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馥郁(无CP意识流)
正午。 一望无际的大沙漠。 太阳好像能把所有物体都烧熔掉,流沙如同岩浆。 卡辛躺在沙漠中。 色彩过于鲜明的他显得非常突兀,是个出现在一片素色之中的不和谐因子。 他分不清自己是躺在沙子上面,还是已经陷进去了。 很烫。 沙粒guntang,他感觉自己好像快要熔化了。 但其实他还是毫发无伤,过于坚韧的躯体不近人情地拒绝着沙漠想要吞噬他的邀请。 他的四肢舒展修长。 他的腰和背脊完成自然的曲线,细沙在上面潺潺流过。 他想要动,他想要站起来。从指尖到手腕,从肘关节到肩头,从脚踝到膝盖,从脊柱到脖颈,他想让它们动起来,发出关节与肌理摩擦的声响,倾泻出战斗时那般凶狂的力量。 然而,他却连睁开眼都做不到。 他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睁着眼睛。 眼前是一片暗红色的黑。 眼前仿佛能看到完整的自己,一整个的自己,一动不动地倒在无边的沙海中。 他看到,他能感觉到,一条蛇游了过来,开始在他的身上蜿蜒爬行。 黑背白腹的蛇,漆黑的眼,漆黑色分叉的信子,鳞片泛着冰冷的光泽。 它像他一样,有着突兀的鲜明色彩。 它先是攀上他的小腿,顺着迎面骨前那道黑色的线游走,向上向上,它又好像和自大腿延伸至腰际的那条黑线连了起来。 它完美地贴合着黑色线条的路径,游过那深深凹陷下去的侧腰,游过胸部微微隆起的肌rou轮廓,攀上他的肩头。 他看到,他能感觉到,蛇的头在自己脸旁,冰凉潮湿的蛇信子自那三角形的脑袋吐出,几乎要探进他紧闭的双唇里。 身体上所有蛇游走过的蜿蜒路径,突然烈火烧灼般地剧痛起来。 蛇仿佛不是蛇,而是砂砾熔成的岩浆。 高温高热要把他烧穿,沿着那些白底黑线劈成两半,甚至更多。 卡辛猛地睁开双眼。 原来只是一场梦。 正午。 一望无际的大沙漠。 太阳炙烤着大地。 卡辛挣扎着从沙丘上爬起来。 从指尖到手腕,从肘关节到肩头,从脚踝到膝盖,从脊柱到脖颈,关节与肌理摩擦得咯吱作响。 每一个动作都能牵引出一阵剧痛,身体自然迸发的力量像是要把自己生生撕扯开。 他大吼,大叫,嗓子都快喊破了。 然而一丝声音都没有。 他无声啸叫着,双脚扎进沙子里,整个身体扭曲成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 没有蛇,没有岩浆。 只有在跟看不见的敌人战斗撕扯的机器人。 突然下起倾盆大雨。 雨来得毫无征兆,自地下上升至空中。 第一滴雨落在他身上时,他便静止下来。 他笔直地站着,像一棵健康的树。双唇紧闭。 他从沙子里拔出双脚,开始向眼前的绿洲走去。 不是绿洲,是花园。 玻璃穹顶,花草茂盛。芬芳透过雨幕。 雨滴穿透他的身体,他像个筛子,什么都承接不住。 而他不管不顾,紧盯着花园,径自向前走去,脚步不停。 雨把沙漠变成沼泽。 他的脚已不会再陷进去。他平稳地走在水面上。 花园越来越近,芳香整个包围着他。 他停下了。 停步的一瞬间,雨也停了。 正午。 一望无际的大沙漠。 太阳好像能把所有物体都烧熔掉。 芳香更盛。 花草被太阳炙烤得蜷曲起来。 他看着她。 一袭红衣的舞姬,在濒死的花丛中翩翩起舞。 她曼妙的腰肢柔若无骨地扭动着,像一条蜿蜒游走的蛇。 没有音乐,馥郁的芳香就是音乐。 她在乐声中舞动着。 她脚步轻移,越来越近,好像一下子就紧贴上来。 芳香浓郁到了极点,冲击着他的感官神经。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像一棵僵死的树。 蛇爬上了这棵树。 他能看到,他能感觉到,她柔软冰凉的手掌抚上他坚实的胸膛。他的腰自然地在她的臂弯里,她的腿轻蹭着他僵硬的膝盖。 他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仿如散发着浓烈香气的炽热火焰,像一条岩浆化成的蛇。 所有游走接触过的地方都传来蚀穿般的剧痛。 他将身体尽情托付给这种痛苦。芳香令人沉醉。他战栗着闭起眼睛,心满意足地任由火焰吞噬。 卡辛缓缓睁开双眼。 他从梦外面的梦中醒来。 正午。 一望无际的戈壁,太阳没有什么温度,地表却很烫。卡辛躺在地上,被机器人的残骸包围,四周有零星未灭的火焰。 战斗之中,有旧式的机器人启动了自爆程序。 卡辛摸索着拔掉了身上插着的若干金属破片,创口剧烈地疼痛着。 他不想站起来,就这样躺着,任由地面的高温炙烤。 忽然有缕缕芳香传来。 卡辛扭过头,看到一株荒漠玫瑰开放在不远处的干枯地表上,花叶被烤得微微蜷曲着。 花瓣鲜红,如同梦中的衣裙。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将视线投向广袤天空,再度闭上双眼。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