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虎杖悠真讨厌阳光
＊ 21:41 涉谷C塔 伏黑惠其实没有看错，涉谷的地标建筑C塔，并不只是倾斜了「一点」，而是已经倾斜到随时会倒塌的危险角度。涉谷C塔显然并没有意大利的比萨斜塔那么幸运，不仅有着一个修复团队让它回复到该有的垂直水平，还有无数有心人士的不断维护，它最后倒在了两头野兽的攻击余波下——被扯断一臂的伏黑甚尔被兴奋到变成血眸的「摩罗」给踹入C塔之中，踩着头，穿透了一层层楼，坠落下去。 在这期间，血鬼术产生的硫黄火山也进行了一次「规模不大」的喷发，高温的岩浆所过之处，波及了大部分建筑，将它们熔化了大半。 如果不是血鬼术被动效果吸取了C塔内改造人的血液，反哺了他的术，「摩罗」也不敢这样放开了玩——他是喜欢玩游戏，但还没有到真的无脑，没有智商的那种。 ——他只是比较富有年轻人的青春活力和激情而已啦。 虽然伏黑惠和虎杖悠仁并没有从「摩罗」手里得到那根真正的帐钉，但在「摩罗」和伏黑甚尔的交战余波之下，与帐相接处的坚硬地面下陷十来公分或直接缺失了大半部分——主要还是有些玩嗨了的「摩罗」做的。 真·物理拆迁式·开帐 “真是的，要认真一点啊，伏黑先生。” “让我看看…没有颜色好看一点的？没有番茄蔬果汁？好失望～” 「摩罗」腋下夹着「业云」，他蹲在了一台倒下的自动贩卖机上，从贩卖机的破口里掏出一瓶冰可乐。虽喝不出味道，但这是零元购的东西诶！不用钱的东西吃起来特别有成就感。 随着时间的流逝，「摩罗」先前布下的血鬼术也在汲取范围内一切生物的血液，无论是伏黑甚尔还是游荡在这C塔内的改造人…以及某位不幸卷入战场的胀相。他们的血液被强制抽取，投入他的血鬼术之中，不断增强血鬼术的强度和范围。 被扯断了手臂的伏黑甚尔并没有像“秽土转生”那样恢复，不是咒术师的伏黑甚尔也做不到使用反转术式修复自己的伤。早知如此，刚才伏黑甚尔想要抢走他的打刀的时候，他下手就不那么重了……容器要是失血过多，召唤而来的杀戮机器也会像个内部坏掉的机械吧。 那么反转术式治疗一下？都说了他只是分身，没多少治疗大伤的咒力啊。 况且，「摩罗」发现，伏黑甚尔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伏黑惠，像是本能一样。这种对手在战斗中分心的情况，就让他很不高兴。 “难道你不是为了享受战斗才被召回人间的吗？”既然不是的话，那为什么还要响应潮来巫女的召唤，回到人间呢，“不能随心所欲的你，心有顾忌的你，真是可怜啊。” 「摩罗」全然不在乎已经沦为杀戮人偶的伏黑甚尔是否给予他回应，面对随手抓着断裂的钢筋，朝着他冲过来的伏黑甚尔，他当做没看见一样，将目光投到了一片废墟里面，眼睛里充满着rou眼可见的嫌弃 “是宿傩容器的狗啊。” ——虎杖悠仁是他的本体的弟弟，和他一个可怜兮兮，被迫辛勤工作的小小分身有什么关系？他才不管呢！ “虎杖悠真……你…你把悠仁怎么了！？” 胀相那张因为担忧虎杖悠仁而显得格外扭曲的脸，在「摩罗」看来特别有观赏戏弄的趣味性。 “呕～对着鄙人这张脸喊本体的名字，会让鄙人很不爽哦～鄙人比他高这么多呢。”「摩罗」用手指比了一个夸张的距离，一脸笑嘻嘻，“但是，还是比你高一点的哦，双马尾狗狗。” 「摩罗」在疯狂挑衅胀相的时候，也不忘应付伏黑甚尔。「业云」自下而上挥出，凄冷的紫色残月流转，在碎裂开来的时候，迸发出灼灼日炎，将被削弱的伏黑甚尔给赶走。 既然降灵术降灵的只是rou/体的讯息，并且看起来好像没有要解除召唤的模样——不把容器杀死的话，他还是可以尝一口这种有点放坏了的顶级食材的味道吧？ “你也打算加入我的游戏吗，宿傩容器的狗狗？” 至于这个误入他们交战现场的倒霉狗狗…如果想要和他打的话，做成麻辣鸭血或是米血糕也是可以的吧？还有什么料理是需要用血来着？他可不像本体那么挑食呢。 ＊＊ 虎杖悠真此时的意识位于他的生得领域内。他没有待在古色古香的精致剧台上，而是歪在了正面舞台所对着的座椅上，看着台上那些戴着能面或没有面孔的幽灵，在台上演出。 他手里抱着一只全身发着莹莹白光的白猫，猫的双眼里像是被摁上了一对天蓝色的宝石，熠熠发光。 听说家猫太久看不到主人，会抑郁、会精神紧张，甚至一只猫在寂寞中死掉。既然他的猫能够通过狱门疆上那么多的眼睛看着他，应该就不会因为寂寞而死了吧。 啊，他的大白猫被狱门疆五花大绑的样子，真是可爱啊…更想欺负他了。 五条悟在被关入御门疆后，虎杖悠真差点以为「胁?高砂」被羂索解开或是被五条悟给发现了。现在看来，只是像是“隔了一个世界”那样，坐标还是能够感应到的。 “感觉到那只猫了……”虎杖悠真看着自己正淌着血的手掌，看着血液滴落，在这只如白玉雕刻而成的假猫，嘴角微扬，“悟先生，要好好使用我的血啊。” 他的血液在吸收了那些鬼王血液之后，可是比源信化作的御门疆「脏」多了。虽然御门疆上已经没有能够读取的活细胞了，但那只千年鬼王所留下的血液，其里面蕴含的意志和千年来整个世界落在那血上的诅咒，可不是一个无人cao控的封印术能阻挡的。 吞噬，侵蚀，重组，优化，永无休止…就像异形和NGL的奇美拉蚁那样，鬼就是这样的生物。 “「总会有办法的」…这可是你说的（注1）。”他看着怀里如玉一样温润的猫形雕塑，橙黄色的眼眸里，流转着柔和的流光，“对吧，我的猫先生？” 需要活下来的，需要好好活着的人，从来都是被那些人类社会需要着的“他们”，如定海神针一样的“人类”。这个世界不需要英雄，不需要救世主，只需要的是维护稳定发展和促使向更高层次进化的力量。 这一点，虎杖悠真从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猫先生会怎么做呢？猫先生的学生们会怎么做呢？”他将脸贴在了那只作为沾满了自己血液的雕塑上，说话的声音越发的轻柔，“如果不是悠仁的话…‘最强倒霉’或是‘最强陨落’这一出戏码，其实非常符合我的心意，因为‘单极’意味着乏味，意味着其他人的平庸。” “但是…悟先生的眼睛很漂亮，我喜欢那双天空一样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神…漂亮到堪比那以那迦和龙为食的迦楼罗，在亡于它们的毒素后，自焚时留下的那颗纯青琉璃心。” ——就像虎杖悠真想要慢慢毒死这只美丽的白猫，将他死后化作的那一对天空色的宝珠纳入珍藏，藏入他的心腔里。 等到他们回到陆地上，将那只傻兮兮的猫放出来后，就这么做吧。 虎杖悠真知道自己沉睡的躯体正抱着那颗变得十分活跃，眼珠子到处乱转的狱门疆。而那条盘踞在海沟里的蛟龙，也因为虎杖悠真将剩余的鬼王血液排出，判断虎杖悠真已经脱离了险境，正摆动着狰狞的身体，缓缓往海面游去。 毕竟如果虎杖悠真本体在那种环境下醒来，血鬼术形成的蛟龙会解体。而每下潜10m，人体承受的压力便增加1个大气压，蛟龙先前带着虎杖悠真沉睡的海沟深度可达到4800m，相当于480个海平面大气压。虎杖悠真并非像血鬼术造物蛟龙或是深海鱼那样，能够借助压差流通机制，让体内的压力与外界的海水压力之间形成平衡。 虽然虎杖悠真能通过扩张术式·「无常数」直接让重力加速度g归零或是减小，让自身所受的液体压强为零或是变小，但虎杖悠真无法改变深海的低温，就这么出去会很冷的。 ……其实最重要的一点是，虎杖悠真还算享受此时此刻这种各自背对着同一扇门，谁也不出声，静静地呆坐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干的时光。 “有时候真的很想说出「不关我事」的话语。”坐在自己生得领域的鬼对着怀里的雕塑说道，脸上带着淡淡的无奈，“但更多时候还是要「不得不」…对吗？如果我想用人类的身份继续在这个世界安定下来…和你们在一起。” 他的阳光小狗是人类，他的猫是人类，他的师傅和师兄都是人类……但人类又是什么呢？ 反正，人类绝非路上随处可见，穿着衣服的两脚兽。 “事实上，人类是什么，我早就忘了，也已无从得知最开始作为人类的时候的感觉……大概是平平无奇的上班族而已吧。” 第一世和第二世的记忆，早就成了风蚀岩上，被海风所侵蚀，掉落在地面的尘土和沙砾。也许是灵魂转世时总是消散一部分，保留一部分，带走一部分，虎杖悠真对于那些过去，竟只剩下了临死前的遭遇和痛苦。只要独自一人走在路上，或穿行在黑暗的巷子里时，这些记忆便会如巫婆汤里的泥浆一样，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沸腾起来，化作黏稠的沼泽，拉住更多的人一同陷入这乌黑的腐臭液体里。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死在太阳下，就像上一次那样。 这大概是黑暗生物如飞蛾一样的逐光本能吧。无论是曦光，夜里的月光，还是幽深海底里，浮游生物的荧光。 「…殒命之时，皆孤身一人」 五条悟这句话指的从来不只是咒术师而已，包括普通人，甚至非人生物也是如此。但这并非虎杖悠真所担忧见到的…比起自身已经经历过多次的死亡，他更担心“光”过早的熄灭。 所以… “抛却趣味性和可玩的持久性，无论哪一次，出于我的无法被满足的本心，我想选择光（同伴）更亮的那一方…” 因为，「光」就这样随便地熄灭掉，会很可惜的。 “即使是你也一样啊，我最喜欢的‘出目’君。” 南海的海面上，突然从海面之下窜出一条面貌狰狞，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巨型怪物。 它仰着有着利角、遍布尖锐鳞甲的雾蓝色头颅，吐出一根猩红色的分叉了的信子。在分辨了方位之后，昂着头，朝着九州岛方向游去。 目标是，熊本的八原。 无论是哪一边…应该都能让他看到特别又有趣的东西吧。 …只要还活着的话。 ＊＊＊ 21:43 涉谷C塔原址 “你的移动速度很快，远在我之上，如果不是使用了血鬼术对伏黑先生进行削弱的话…啊哈哈哈哈，刚才那一下超级带感的踢击，一定能踹爆鄙人的头吧。” 「摩罗」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膀，猜测那上面大概有了瘀青。还好及时撇头，避开了他的脸。 “瞄准鄙人的脸是很过分的事情，鄙人可是挺满意现在这张看起来像反派的脸呢。” 换作是虎杖悠真，是会使用术式反转「重力」，在防止伏黑甚尔的接近时进行重力压迫攻击，接着使用扩张术式「空性」，锁定伏黑甚尔，砍了对方的头或是重伤。 「摩罗」是能够使用本体虎杖悠真的术式的，但要将「反重力装置」这个术式进行完全可控，不仅需要用到大量的公式，还需要大脑高强度的精密计算，才能使用好这个术式。 但对于「摩罗」来说，他并不想增加自己大脑的负担。他自认自己不是本体那个总是瞻前顾后，事事留一手，阴晴不定，脑子还喜欢胡思乱想的胆小鬼。如果像他本体那样的做法，他还怎么在所剩不多的时间里享受游戏呢？ 啊，说起时间……本体还是本体的手下说，似乎好像有什么事情要他立刻解决来着？是去找宿傩打架还是叫那只小刺猬放出式神打架？ 想不起来啊，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被「摩罗」一脚踹飞的胀相，听见「摩罗」那有些自恋的发言后，面无表情的嘲讽道： “哥谭停尸间里跑出来的吗？” “嚯～不错耶，双马尾狗狗，你学会看电影了呀。” “知道我最喜欢漫威里面的谁吗？是狂笑之蝠（注2）哦！我喜欢他那些天才的点子！” “你应该也很喜欢吧？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在一起呢。” 见鬼的！谁喜欢那种东西？别以为他不知道DC和狂笑之蝠到底是什么。 虎杖悠真这个恶心的鬼东西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胀相身手略显狼狈地跨过了数具全身干瘪，已经被西行樱给抽去了浑身鲜血的改造人，再次翻过掉落在地面的钢筋和水泥块。他虽然因为是人类与咒灵的混血，能够将自身咒力转换为血液，暂时无惧于「摩罗」的血鬼术抽取血液，免遭这些改造人的下场。 前提是…… 一枝白色的芦苇擦着胀相的头发飞过，身后传来某个幸灾乐祸的恶鬼不走心的道歉声。 “诶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哟，手滑了呢～你不会生气的对吧？” “其实你就算说‘达咩’‘雅蠛蝶’我也会‘不小心’手滑看你笑话的哦…我是在跟伏黑先生你说话呢。” “毕竟双马尾狗狗也是宿傩容器的狗狗嘛，不能怠慢了…唔？” 「摩罗」正在喋喋不休废话地嘴突然闭上，脸上过于愉悦的表情一下子冷却了下来，眉眼间充满着敷衍和兴致被打扰了一样的不耐烦，就像是换了一个人那样。 ——虎杖悠真的意识苏醒了。 ——刚醒来就想回去继续睡觉，抱着关着猫的猫箱那种。 “…”他只是一个分身而已，为什么要做本体的活？ “啊啊，知道了知道了…别在我脑子里说话…嗯…”要不他把脑子摘了，就听不到了？ 「摩罗」摸着下巴，一手捂着脑袋，表情逐渐变得糟糕了起来。 要不，直接把本体的位置扔给“出目”，让他们互相伤害去吧？他还没玩够呢。 「摩罗」将砍断四肢的伏黑甚尔的踩在脚下…这可是他的饭来着，运动过后的rou质应该会味道更好吧？只要容器不死的话，“他”就还是伏黑甚尔吧？ “我可不像你呢，本体——追逐趣味，顺从捕猎的本能和食欲来打发时间…”「摩罗」蹲了下来，手里的打刀在伏黑甚尔的额头上，划拉出一道血痕，语调轻快又充满着活力，“想玩就玩，想吃就吃啊！饿着多难受啊。” “还是说——”本就是同一个人，「摩罗」含着看似天真无邪的笑意，橙黄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明晃晃的恶意，吐露出本体心中的顾虑，“——你害怕把‘太阳’吃掉，再也看不清路了？你害怕你的青色宝石染上血红，从天空坠落，离你而去？所以才拒绝了我们的‘出目’？” “嘻嘻嘻——好虚伪哦，我亲爱的本体。” 「摩罗」像伊甸园内诱惑了亚当和夏娃犯下错误的蛇，嘶嘶声低语着，手下撬开了温热盖碗的盖子。他舔了一口，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睛，才开口继续说道： “只是因为他们足够愚蠢，足够强大耀眼，又足够信任我们…方便我们cao控，能满足我们那旺盛的控制欲而已。” “你也只是在满足‘欲望’而已哦。” “再怎么走在阳光下，再怎么像个人类一样，再怎么假装喜欢阳光…也只是将真正身份藏在黑夜里的鬼啊。” 真虚伪呢，本体。 真虚伪啊，「我自己」。 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分出的两个意识啊。 感觉到了吗，「我自己」？这份源于灵魂深处，我们对彼此的恶意和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