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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了一个看上去无头无脑的话题,唯有绀野凪清晰地知晓对方所言何事。但是这并不能影响她什么,那一场大火烧掉的不仅仅是过往不甚真切的记忆，还有单纯而错误的灵魂。“除了热，还有什么感觉吗？”她反抛回了这个问题,少女饶有兴致地盯着那双黑曜石般的瞳眸，目光如刃似乎将要插入对方心里被冰封的雪原，将还淋漓着鲜血的泥土一寸寸地挖出。“这里是你的精神领域，我只是借用了一点点记忆罢了。”少女微笑着看着她：“你本不必如此的,逼迫我出现而宁愿投身火海。”“是因为自己不会被烧死而有恃无恐吗？真是可怕的心计呢,凪。”绀野凪听着对方用了一种略带无辜的纯良语调，心里只觉得好笑,胸膛隐隐微微振动起来，她现在总算是知晓那些人看着她时的感觉了,这种她一向以来惯用的伎俩，在被反施于自己身上时，她并未感到生气，也不会恐惧。她只觉得一阵翻腾似的厌恶似乎要搅动着自己的胃部，太阳xue隐隐有些微疼，却习惯性地弯了弯唇角用以掩饰那尖锐的痛楚。“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她吐出来的依旧是平淡无波的语调。“我只是有些好奇。”少女移开了目光，她伸出一只手，不知从何处扑闪着翅膀的蝴蝶落于那羊脂玉雕琢般的指尖，漂亮的荧蓝色的翅膀，细细碎碎的银磷粉散落于雾气中，“明知道他对你做的一切，为什么仍旧如此珍重地将那段记忆收藏。”少女低垂着眼用手指轻轻拨弄蝴蝶的翅膀，幼小的蝴蝶用细嫩的爪子牢牢地抓着她的手指。“那么，为什么你要烧掉呢？”绀野凪的眼瞳平静无波，她紧紧地盯着少女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表情。习惯性的伪装，习惯性的策划一切，习惯性地故作遗忘，不知何时那就成了另一种真实。当绀野凪清晰地意识到时，她已经完完全全接纳了那种真实，变得连自己都无法准确定义了。“啊啦，你是在问我吗，凪？”少女蓦然笑了起来，她笑得眉眼都弯成了优雅的新月状，手指却轻巧地握住了蝴蝶的翅膀，一点点地收紧，直到从指间缝隙掉落几片细碎的残翅。“你是在问你自己吗，凪？”“不是。”绀野凪面无表情地继续盯着她：“你不是我。”“你并不是幻觉，你也不是我。”她继续平静地叙述着，“而我并没有给你分享自己想法的打算。”少女依旧噙着一抹微笑注视着她，她颇为随意地张开了手指，任由可怜的蝴蝶轻飘飘地掉落尘土。“你还真是可爱呢，凪。”她像是欣赏一件意料之外的艺术品般，用了一种掺杂着意味不明的赞叹口吻，“我本以为，除了明之后无人再能引起你的兴趣了。”“当然，明一开始的目的……”她恰到好处地抬起唇角，“凪不是知晓的一清二楚吗？”“真可惜，他就这么死了，在还没来得及奉上落幕的戏目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消失了。”少女抬手轻托自己的下巴，眉目间盈着浅淡的冷漠，“即使是初期就略有预感，发生时还真的让我措手不及呢。”“真是遗憾……亏我还假意伪装出乖巧的模样，竟白白浪费了我精心策划的结局呢……”她偏过头来看着绀野凪的双目，“你说是吧，凪？”“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的。”绀野凪睫羽微颤，目光扫过少女的眉眼，语气平淡，“我并不会怀念死去的人，自然也对你说的完全不知晓。”“哦呀，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也要继续你我都心知肚明的谎言吗？”少女浅笑着凝望着她，耳边垂下发带的一截轻轻舞动——“你还真是个过分的人呐，凪。”墨色的眼瞳中微芒乍现，绀野凪往前走了一步，反而主动靠近了少女，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抵在少女的下巴上。少女嫣笑着注视着她的动作。“你不是了解我吗，那么你觉得我现在在想什么？”绀野凪问道，手指微微用力在少女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浅淡的红印。“嗯……大概是想要杀掉我之类的？”少女弯了弯唇，墨黑色的眼底沉淀着许多令人无法捉摸的暗色，“或者想要快点醒来之类的？”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显而易见的试探，就这样毫无顾忌地□□裸摊晒在阳光下，任由那些鲜血和杀意凝结出锐利的刀锋。“说着这样残酷的话，究竟是谁才更过分呢？”绀野凪不置可否地松开了手，垂在身侧，眉目间尽然一片沉色。她用着同样夹携着笑意的嘲讽口吻：“这是你的想法，而不是我的呢。”“不，就是你哦，凪。”少女的目光直率地落在绀野凪的瞳眸深处，她迎着对方眼里那深墨色的冷寂与坚冰，再度吐出更加锋利，也更加残忍的笑语。“你的心里没有任何人，也不会有任何人满足你的兴趣，这就是你凉薄的本性，是你永远无法改变的原罪。”她手握言语的利刃，彻底地撕裂那些用以伪装的迷雾，露出暗沉沉的恶意。“迷惑只是一时的，长久被禁锢在脆弱的谎言之中，无聊将会把你彻底杀死的。”“这个世界现在无聊至极，已经没有任何游戏可以足以支撑你继续忍耐下去了。那种可笑的理由，是永远不能救赎你的。没有人可以理解你，没有人能够站在你的身边。”少女伸出手，手指修长白皙，在浅薄的日光下仿佛泛着一层温润的光泽。她巧妙地露出温和的笑容，话语中尽是抹了毒的蛇一般的诱惑——“与其继续给自己编造可怜的谎言，不如选择与我一起吧。我会让你彻底摆脱无聊的诅咒，背负着纯粹欲望的原罪和我一起吧，一起迎来最为彻底最为盛大的终日。”“只有玩家才能理解玩家，只有我才能和你站在一起。”绀野凪凝望着少女的眼，她撞进了一片全然的死寂，和隐藏在最底端的，宛若沉入深渊般的绝望。她怔了怔，眼底微光波动，少女像是笃定了她不会拒绝似的，唇边漾开了足够柔和的弧度。绀野凪再度后退了一步，而后她捂着脸不客气地大笑起来。少女注视着她莫名其妙的行为，像是有些不解地歪了歪头，难得脸上表露出一丝微弱的困惑之意：“你在笑什么呢？”“果然……”绀野凪放下手掌，眉梢微扬露出几丝似笑非笑的意味，“你不是我。”“你在说什么呢，凪。”少女重复了一遍，“我就是你哦。”“不，你并不是我。”绀野凪摇了摇头，微笑不曾隐没于唇边，倒显得她脸上的冷意消融了几分，“凪，你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