就近拉过一个蒲团圈囵坐下,把陈登身侧叠成小山的案卷挪了个位置,同样倚在了案几上。 这下两人便离得很近了,陈登几乎也要沾染上广陵王身上浓郁的酒气。他眯起睡得惺忪的眼睛,看广陵王用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疲惫地捏着眉心。 “竟已这个时辰了。宴席拖了这么久,主公这是……没谈拢?” 广陵王委与虚蛇半天,皮笑rou不笑地憋了一肚子火气,这下是正中靶心,当即直起身。 “广陵几经战乱本就元气大伤,这帮人不想着安定民心反倒惦记起我广陵盐铁来了” “愚不可及!”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一个个的贪名图利自私至极简直是无可救药!真想学学江东那位索性手起刀落了事..…” 难得一见广陵王这样带点无赖的嗔怒之态,陈登心下好笑,嘴了点笑耐心地听广陵王骂些有的没的。先前广陵王关了窗,少了作乱的冷风,一直摇曳不定的烛火安定下来,稳定地照亮了眼前这狭窄的一角,广陵王的而容也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在这样的温暖明亮中,陈登的目光不自知地落在了广陵王没什么棱角的温润侧脸上,于是他的注意力也渐渐地从广陵王的声音中抽离了。 陈登长久地凝视着此刻就在他面前的、他所认定的主公,放缓了呼吸,连眨眼的频率也放慢,仿佛动静稍大些就会惊飞一只短暂停留在他面前正在梳理羽毛的飞鸟。 就这样定格在此刻……似乎也不错。 “……成为….最合适,陈登…..你觉得如何?” 一片寂静中陈登捕捉到广陵王在唤他的名字,他于是愣了愣,觉得眼前的烛火似乎猛地晃了一下。 下一刻陈登明白过来,恍然如一场大梦初醒,用力甩了甩头,似乎要把所有不该有的杂念都从脑袋里赶出去。 ——一身青衣的矜贵世家子豁然确斯洞若观火,心知方才动摇的绝不是那烛花。 广陵王见他恍惚,皱着眉看了他片刻,抽出一直撑着脸的那只手在他眼前虚虚晃了晃。 “陈登,回神了。” 见他仍有些怔怔地偏着头没有看她,广陵王索性捏住陈登的下巴扭过他的头,强行让他与自己四目相对: “我方才与你说的……我知你不愿,但……” 见陈登似乎终于反应过来,眼底恢复了一贯以来的温和清润,广陵王叹了口气。 “这几日辛苦你了,怕是一会四更梆子也要响了,你早些回去休息。” 陈登于是告了声罪,起身理了理睡得散乱的额发和衣襟,就要步出书房时忽然顿了一下,回身看向广陵王: “主公方才说了什么来着?都怪主公的书房太过好睡……不小心又打了个盹……抱歉。” 广陵王忽然觉得好笑,心头一直沉甸甸压着的那丝愧疚多少松了松。 于是她改正坐为箕坐,也学着陈登的样子打了个哈欠。尤嫌不够,索性两手撑在身后顺势伸真了腿连带着踢得一本不算厚的账簿往一旁翻了个面。 “明日再议吧。” 陈登乖顺颔首,目光随着广陵王动作匆匆掠过她不经意露出的一点足尖,又匆匆地下移至自己的衣摆。 这晚陈登久违地做了个陌生的梦。 自从下邳被战火席卷后,他夜夜的梦里便只剩下了来来回回的鲜血与残破的禾穗。 陈登知道,那是他今生渡不过的心魇。 可今夜的梦里,他却听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仿佛自亘古而来,一声又一声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陈登陈登……” 他下意识循声望去,却只看见了一座遮天蔽日的佛塔。浮屠之上,经幡遮天蔽日。 陈登茫然地走近那座佛塔,每走一步那声音都更清晰一分,最终他听出那是无数男女老幼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如泣如诉地呼唤他: “陈登……陈登……陈元龙……” 他没有应声,仰头试图去看那座佛塔的最顶端,却直到脖子仰得酸疼也没有看清它究竟有多高。 “陈元龙……推开它……登上它.…..“ “推开它……登上它……” 于是陈登又走近两步,将手按在了佛塔最底层的木门上,懵慢懂懂地将它推开了。 在梦里,陈登虔诚地走过一层又一层堂阁重楼,看过一幅又一幅玄妙而美丽的壁画,他知晓自己大约在梦中度过了漫长的时间,来却想不起来这些东西的模样。 他只记得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急切,最后在他终于登顶即将推开面前的木门时,汇聚成声如洪钟的振聋发聩: “陈元龙!推开它!推开它!成为它!” 可陈登却迟疑了。他隐约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那是连他自己也不愿深思……却极其重要的东西。 那究竟是什么?什么东西令他如此在意?为何他如此不安? “陈登……陈登!陈元龙!” 梦里的声音与一道清润却带着些焦急的嗓音重叠了。这道嗓音是如此熟悉,强势地压过了梦里的一众絮语,以至于梦中的声音不甘地重新远去了。 陈登茫然地睁开眼,视线没什么焦距的朦朦胧空转了一圈,猝不及防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广陵王坐在他的卧榻旁,蹙着眉很是无亲的样子见他看过来,屈起手指在他眉心“啪”地一弹。 陈登吃痛,下意识抬手捂住额头,控诉地看向广陵王。 “昨夜你行至半途忽然捂着下腹面色发白,把值夜的鸢使吓了一跳,未待他询问出什么来你便哑着嗓子倒下了。” “鸡飞狗跳的闹了有一盏茶,以为有刺客在茶水里下了毒。最后匆匆忙忙喊来华佗,才知道你是思虑过重加之犯了虫疾,疼晕的。” “疼晕的?虫疾?” 广陵王见陈登青白交加的脸色心觉有趣,慢条斯理又补上一句: “昨夜已给你灌了三碗使君子汤下去,华佗说已经没事了,只是仍不宜立即走动,索性就让你睡在书房了。” 陈登按了按眉心,苦着脸告了罪又道了声谢。按了按小腹觉得已无甚感觉,正准备起身,肩头却压了一只手上来。 “之后的十日禁食鱼脍,今后若是还想吃鱼脍须得按期服用使君子汤,不然……” 陈登在听见禁食鱼脍后便两眼发直一头倒回了卧榻,全身上下都写着“抗拒”二字。 “主公……相比起禁食鱼脍,我倒是宁愿虫疾发作疼死算了唔唔……” 陈登的昏话没能说完,广陵王强行捂住了他的嘴,居高临下定定地看了他半晌,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知道你半天也离不开鱼……华佗说熟制后的鱼rou没有问题,方才我已差人去东阳鱼市找蟹婆买新鲜的活鱼了。” “只是十日不食鱼脸,就要了你的命了?那看来这十日的鱼糜鱼茸鱼汤约莫都要便宜绣球了。” 话音落下,半晌没听见陈登吱声,广陵王低头看他,见他跟个二傻子似的直愣愣盯着她的脸看,不由得有些好笑。 见惯了陈登温和从容的模样,如今见他这番怔愣模样便显得格外有趣,广陵王没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面颊。 陈登于是迅速从卧榻上起身正了正衣冠,对着广陵王揖以一礼。 “知我者,主公也!不愧是主公,一向思虑周全殚精竭虑,晚生自愧弗如啊……" 广陵王劓他一眼,提醒陈登莫要忘了半夜三更被拉起来苦兮兮给他配使君子汤的功臣华佗,随即起身让出内室,唤了几个婢女进来给陈登洗漱梳理。 陈登步出内室时,看到的便是坐在案几前眉头紧锁的广陵王。 昨夜的情景似乎调转了立场后又重现在二人面前,鬼使神差地,陈登又想起了梦中那个不断催促他的声音。 那是他被虫疾折磨得死去活来时来勾他魂魄的梦魇吗? 陈登……陈登..... “陈登,坐。” 广陵王的声音再次覆盖了他的梦魇。 广陵王见陈登默然正坐在她面前,神色仍有些惶惶,思及他昨夜虫疾发作,也未曾多想,只是眉头蹙得更紧了些。 半晌,她无声叹息,还是开了口: “昨夜未尽的话题.……陈登,广陵近日已爆发了好些起民乱了。” 谈及正事,陈登微微坐直了些,挥散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等待广陵王的下文。 “短短数年,广陵几度险些沦为废墟?虽说如今天下狼烟四起,无处太平,可……广陵实在多灾多难。” 陈登心下暗叹一声。执掌绣衣楼如此权柄的天子利剑,又身兼汉室宗亲,这颗钉子实在碍眼,不知多少人想把它连根拨起烧个干净。 “这并非主公的错。” “可我广陵百姓亦没有错。” 广陵王从手边抽出一卷案卷,摊开推至陈登手边。那上边记录了近一月来广陵发生的大小民乱与祸事。 “笮融留下的三千佛塔,先前你开口要了,便一直是陈氏在修葺供奉。我记得……今年广陵的浴佛节也没几日了。” 趁着陈登翻阅案卷的工夫,广陵王再度开口,话里却是与这几起民乱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听闻“佛塔”二字,陈登心头微颤,面上却不显,看完案卷上云雀的小字批注后慢条斯理地重新将其卷起。 “主公的意思是……" 广陵王定定地看着他,恰巧这时陈登亦抬眸看她。四目相对,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最终还是陈登叹了口气率先移开目光。 “广陵的城墙虽已满目疮痍,但它尚能继续承受更多的灾祸与战乱。可广陵的百姓……他们经不住更多的恐惧了。” "如此多的民乱,皆是因为百姓恐惧失措心下不安。本王是广陵王,是广陵的王,而广陵是百姓的广陵。” “陈登,广陵的百姓如今亟需一个能安定民心的消息。哪怕………那只是一个幌子。” “广陵的民心绝不能散。” 陈登神色微变,向他的主公微微低下头。“愿闻其详。” 天色阴沉,广陵王坐在案几前,半边脸被阴影笼罩,神色堪称肃穆,嘴角却挂着抹几近疯狂的的笑意,一字一句吐出堪称惊世骇俗的话: “陈登,我要你违背天理伦常、不敬仙师鬼神,做广陵入世的浮屠!” 青天白日之下,陈登出了一身冷汗,却并不是因为恐惧。 他想起自己那个不知是征兆还是预言的奇异幻梦感知着自己的心脏在胸膛中飞快地、有力地跳动抬头注视广陵王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笮融留下的佛塔一直是你在接手,你身后的颍川陈氏也能让别有用心的人投鼠忌器。何况……兹事体大,这个身份煽动性太强,我也只信任你来做。” 陈登微微动了动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陈登……我知你崇佛…”广陵王看着眼前垂眸不言的人,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她一向自诩物尽其用,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利用一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甚至是捏住他人的软肋来威胁。 可..……如今要对陈登张这样的口,却似乎格外艰难。 “罢了,此事是我………大不敬,无需你出面,本王亦能找到合适之人。蜂..…” “主公。” 广陵王的话被突然出声的陈登打断了,她近乎惊异地看着陈登缓缓抬头,将自己的视线对上了她的双眼。 陈登一贯潜激如明镜的眸子里,燃着滔天的火焰与疯狂。 广陵王从未见过陈登这副模样。 那是下邳被铁骑肆虐之时燃起的战火,时至今日依然在陈登漂亮又温和的眼中燃烧着。 ——像是要把一切都焚尽。 她愣神间,陈登则绽开一个近乎可以称得上柔软的笑,看着广陵王将手指贴近唇瓣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郑重地一字一句低声道:“嘘。” “晚生陈元龙,立誓为殿下守护广陵水土。” 广陵王微微有些晃神。 恍惚中似乎又看见当年,明明是矜贵的世家子,却浑不在意衣服沾了泥巴旁若无人地蹲在田埂旁,捏着禾穗对着她温和散漫地浅笑。 那时,陈登对她说的亦是同样的话。这是陈登的选择。 而如今同样的话也成为了他的答复。 广陵王沉默地注视着始终微笑着看着她等待她开口的陈登,最终闭了闭了眼。 “今年……大办浴佛日。” “谨遵主公令。” “殿下要的小玩意儿,我给殿下送来了。” 有着一头鸦青色长发的鲜妍美人把玩着一个巴掌大的琉璃块,从不离身的长戟被他随意地靠放在触手可及的墙边。 “此次多谢你了,文丑。” 广陵王笑眯眯地就要伸手接过那块造型奇异的琉璃,却见文丑一抬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殿下还没有告诉我.……你要这个做什么?” 文丑生得纤细高挑,他这一抬手,广陵王还真就够不太着。她于是叹了口气,状似遗憾地狠狠扯了一道文丑垂落的长发。 “文丑将军好威风啊,本王告诉你要用来做什么,你告诉本王有没有能收集火把光亮或是将日光聚于一处的器物如何?” 文丑的目光落在广陵王扯着自己发尾还不老实非得卷来卷去的手指上,暗戬戳磨了磨后槽牙。 “是「墨家文丑」。殿下似乎很想让我送你一份礼物?” “我觉得送殿下心口一刀,是份非常别致的礼物,殿下觉得呢?” “好大的礼啊,文丑将军当真舍得?” 眼见着文丑似乎真的要去摸那把长戟了,广陵王见好就收,迅速松开文丑的发丝正色道:“造神光。” 文丑一时还没跟上广陵王跳跃的思路,带点茫然地眨了眨他那双有着鸦羽一般长睫的漂亮眼睛,罕见地流露出一点疑惑来。 广陵王忍着笑意唤了声“陈登”,便见身量颀长一身青衣的陈登迤迤然从内室走了出来。 文丑打量了来人一眼,逐渐明白过来,眯起眼睛看了看手中那块几近透明的琉璃,露出几分着有所思的兴味来。 “听闻殿下近日忙着筹备广陵的浴佛日,据称节庆当日还会开仓布施贩灾济贫,可真是.……极尽造势之能事啊。” 广陵王轻哼一声,并不接他的话,偏过头对陈登道:“陈登,这位是袁绍麾下统帅蜉蝣军的文丑将军。” “这是陈登,我的广陵太守。” 文丑看了眼广陵王,又看了眼从头到尾都没开口的陈登,神色莫名地舔了舔下眉,露出一个了然的恭顺浅笑。 “先前还觉得,骄狂湖海名重天下这样的形容有些言过其实……如今看来,倒是我眼拙了。”陈登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久闻文丑将军治军严明杀伐果断,今日一见果真容姿非凡。" 广陵王看着两人不知为何开始针锋相对,按了按眉心深感头疼,伸手暗中扯了扯陈登的衣袖。 文丑倒是不怎么让人意外……但陈登平日也不是个会轻易与人结怨的性子,今日这是怎么了?这句容姿非凡可真是……实在有些过界了 陈登感觉到广陵王暗中的小动作,于是噙着浅笑自然而然地伸手向下回握住广陵王的一机手指项带着轻轻晃了晃,示意自己内心有数,紧接着迅速睨了一眼文丑。 广陵王没能发觉陈登的小心思,怔了怔,心道陈登莫不是有什么话难以直言,看看陈登又看看文丑,几番下来实在没忍住: “文丑,你与颍川陈氏也有怨?” 广陵王与陈登之间的互动自然没能逃过文丑的眼睛,他看了眼陈登,了然地微微挑眉。 “殿下如何觉得是我与陈氏有怨,而非殿下的太守与我有怨呢?” 他刻意咬重了“殿下的太守”几字,似笑非笑地盯着广陵王,余光却仍落在陈登身上。 “我家太守不是个会与人结怨的性子,自然是觉得文丑将军或许与陈氏有怨了。” 广陵王这话接得太过自然,简直是偏心偏到州去了,以至于文丑被噎了这一下,险些忘记自己原先想说些什么。 他陈登光风霁月不会与人结怨,自己在广陵王看来便是那种镭铢必较睚眦必报的小人? 文丑这下瞪了眼显而易见不在状态的陈登,露出一个带着假面般的柔顺浅笑: “出身高贵可真好啊,能被殿下这样护着。” “殿下该庆幸颜良选择效忠绣衣楼,他是个老实人,一生所求不过一个问心无愧,不然我迟早把这绣衣楼一把火烧个干净。” 广陵王叹了口气,不知自己哪句话又惹得这个明晴不定的美人不快了,可她知晓出身永远是文丑心间的一根刺,自暴自弃地示意文丑看看他靠在墙边的长戟,又指了指陈登腰间挂着的鱼篓。 “文丑啊,你的性子本王一向放心。谁敢欺负你,第二天谁的人头就能插在木桩上。可本王的广陵太守也是个实心眼儿的,鱼篓里一条鱼也不会有,实在令本王头疼。” 实心眼?陈登?文丑轻嘴了一声,神色晦暗却没再吭声了,算是揭过了这篇。 谁让这是自己认定的、与墨家理想中的兼爱非攻最为贴近的人?心系万民仁济天下,却也能在必要时毫不犹豫选择以杀止杀。 她爱万民,而他也是她的子民。她霸业背后的影子里亦有他一份,如此便足够了。 再者,广陵王真头疼假头疼不知道,但他知道陈登可有的是头疼的日子,自己何必揪着不放非要戳穿,那不是正如了陈登的意。 “殿下若是想要能聚光之物,我这里倒是有现成的小玩意,正好教教殿下怎么用。” 说回正事上,三人都肃了肃神色。文丑从腰间捞起一块琉璃制的环佩,解下系带递给广陵王。 “殿下请看。” 广陵王伸手接过,指尖摩挲,心下微诧。 “此物虽未雕琢纹样,料子却通透,边角触感亦平滑温润,打磨时定然下了番苦工。只是……中间厚边缘薄,既拥有这般手艺的工匠,定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所以这便是其能聚光的特殊之处?” 闻言文丑也有些惊讶,心中暗赞广陵王的敏锐。 “殿下好眼力,看来殿下与墨家果真有缘。正是如此,殿下请看。” 文丑起身膝行至窗边,眯了眯眼打量了一下,接过先前递给广陵王的环佩,使其对着从窗棂照进房内的光线,接着轻巧地开始左右晃动。 于是透过那块小小的环佩,在文丑转至一点时,一旁的陈登和广陵王都看见对应的地面上竟真的聚起一个明亮的光斑。 “墨家机关术着实令人惊叹。” 文丑脸上极快地闪过了一抹温和的笑意,与他一贯假面似的柔顺浅笑不同,配上他那张鲜妍至极的脸,十足惊艳。连广陵王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不合时宜地想起陈登先前那句火药味十足的容姿非凡。倒也确实不能算假话。 “蜉蝣军悍不畏死,战至最后往往深入敌方腹地,军需补给难以送达。此物于日光最盛时聚集光线,使用得当可点燃干草松脂用于生火,我便时常带在身边。” “至于殿下先前所求之物...." 文丑倒是不知广陵王此时在想什么,单手从袖中摸出先前把玩着的琉璃块,随手一抛掷向了广陵王。广陵王稳稳接过那造型奇异的琉璃制三棱柱,打量眼又抬头看向文丑: “无一丝杂质,通透纯净似冷泽,看来文丑将军在袁绍那儿过得不错,这等千金难求的料子竟也敢随手揶出?” “殿下知道就好。袁氏给我的可比殿下多得…….多得多。” “文丑将军高义,劫袁氏济广陵,本王钦佩。” “广陵王曲解人意的本事才更让我叹为观止。”文丑冷哼一声,示意广陵王过来要教她如何使用,广陵王于是乖乖过去,在文丑的指示下将那三棱的琉璃块放在先前环佩聚起的光斑之上不断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