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篇
1. 「你每次控制也太精準了吧?太厲害了...」與里維並行的艾爾文一路上都在為了剛才的事嘖嘖稱奇。 當其他拳擊手及他們專業的團隊都在為了賽前過磅而努力脫水減重時,里維卻總是自己處理好這件事,每每秤上顯示的數字都是分毫未差,整齊的數字讓測量的人員都不可置信,再加上如今有了名氣,一旁的記者們更是以此撰寫了一篇關於里維精準控制的報導,像是要把人誇上了天。 正當里維想開口回答艾爾文時,艾爾文突然轉向他,「明天你會贏吧?肯定會贏的吧?」 水藍色的瞳孔在稀微的月光下閃爍著幽冥的光輝,艾爾文的嘴角隨著臉部抽動的肌rou一抖一抖的,分明是露出一個笑容卻讓人感到毛骨悚然。見里維沒有馬上回覆,艾爾文馬上又問了一次,然後再問一次,偏執的盯著里維的臉,甚至抓住了里維的肩頭,偏執的想從對方嘴裡得到些什麼。 里維沉默地看著眼前如提著機關槍連續掃射的艾爾文,他抬起手將艾爾文僅剩的那隻手從自己肩上慢慢拉下來,握在手裡,他低沉的嗓子如起誓般說道:「會的,一定會的。」 他本想再說幾句話,但艾爾文在下一秒就抽開手,笑著轉身繼續向前走。 艾爾文口中哼著歡快的小調,一向沉重的腳步也因愉悅的心情而反常蹦蹦跳跳著,在他身後的里維能感受到對方異常的快樂,也許這是個好時機,於是一向把握機會的里維果斷抓住。 「如果明天我贏的話,我能要一件禮物嗎?」里維輕聲卻清晰的提問。 「喔?」艾爾文回過身,有些詫異從里維口中聽到這句話,畢竟從他撿到這孩子開始,這孩子乖順的像是自己的提線木偶,從沒對自己的要求說聲"不",自然也沒提及過自己的想法。 如今艾爾文大仇將報,犒賞一個多年表現良好的乖孩子,這又何妨呢? 「行、當然可以!只要你贏了,就算你想要天上的月亮,老子都給你摘,哈!」艾爾文哈哈大笑了幾聲又繼續踏著輕快的步伐回家。 回到了艾爾文的租屋,狹窄的空間多年未曾改變,只是現在在里維的收拾下稍微整潔了些。小套房裡該有的設施一應俱全,但空間是唯一的敗筆,加大的單人床卡在牆角,貼著牆的還有一個老舊衣櫃及二手沙發,沙發前勉強擺上了一張小桌子,電視與沙發之間的距離也只有一張小桌子的長度。 這明顯只適合一個人待的空間,卻塞進了兩名成年男子,當艾爾文與里維入屋後,屋裡的空間一下子變得更擁擠了。 今夜的晚餐是難得的外食,艾爾文給里維點了許多高營養價值的美味餐點,希望對方能在比賽前多補充點能量,畢竟不像其他人有專業的經營團隊打點好一切,艾爾文能做的也只有這些。 艾爾文一向不吝嗇在里維身上花錢,但里維心裡清楚的明白艾爾文的行為並不代表對方有多在乎他或是珍視他,而是艾爾文必須確保這條忠心的狗能有足夠的體力去完成他日思夜想的終極目標。 「明天你要比賽,床就讓給你了。」艾爾文指著牆角的床。 「沒關係,你、」 「乖,聽話。」 里維的話被簡單的幾個字打斷,半張的嘴重新閉合,眼睜睜的看著艾爾文穿越擺滿零散物品的走道走入浴室。 他站在原地垂下頭,幾分鐘後才默默走向沙發,將被酒瓶佔據的沙發收拾好並放上乾淨的被子,希望對方能睡得舒服點,但是當看著洗完澡的艾爾文在沙發躺下時,艾爾文修長的雙腿整個掛在扶手之外,只有身軀勉強躺在沙發墊上,這怎麼看都是不舒服的休息地點,這讓里維很後悔,但他仍沒有說出口。 獨享床位的里維側身躺在已經有些凹陷的床墊上,沙發緊鄰在床邊,不遠的距離讓里維能看見幾根金髮在空中搖曳,可靜謐的空間很快被一聲低鳴打破。 躺在沙發的人兒突然將身子縮成一團,在沙發上翻滾了幾下。 「該死的...」咬牙切齒的低聲咒罵後,艾爾文吃力地從沙發上坐起。 即使不開燈的房間光線昏暗,里維仍看清了艾爾文蒼白的臉被凌亂的濕髮遮蓋,艾爾文伸手在地板撈,可是怎麼樣也沒摸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媽的...」又是一聲壓著聲的叫罵,艾爾文的左手摀著自己殘缺的右手臂,他的五官全皺在一團,劇烈的疼痛從他早不存在的部位傳來,挾持著他脆弱的神經,讓他幾乎像窒息般無法將氣喘勻。 預判艾爾文動作的里維閉上眼,在對方看過來時,完美的演繹著沉睡者。 艾爾文用左手撐起身子站起來,踉踉蹌蹌卻又努力輕手輕腳的移動到櫃子旁,他從裡頭拿了一瓶剩下一半的酒瓶子後緩慢的走向浴室,最後留下一個近乎無聲的關門聲。 里維再次睜開眼,目光直直盯著浴室門口從門縫透出來的光,他靜靜的瞧著那處,不知過了多久才從床上爬起身往浴室走。他在浴室門前停下腳步、側耳細聽,像是確認好後才轉開門把,入眼的正是抱著空酒瓶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艾爾文。 里維將酒瓶從艾爾文懷裡抽出來擺到一旁,蹲下身將人從冰冷的地板抱起,艾爾文觸地的肌膚微涼,可很快就被添了酒精的身子染熱了。里維將艾爾文從浴室抱回床鋪上,替對方調整了舒服的姿勢才躺在他旁邊,他不忘讓艾爾文睡在靠外的一側,天亮前他還得把人再送回沙發上,免得艾爾文不開心。 流入鼻腔內的是混雜著汗水與酒精的氣味,說不上好聞,但里維卻視若珍寶,甚至將鼻尖靠在艾爾文黏膩的頸部上吸取。 艾爾文因癢意囈語了幾聲,他扭動著身體,然後側過身子用左手將里維圈抱在懷裡才又沉沉睡去。里維回抱住對方,輕輕拍撫著艾爾文的背,一種撫慰的行為,伴隨著他低聲細語著:「別怕,不怕了...」 2. 15歲之前的里維幾乎是在街上遊蕩度過,無緣的雙親將他交給年邁又體弱的祖父照顧,每個月微薄的救助金一發放下來就是花在刀口上,懂事的里維知道祖父已經盡力了,所以他不吵也不鬧。 長期的挨餓讓里維骨瘦如材,餓狠的時候他會翻找餐廳附近的垃圾桶尋找剩食,他的身材矮小,很難爬上去大型的垃圾桶,所以他都是以小型的垃圾桶為目標。他不想製造髒亂,所以翻找垃圾時不會將全部的垃圾都倒出來,可是腰彎將手伸進桶內對於他這身高來有點困難,一不小心就會連桶帶人的倒在地上。 與艾爾文初遇的那天,里維正是跟著桶子滾到艾爾文腳邊的。 彼時的艾爾文身穿一件皺如乾菜的淡綠色長袖運動服,邋裡邋遢的比從桶子裡爬出來的里維還要蓬頭垢面。艾爾文低頭看著腳邊的瘦弱少年,少年手裡正抓著一個速食店的包裝紙,像是沒吃完的漢堡,少年發現艾爾文在看著他,有些警戒的縮著身子和艾爾文拉開距離,但他不忘將倒地的垃圾桶扶起來。 艾爾文繞開少年繼續向前走,但沒走多遠就停下腳步,他回過頭時,少年已經邊吃著手裡的東西邊將桶子歸位了。 「誒、你有地方可去嗎?」艾爾文許久未用的嗓子難得發出聲音。 里維的臉向艾爾文轉去,還沒來得及確認男人是不是在跟他講話時,艾爾文又接著開口:「如果你會乖乖聽話的話,你可以跟著我。」 語畢,艾爾文邁開步子繼續前進。 待艾爾文回到家,他身後多出一條小尾巴。艾爾文淡淡看了身後的人一眼就打開門朝屋內走去,那小尾巴見門沒關上就自動自發的跟了進去並且乖巧的將門帶上。 雖然屋內雜亂無章,但艾爾文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讓里維洗了個熱水澡,他找了一件尺寸較小的舊衣讓對方穿上,然後烤了兩個冷凍披薩與對方分享。 飯後,他將里維帶上房內僅有的一張床,把對方當成抱枕一般鎖在懷裡睡下,他們的同居生活也就此展開。 里維曾問過艾爾文為什麼要收養自己,艾爾文只是淡然說著:「因為我想要養一條狗,一條乖巧聽話而且永遠不會背叛我的狗。」 話雖如此,但艾爾文卻讓里維吃著人類的食物,繼續讓里維到學校上課,甚至幫忙里維處理他祖父的身後事,不過里維認為艾爾文似乎真的將他當成一條狗,因為艾爾文只喜歡對著他自顧自地說話,可每當他想說些什麼,艾爾文總會打斷,久而久之里維也不再多話了。 像是受不了家中的雜亂,里維開始擔負起家中的清潔事務,某天,里維在整理家裡時無意翻出了一雙破舊的拳擊手套,躺在床上喝酒的艾爾文看見了,因為酒意上頭,臉上難得掛著笑,他將手套套進里維的手裡,就像是替寵物穿上搞怪衣服的主人般,想要逗弄對方。 艾爾文讓里維朝自己左手掌心揮拳,但里維搖著頭說不要,他不想攻擊艾爾文。被掃興的艾爾文撇撇嘴,退而求其次的讓里維朝空中揮幾拳,里維這才乖乖聽話。 就在里維朝空中隨意揮動拳頭時,那拳頭像是畫破了空氣發出了一聲破空聲,被壓縮的空氣削到了艾爾文身上,皮膚上的刺疼讓他傾刻間酒醒,他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身旁的少年久久不再出聲,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浮現。 艾爾文開始訓練里維打拳,里維這孩子很有天賦,雖然看著瘦小卻力大無窮,絲毫不比那些大塊頭的拳手揮出的拳頭質量差,但是里維已經高中了,現在練拳已經落後了別人好大一節,為了讓里維快速成長,艾爾文鬼使神差的將未成年的里維帶入沒有正規組織所舉行的拳賽。 非正規的拳賽環境十分危險,又況且里維也不過是初學者,可是里維並沒有對艾爾文的決定有一絲怨懟,他在一場又一場的比賽之中化險為夷,在險惡的戰術之中摸爬滚打,實戰的經驗也讓他的實力有了實質上的飛速提升。 對於里維的表現,艾爾文很滿意,但是為了目標,他必須找到合格的拳館收留里維,這樣里維才有資格參加正規的比賽,於是他找上了舊識奈爾。 當奈爾再次見到艾爾文時,他難掩心中激動,畢竟當年那件惡質事件之後,艾爾文銷聲匿跡了好幾年。他曾試圖找過對方,但都無疾而終,如今確認艾爾文還健在,他由衷感到欣慰,可是艾爾文的狀況看起來糟糕極了,蒼白的臉色、雜亂的鬍渣和一身鬆垮的皮rou都反映出了他現在的狀態。 聽到艾爾文的要求之後,奈爾更是面有難色,他隱約查覺到艾爾文沒脫出口的真實目的,但他拗不過艾爾文的人情壓力,只得破格將里維收入拳館,當時的他也沒想到這個他不看好的瘦小孩子會在將來成為自己拳館的未來之星。 有了先前在地下拳賽的經驗,在業餘拳賽磨練的里維有了更沉穩的性子去應對,他絕不魯莽揮拳也不貿然輕易上前挨揍,他會靈活的運用腳步撕開對手防線以達成自己的目的。兩年間的24場的比賽中他從未吞過敗績,擊倒(Knock out)率更是高達了九成。 待里維年滿十八後,他馬上轉往職業拳擊,雖然初次轉戰職業拳賽因為升重轉量級有些不穩定,但里維很快的站穩腳步,繼續累積能量。 從羽量級升重轉往輕量級的里維更是順風順水,恰逢碰上該量級的冠軍無法參加頭銜衛冕之賽,他被拳擊組織安排與另一位拳壇之星爭奪臨時冠軍(interim championship),當時名氣遠遠不如對方的里維在賽前查無此人,卻在賽後一戰成名。 里維因為此役打開了知名度,後來也成功衛冕了輕量級的冠軍腰帶,成功囊獲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個冠軍。爾後,他再次轉戰其他量級,而此時沉量級的常年衛冕冠軍也發現了里維,為了製造話題吸金,他的團隊很快地就敲定了兩人的對戰日期。 沉量級的衛冕冠軍羅傑當初在中量級的表現不近人意,但在轉往沉量級後卻是一發不可收拾,長年把持著冠軍之位,而他的團隊也想方設法的衝高比賽的關注度,讓每場拳賽的入場票一票難求,轉播的價碼更是屢創新高。 因為不敗新人王里維的出現,羅傑團隊像是尋到了肥美的rou就死死咬住,不想放過撈金的機會。 里維艱困的童年生活和曾在地下拳場拚搏的訊息很快被媒體扒了出來,往往這樣的背景最適合被人拿來編寫各式悲情故事搏人眼球,以流量賺錢的媒體又怎會放過里維這樣的好素材,各家媒體一提筆起來,各個都像是看著里維長大般的親友,說年幼的里維為了溫飽只能在街上乞討,說他為了生存不得不在惡劣的環境戰鬥以換取微薄的出場費,更有人說他身高不高是因為從小打拳傷到過骨頭。 群眾是非常容易煽動的,一張照片,幾句真假參雜,大家便都信以為真,而人們也總喜歡小蝦米戰勝大鯨魚的故事,越來越多人想親自入場替這位為了生活努力的年輕小夥子加油,即使他們並不認為里維能過贏過已經衛冕了15次的羅傑。 這樣的cao作之下,比賽入場的門票價格翻了數倍仍抵擋不住觀眾們想進場的熱情,連帶著轉播費用也一再抬高。如此cao盤的羅傑的團隊自然是樂觀其成,他們不介意替里維這無名小夥子做宣傳,畢竟能賺錢的事可永遠不嫌少。 賽前的經典叫囂環節之中,羅傑團隊沒料到里維會一改以往的沉默者形象發言,所以並沒有排練一些囂張的垃圾話,所以當發言權轉交到里維手上時,里維拿起麥克風指著羅傑冷冷說要讓羅傑這天殺的混球為多年前的事付出代價。 短短幾個字都透露著殺意,但突如的發言讓在場的人都摸不著頭緒,只有羅傑像是馬上意識到了對方的話而打了個冷顫,他的視線慌忙的在台下巡梭,終於在角落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思緒也回想到了從前往事。 羅傑與艾爾文是從同一個拳館訓練出來的,但因為量級相差較遠,所以兩人並沒有直接的競爭關係,反而是很要好的朋友。艾爾文因為出色的分析能力和良好的身體素質在年紀輕輕時就已經在拳壇嶄露頭角,反觀羅傑卻沒有多大進展,於是他漸漸生出了忌妒心。 正值拳擊手巔峰時期的艾爾文原本即將參與冠軍頭銜爭奪戰,但羅傑卻在賽前被艾爾文對手的經紀公司以資金及前途為籌碼,讓羅傑將艾爾文騙出來,後來失蹤一周的艾爾文是在郊區的荒廢工廠被找到,而他的右手也早已血rou模糊。 從前里維並不知道艾爾文的右手為何會如此,是某次奈爾在一場慶功宴看艾爾文又喝得爛醉時才順口提起這段過往。 那晚,里維揹著艾爾文回家時心事重重,艾爾文從不喜歡討論關於自己的事,所以里維為了不讓他不開心也不會多問,但如今知曉的原因後,里維沒有辦法再裝作不在意,尤其當他看到躺在床上撕心裂肺的說著自己好痛的艾爾文,里維也難受的跟著對方流淚。 里維心疼的抱著痛哭失聲的艾爾文,那一刻他也意識到了艾爾文讓自己打拳的真正理由,因為那個造成艾爾文痛苦的人就在那。 3. 比賽當天,里維是被敲門聲吵醒的,他在艾爾文未醒之前把人送回沙發上後才去開門。 奈爾看到屋內的兩人竟在這種大日子裡還敢睡懶覺,氣的差點要把艾爾文家中唯二的桌子捶裂,發了場大火的奈爾讓里維趕緊收拾準備出門,賽前他們還必須做些調整,哪有閒工夫偷懶。 里維訕訕的對自己辛勤的教練道歉,但回頭一看宿醉的艾爾文還在沙發昏睡,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請奈爾先到車上休息並保證自己一定很快就準備好。待送走了不停碎碎念的教練,里維飛快的梳洗好自己,然後熟練的替艾爾文換了身衣服後把艾爾文背上奈爾的車出發。 「你還真是時刻不忘帶上這個酒鬼阿...」奈爾瞥了一眼後照鏡裡幫艾爾文扣上安全帶的里維,有些受不了的搖頭。 傍晚開戰前夕,體育館內人聲鼎沸,與里維的休息室形成強烈的對比,已經調整好狀態的里維正在做暖身,下午才醒來的艾爾文一直待在角落裡低頭不語,直到里維朝他去,他才抬起頭與里維對視了一眼。 「你...會贏吧?」艾爾文說話的同時,撐在左膝上的左手不明的顫抖。 「會的。」里維再次給予肯定,「那贏了這場比賽之後呢?」 沒預料到里維會再度開口,艾爾文愣了一下,臉上本就勉強的笑容更是僵硬,他的視線從里維臉上逃避似的移開轉至地面,沉默了幾秒後他才虛笑著說:「誰知道呢...到時候再說吧,你現在還想那麼多幹麻?把心思用在比賽上吧...」 站著的里維能清楚的看見艾爾文頭上的髮旋,眼前這個男人習慣性的把手往地面撈動,但很快又頓了一下把手收回來並且站起身從不遠的桌子上拿起一瓶瓶裝水。里維在對方還沒出聲時從旁邊拿出另一個裝滿水的水壺換下艾爾文手中的瓶裝水,水壺無須轉動瓶蓋,只要按下瓶上的按鈕,瓶蓋就會自動彈開。 艾爾文說了一聲謝謝,便拿著水壺走出了休息室。看著艾爾文的背影,里維眼前閃過的是這個男人在無數個夜裡艱困的從床上爬起並服用超量的酒精的畫面。 里維知道這個男人一直被難以想像的痛楚折磨,這種不存在生理上的疼痛根本無法用藥物根治,所以他只能倚靠更多的酒精一次又一次的麻醉自己,好讓自己好受些。里維不喜歡艾爾文喝酒,但他也無法阻止對方去尋找方法緩解自己的痛苦,可是當他不止一次看到酒瓶與酒瓶間的涼冷利器時,他感到更加惶恐。 好在,在艾爾文開始訓練里維打拳時,里維發現艾爾文喝酒的頻率變少了,偶爾也會跟著里維跑步訓練,總是對任何事物興致缺缺的他也開始會提及"明天"或"未來",這讓里維生出了使命感,於是他努力打拳並期盼艾爾文的狀態能逐漸好轉,可是當他明白艾爾文之所以吊著這條垂危的命也也不過是想要親眼看到仇人跌落神壇時,另一種不安也隨之而來。 里維願意用盡所有去完成艾爾文的所有要求,可是如果完成了這項任務之後換來的是艾爾文不再跳動的心臟呢? 他該繼續盲目的執行嗎? 4. 拳擊比賽一路比到了第七回合有了勝負,前面兩回合,里維一直處於被動,被羅傑先馳得點了好幾分,里維這種消極的打法讓進場看比賽的觀眾爆出一連串噓聲,他們花上大筆鈔票可不是來看這種無聊比賽的。 在第三回合之後,里維一改方才,開始朝著對方的右手臂猛烈攻擊,後來在羅傑在第七回合被里維以招牌性的重拳擊倒,直接在台上失去了意識。 這個結果出乎大家意料,畢竟前面幾回合雙方你來我往,可是突然一個K.O.讓觀眾都有些猝不及防,甚至都嚐出了一點里維先前根本是逗著對方玩的意味。 新冠軍的誕生讓體育館內爆出歡聲雷動,在場的觀眾親眼見證了不敗的新人將衛冕冠軍擊倒,他們高喊著里維的名字,霎時間激情四射。 媒體在比賽鐘聲敲響後圍堵了上來,但剛贏得冠軍的里維臉上沒有快意只顯得很不耐煩,終於在應付完採訪,他忙不迭地尋找在第六回合之後就消失的艾爾文。他原本預想要打滿所有回合並且將羅傑的右手玩廢的,但一發現艾爾文不見了,他不得不縮短比賽,直接送上致命一拳解決對方。 尋了場內外一圈都找不到艾爾文,里維連衣服都來不及換,披上一件運動外套就搭上計程車返回艾爾文的租屋,這才終於找到了艾爾文。 「這麼早回來?你現在應該在慶功宴上呀!主角怎麼能缺席呢?」看到里維的艾爾文只表露了一絲驚訝,但很快的又著手收拾東西。 「...」里維發現對方手裡折的並不是艾爾文自己的衣服,而是艾爾文給他買的。 「我想你今天應該沒時間就替你先整理了,明天早上經紀公司會派專人來跟你接洽,住宿方面他們已經安排好了,所以不用擔心。合約的草稿我已經看過一遍了,以目前來說,條件上都很合理,你明天簽名之前再好好看一次。」 艾爾文看向像是吃屎般的里維,不經好笑道:「什麼表情呀...脫離這個垃圾窩不好嗎?你放心吧!他們不會虧待你的,只要你認真比賽、別惹出什麼糟糕事,開豪車、買豪宅都是指日可待的,啊...說不定你還會被找去拍廣告呢!」 里維的雙唇隨著男人的話發顫,他看著眼前的男人侃侃而談著關於自己光明的未來,可是卻絲毫沒有一絲喜悅之情,反而是被席捲而來的恐懼佔據。 「禮物...你答應過我的。」 「嗯?」艾爾文眨眨眼,像是想到了什麼了然的哈哈笑了起來,「說吧、你想要什麼?」 「我要你當我的女人。」 艾爾文先是一頓,藍色的眼珠子在眼眶轉了一圈有些憐憫的看向對方,「唉...怪我沒教過你怎麼好好表達,也是呀...你也到這個年紀了,想要女朋友是吧?行、你喜歡什麼類型的,我再幫你物色物色。」 用假意的自責就這樣輕描帶過,艾爾文並不把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說出口的話當一回事,這讓里維心氣浮動,連說的話都在顫,「為什麼你總是不好好聽我說話...我說我要你當我的女人!」 「你這孩子到底在說什麼呀?」艾爾文臉上仍是不理解的表情,他如同撫摸寵物般拍拍里維的頭,「不管是甜美可人或是美艷絕倫的女人,以後只有你去挑的份,所以別再說這種胡話了呀、嗯?」 拍撫在頭上的大手似是漫不經心,里維上抬的眼能看到艾爾文面上那種游刃有餘般的敷衍,沉潛在內心深處的怒火就此點燃,里維感覺像是有炸彈在體內爆炸,他一把抓住艾爾文的左手。 「唉呀、幹麻?」艾爾文晃了晃自己的左手示意對方放開,可是這次里維並沒有回應他的要求。 「放開。」在自己的手被里維越握越緊時,艾爾文原先輕鬆的神色逐漸深層,無法控制的恐慌在骨子裡蔓延,他重複又說了幾次放手,最後近乎睚眥欲裂大喊:「我他媽的叫你放開!」 直面艾爾文瞬間暴怒的里維沒有因此退縮,艾爾文這一吼反而激起了他體內還未完全散去的血性,他才剛經歷過你死我活的高強度對抗賽事,散佈在血液裡的亢奮並未平復,這讓他有些腦熱的生出不能輕易退讓的念頭。 就在艾爾文開始掙扎時,里維像是已經抓住獵物的餓狼,此時只會更強硬地讓得手的獵物乖乖聽話。 艾爾文想要甩開手上的桎梏,但里維在下一秒已經把人按在了地上,里維早預估了艾爾文會施力反抗,可是他卻驚訝的發現對方的力氣遠比自己想像中的小得多,所以他沒能控制好施展的力度,讓艾爾文毫無防備的狠摔在地板上。 倒地的艾爾文嗚咽了一聲,里維自知不對想要道歉,可是艾爾文顯然沒有要給他機會,他擺動修長的雙腿就往里維身上連續踹了好幾腳,正想往艾爾文而去的里維整個人迎上攻擊,被踹後了半米。 胸口被這麼一踹讓里維一時間難以喘氣,這種疼痛激出了他的火氣,見艾爾文背向他正想從地板上爬跪起來,里維抓住他的腳踝把人拖了回來把艾爾文困在自己身下。 「媽的!該死的!連你都要背叛我嗎?!你放開我!!」艾爾文像極了落入陷阱的動物正張牙舞爪想要嚇退前來查看的獵人,他的眼眶通紅,左手、雙腿還有軀幹都在瘋狂地揮打、扭動,可是很快的他的左手就被里維制住,身體也被對方死死壓在冰冷的地板上。 「媽的...為什麼又是這樣...」艾爾文小聲的呢喃著,瞪向里維的眼飽含恨意,可清澈的淚水又夾雜了更複雜的情緒。 他感到失望,而失望隨之而來的是更深不見底的絕望,儘管他也曾經是個拳擊手,可是他早已不再鍛鍊多年,再加上他酗酒成癮,先前那些刻苦堆疊的肌rou早已退化成了無用的軟rou,光憑這點,他根本敵不過里維那身精煉出的強健體魄。 為什麼自己總是只能任人宰割?! 里維因為艾爾文的反應愣了一下,他意識到自己似乎嚇到艾爾文了,他本意不是如此的,連忙鬆下力氣想要解釋,可是早已驚嚇過度的艾爾文早把里維歸類到了敵方,根本聽不進去里維的話。 在里維伸出手想要撫摸艾爾文時,艾爾文發瘋似的搖著頭驚聲吶喊,他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推開束縛住自己的人,嘴裡發出的嘶鳴像是瀕死的將死動物,淒厲的可怕。 艾爾文驚恐的掙動、尖叫持續了一陣後,艾爾文的聲音在一聲短促的哀鳴後虛弱了下來,他不再掙扎,額頭、頸部上浮出了層層冷汗,他身軀突然曲縮起來,整個人抽蓄了起來。 「艾爾文...」里維一看到對方面色慘白如鉛,知道是對方的幻肢痛再次發作了。 「嗚...你放開我...該死的...」艾爾文呼吸不順的喘著氣,濕漉漉的紅通雙眼乘載了無盡的悲戚,像是心死一般不再看向里維了。 「不是的...艾爾文我不會背叛你的。」看著艾爾文偏離的視線,里維慌了,他抖著手捧起艾爾文的臉,強硬的轉向自己,「請相信我好嗎?我是絕對不會傷害你的...絕對不會的...」里維顫抖著親吻著艾爾文滿是汗水的額頭。 隨後,里維抱起已經全身僵硬的艾爾文,緩緩走向浴室。 4. 「天殺的狗崽子...就不該相信你...」 艾爾文被里維抱回床上的時候全身只剩下一件不屬於他的運動外套將他的手與身體綑綁在一起,他倒在了本就凹陷的床墊裡無法動彈,只能用因過度使用而沙啞的聲音嘟囔著無用的狠話。 站在床邊看著顫抖哭泣的艾爾文,里維無視著對方的閃躲,用掌心撫著艾爾文潮濕的金髮,憐愛的彎下腰親吻著對方額頭和臉頰。 「我不要你了...該死的傢伙...我不要你了...嗚、走開啊!」 「不行這樣的,艾爾文。」里維爬上床鋪,不費吹灰之力的拉開艾爾文緊合的雙腿,將自己的身體湊近對方,「我已經是絕不背叛你的狗,所以也請你答應我成為我的女人吧。」 「我、不、嗯?!」 里維猛地捧起艾爾文的臉頰,在對方張口說話時時直接將舌頭鑽入了剛才一直沒機會造訪的地方。 潮濕的軟熱夾雜著體內呼出的熱氣,里維感覺像是被黏稠的香甜包裹其中,讓他下意識的想要伸長舌頭,讓更多的部位能被浸染。 倏地,一股輕痛從舌頭中段傳來,艾爾文的齒面抵在舌的上下,里維沒有因對方的抗拒而生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