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终章（上）
第五十三章·终章（上）
神经锁：中央基地针对哨兵研发的一种干扰器，可以在覆盖范围内封锁住他们的能力、阻断感知。 今天，是阿瑞雅排除万难通过审核，独自来中央实验室报道的日子。 早晨八点领了工作服，她满怀期待的来到内区地下34层；一整个上午都跟在前辈身边参加研讨会，负责记录会议内容。 中午吃过饭，她抽空搞了搞实验室的卫生：处理用过的凝胶和缓冲液、挑出混杂在垃圾堆里的TCL层析板…… 尽管中央基地有专门的保洁人员，一想到将军都是从小兵开始，眼下做这种杂活她也乐在其中、任劳任怨。 “呼……” 就在阿瑞雅越干越有劲，渐渐开始想入非非时；实验室的大门突然打开，她还以为是前辈回来了，没想到率先响起的是一道陌生男声： “这谁？” “79届优秀毕业生，今天刚来报道。” 这才是前辈的声音。 急忙扔掉手里的构载体废料，她紧张的挺直身板：“您好！我叫阿瑞雅！编号790367！是个B级哨兵！” 啊，最近的新人可真多。 伊恩敷衍的点点头，和身边的人一起进了标本室。 还好不是抓到自己在开小差…… 见他们进了标本室，阿瑞雅灰溜溜的回到岗位、开始制备试剂；决心第一天一定要给大佬们留下好印象。 十分钟后，俩人一人拎着一个大大的白桶从标本室里出来。 “新来的，你觉得呢？” 说话的男人留着寸头，白大褂的下摆沾染了乱七八糟的试剂，脖子上还戴着定位器——这是候审期人员才有的待遇。 透过这些信息她认出这是自己的导师，曾经在中央和外区实验室拥有最高权限的S级哨兵。 “啊……我来……！” 见他要弯腰打开盖子，这种小事哪敢让他亲力亲为，阿瑞雅识趣的冲过来自告奋勇。 盖子打开，一股甜腥的福尔马林味瞬间溢出，她用夹子夹出里面浸泡的标本、放在准备好的托盘里——这是一顶完整的异种头颅。 戴着橡胶手套从顶端的豁口里掏出皱缩的脑子，伊恩眯起眼睛，若有所思道： “如果异种不再是只会依靠本能的野兽，它们会有自己的意识，哨兵时期的能力也会保留，或者给予它们新的能力……哨兵的能力也可以多加诱导，达到进一步提升……” 前辈站在一旁，点点头真诚的赞许：“势均力敌才够刺激，双方实力相当才能碰撞出美感！现在这种毫无人性的单方面屠杀，真是耻辱……” 第一天上班就接了颗大雷，阿瑞雅夹在两人身后狂爆冷汗：她要装听不见吗，谁都知道改造人体在内区是严令禁止的。 “……雷，你给我的后辈都吓傻了。” “噗……哈哈哈哈——！” 俩人被她惊恐的表情逗乐，笑的前仰后合。 “啊……啊哈哈哈哈哈……” 女孩松了口气，尴尬的跟着一起陪笑：她就知道导师和前辈是在开玩笑，一般这种搞实验室的精神状态都差不多…… “你和我去送资料，顺便在外区也给你激活一下账户。” 留下伊恩在实验室切大脑，俩人收拾收拾东西出门。 走廊里，他们和迎面走来的保洁员擦肩而过，对方推着载满工具的清洁车，车上带着印有’Hazard’的生化废料垃圾袋。 阿瑞雅不知为何对他产生了好奇，视线一直追随到他停在导师所在的实验室门口，然后从车上拿出「小心地滑」的黄色标牌。 “前辈，好像有股血腥味……” 小跑两步追上前辈，他们来到电梯前站定，远处的白炽灯将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映在电梯门上。 “因为解剖室也在这一层。” 前辈耸耸肩表示见怪不怪，很快电梯来了，在离开前他审视着眼前长长的走廊，后知后觉的挠挠头：“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伊恩独自留在实验室忙碌，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 不管是实验人员还是谁，一般礼貌敲几下就会推门直接进来。但门外的人却不依不挠，一直在敲。 “进！” 敲门声还在继续。 “你他妈……”冲过去一把将门拉开，在看到外面站着谁的时候他脸色一变，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哦，原来是稀客……” “好久不见，雷。” 眼前的阿什顿身穿暗蓝色的保洁服，头上戴着同样颜色的帽子。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教官，现在都降级应聘上保洁了？” “带我去看，你们两周前新收容的东西。” 除了身上穿的不是猎人制服，阿什顿的一切对他来说都非常熟悉。包括这发号施令的语气，直接幻视他还在基地服役的日子：什么时候都冷漠的一脸死相，外加那股淡淡的、瞧不起所有人的劲儿。 沉默两秒，伊恩妥协似的叹气、脱掉手上的橡胶手套：“离开基地这么久，您留下的腿毛们还是这么尽职尽责啊……” 边说边侧身来到走廊，嗅到空气中残留着极其细微的血腥味。比起阿瑞雅他能感知到的更多，那些可怜的家伙们被尼龙绳捆起来扔在地上，一个个陷入昏迷。 他面不改色的走在前面引路。冗长的走廊上只回荡着两个人的脚步声，和电流穿过头顶白炽灯灯丝的滋滋声，谁都没有说话。 本来气氛就已经岌岌可危，客套这种双方都不擅长的东西，多挤出一句都会打破这场平衡。 来到长廊尽头刷成深蓝色、上面印有「生物安全等级 X 实验室」字样的气密门前。伊恩用权限卡刷开门，随后双手抱胸靠在一侧的墙上、冲身后的男人努嘴。 “谢了。” 电光火石间，他手中的手术刀被削去刀片、「叮咣」一声摔到远处，二人的站位也从一前一后变成冲突对立。 遗憾，只差一点就可以割破他的喉管。 但看到阿什顿的颈侧在汩汩流血、很快将左肩膀染红，伊恩心中终于畅快了一些： “这是回礼。” 说罢，他丢下光秃秃的刀柄，扯出脖子上的定位环展示给对方看。 几个月前，为了掩盖在基地以外的地方进行违法实验，他不得不替多琳派认下是自己销毁阿什顿的中枢控制。 只要一天解释不出怎么销毁的中枢控制，他就得一直处在候审期，离开基地去哪都得带着执行人！ “但你还活着，不够么？” “哈……活着！” 从没被人算计过，还被算计的这么彻底、直接失去自由和右臂，伊恩怒目圆睁，恨不得立刻跳起来弄死他。 仿生机械臂主要以铝合金为主。虽然坚固度不足以重伤哨兵，却可以用高频的攻击频率逼的他节节败退。 “你到底跟他们达成了什么共识——？！” 很快将人逼直另一个角落，中央基地的俯瞰布局和蛛网差不多，每层都对照核心向外延展出十六个中央通道，每个通道都连接着一部电梯。 气喘吁吁的停下攻击，他扯扯嘴角、挑衅似的笑道： “……怎么不带着你的宝贝向导？内区覆盖的神经锁对任何哨兵都有用，你不会忘了吧？” 虽然权限被降级，他没法使用解禁口令，大部分能力也都被神经锁封住。 但没关系…… 一拳砸向墙上的紧急按钮，刺耳的警报响起，内区地下1—80层所有房间全部应声落下注铅不锈钢门，消防通道也自动上锁、电源切断，整个内区进入全面封锁模式。 走廊里只剩下黄色的应急灯，红色的警报灯一闪一闪的将长廊染成血红色。在一片警报灯红黄交替闪烁的背景里，伊恩抿着小拇指吹了声急促洪亮的口哨。 “来客人了。” 话音落下，阿什顿听到有什么强壮的大家伙撞裂注铅门，以极快的速度刮擦大理石地砖朝这里冲来，挟裹着刺耳的尖叫、甚至盖过了这层的警报声。 “就算你带了向导，它们也会把她和你一起撕烂。” 很快，他的身后挤挤挨挨的堵着四只异种，最高的那个都顶到了天花板，不得不龇牙咧嘴的歪着脑袋……它们本来长得就够狰狞了，龇牙咧嘴也只是人为猜测。 阿什顿不动声色的盯着它们，心下一紧：他把这些玩意儿偷偷带回来了……不，不对，如果这一路上没有人遮掩、包庇，它们又怎么能来到中央实验室。 以利亚的声音突然在耳边断断续续响起： “……只能争取到十六分钟的神经锁权限……你什么时候要……就什……” “啧，你的这张脸，永远都是一个表情。” 下一秒，粘稠的诱味剂喷洒在空中，所有异种兴奋的尖叫、前仆后继的冲撞朝他过来！ “咳——！” 尖锐的利爪刺破他的肩膀，连带着骨头也被抓捏的咯吱咯吱作响。异种们掀起的强大惯性冲破不远处封锁的电梯门，带着他往更深层的地狱直直坠去。 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伊恩本想聆听那悦耳的重物撞地声。下一秒，他眉头一紧，闪现回刚才的实验室。 打开气密门，他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割破空气卷起风刀，直接擦过白祈意的脸颊、留下丝丝血痕。 “……原来你在啊。” 刚才一门心思扑在阿什顿身上，倒是没注意有只小老鼠悄悄溜了进来。 “嗯……” 哪怕亲眼看到这张小脸，哨兵挠挠头还是感觉非常割裂。他荒唐的拍了拍脑门，大脑宕机似的原地走了几步。 他不是很懂了。 内区基地是什么菜市场吗，谁都能进？ 还是这俩人之前追寻刺激私奔，现在觉得没意思，又回来投诚了？ ……上面也没通知啊？ 先扯下脖子上的权限卡插进一旁的卡槽，消除面板上一直在弹的警告弹窗。基地的警报系统非常有意思；它默认每个房间都有人在，在全面封锁的状态下，会每隔30秒发出警报。 只要连续两分钟无人响应，就会通报系统记录。维修人员会优先恢复这里的监控设备，支援也会尽快赶来。 但他不想让支援快来，毕竟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这一个，阿什顿已经死了，如果只剩一个向导…… 「哔哔哔哔哔……」 在机器上输入注册编号，室内的红光停止闪烁，只有走廊外的警报声和灯光依旧。 “茶？咖啡？还是橙汁？啊……忘了，我们这里只有蒸馏水和自来水。” 背对着她从柜子里摸出几个一次性纸杯，伊恩惬意的哼起小曲儿。 端着两杯水转过身，他注意到白祈意瞳孔颤抖，一直盯着中央被架起来的玻璃液氮储存罐。 “哦，想起来了，这你爸啊。” 凑过去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手上递出去的水杯没有人接，啪的一声摔到地上；这动静让他在意的挑了挑眉。 啊，没事，反正从一开始她就不喝自己倒的水。 自顾自的端起另一个杯子呷口水润润嗓子，伊恩慢慢悠悠的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悠闲地低声道： “它没有死，只是陷入冬眠。看到解剖线了么，我们准备从这里一直开始切到盆腔，剥开它的皮肤和脂肪组织……” 身旁的呼吸果然开始急促，这让他越讲越兴奋。 “然后切开腹部去掉肌rou和筋膜，分离各个器官……泡浸神经重构液，记录下它的心脏能支撑多久……” 笑眯眯的转过头，本以为可以欣赏她满脸泪痕瑟瑟发抖的样子，却突然一个恍神……好像，好像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也是这么穿着小一号的猎人制服，却总是待在阿什顿身边。 （一会儿还有下章（急忙盛饭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