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摩罗喜欢暗中偷袭

    纪伊国伊都郡高野山地区，金刚峯寺原址

    ぴりぴり——

    这是，什么？

    五条悟只感觉到脖子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接着是剧烈的眩晕和头疼。

    唰——

    五条悟伸手捂住被贯穿的咽喉，凭借着本能歪过身子，却仍然被一匹雾蓝色的匹练给划伤了脸颊。

    他的无下限又一次失效了？反转术式也用不了…是毒吗？

    “鄙人记得，你们（人类术师）的治疗方式，是那个叫做反转术式的东西吧。六眼虽然能够cao控原子级别的东西，但仅限于体外的防御，对于入体的蛇毒没辙。”虽然他也是赌一把，但现在看来效果不错，“虽然是一般的混合型蛇毒，但也是针对中枢神经系统和心脏的毒素。”

    “现在的你，应该无法使用反转术式或将他运送到其他部位了。”

    而反转术式的发动，仍然需要依靠术师的大脑来进行精密的咒力cao作。咒力经过术师的大脑，通过使用反转术式的区域将负面的咒力进行正向输出。

    “本来鄙人瞄准的是你的头部的，但是那家伙的意识似乎有所‘残留’…”所以打歪了。

    此乃谎言。

    但此时没有人会去求证。

    摩罗身上缠着一只张口咬在他手腕的白色眼镜王蛇，从一片虚幻的黄粱里缓缓浮现，他身上那硬接了一击黑闪的胸口的破了一个洞，能看见正在快速蠕动着修复的心肺，骨骼，和肌rou。

    “咳——老套的小花招不少。”五条悟脸上表情有些惊愕，但苍蓝的眼睛里却带着一片冷厉，“卑鄙的家伙…原来你的心脏也是红色的啊。”

    五条悟这时候才想起来鬼这种生物就算被毁了脑袋，毁了心脏和肝脏，只要有足够的能量，都能再度重生回来。而摩罗刚才摄取了最少千人份的血rou。

    所以，最终，还是变成了鬼这种生物了吗？

    “招数老套，但有用就好，兵不厌诈哦。”摩罗扔掉了手里已经放完毒液的半截断蛇，用拇指抹掉下巴处沾染上的自己的血液，“鄙人追求的还是实用性呢。”

    “毕竟有了先行情报还能输掉，那就太搞笑了。”

    “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

    ＊

    【意识内的对话】

    “是故意的吧？”

    ［哈哈哈哈哈！你们两个的表情…超级滑稽的哦。］

    ［太好玩了！看到有趣的东西了呢！］

    “…”有点想打人。

    ［呀啦，生气了吗？你不会以为鄙人会让「我」死在那个六眼小鬼的黑闪还是「茈」下吧？］

    “…”

    ［他好像以为鄙人推你出来挡刀诶哈哈哈哈！脸上表情超～有趣的！］

    虽然挡刀是事实，但摩罗最后似乎又改了主意。

    ［哎呀呀，别生气嘛，鄙人本来还想要假扮你的语气说些让他伤心的话，让他把鄙人误认成你，例如告白之类的…没想到你自己竟然开口了，残念呀～］

    “…猫会哭的。”

    ［那可真是太美妙了！鄙人等不及要欣赏那张哭泣的丑脸了！］

    ［那么，那个六眼小鬼接下来会来追杀鄙人吧？超期待的！那一定很有趣！］

    “我都被吓到了。”所以祂才说了那句话，现在想来有些不合时宜了，“先是用黑闪将我这一部分的意识弄醒，再使用储存在模拟赫子里面的「邯郸」躲过悟的「茈」，借机假死……”

    “然后趁着悟身心疲惫，用新的扩张术式穿透他的无下限，接着用毒偷袭他？不错的想法。”祂看着自己的手指，评价道，“悟先生会生气的吧，而且…你能感觉得到吧？悠仁在触碰我们的身体。”

    ［啧，既然被你猜到了，那就不要了…鄙人还是杀了他吧，就算是最强术师，砍了头或是咒力中心，「高砂」就恢复不了了吧。］

    ［然后接下来再去找那个被你当作太阳一样的蠢狗，哇，好恶心！「我」竟然奢望着太阳吗？恶心死了！］

    “但是，你真的舍得？”祂看着自己褪去了灰黑色的手指，橙黄色的眼眸里闪烁着难辨的情绪，“我们是同一个灵魂，你挺喜欢他的。”

    “不容易死掉的强者，很合我们的口味。”

    “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回收大家的灵魂信息，把剩下的事情安排好，以及，报仇。”

    ［呵，鄙人才不想让你们如愿以偿啊，那样就不好玩了。］

    ＊

    “所以说嘛，鄙人果然无法理解呀。”

    “同样的招数还会中第二次，真是没长记性…是因为鄙人的这张脸？还是那句话？”摩罗顿了一下，邪异的面容里流淌出rou眼可见的疑惑，“您就那么喜欢着那个虚假的「我」吗？人类果然更喜欢虚幻美好的幻想呢。”

    “您问鄙人现在是‘什么东西’，鄙人其实也不知道呢。”

    身形狼狈的摩罗在突然出现的红衣女武士的搀扶下，抬头看了看已经走到了西方天空的满月，提起手里脖子被三条眼镜王蛇死死咬住，昏倒在地的五条悟。

    把家养的猫惹急了，还真的会咬人，真疼啊。

    “愉悦感”“满足感”…这种东西，还是要切身体会到，才知道是否能取悦自身，不是吗？

    “呀，姑且还算，玩得开心？”摩罗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觉得鄙人会弱于你？甚至死在你手里？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不懂诶。”

    还没打过就不要随口说出什么必胜宣言啦，这是在立Flag吧。

    头顶没人压着，没有人约束的摩罗现在有想做的事情，还有想要追求的乐趣，还有欲望没有被满足，他不认为自己会主动找死。

    因此，摩罗故意让属于“虎杖悠真”的意识短暂地作为他的觉魂的主导，先让对方挨了一击黑闪，让五条悟有片刻的愣神，趁机让唯一一条储存了血鬼术「邯郸」的毒蛇将毒液注入摩罗体内，让预存的「邯郸」在摩罗身上生效，并躲过了五条悟的「茈」。同时，摩罗身上的时间也在「邯郸」里迅速流逝，缩短了摩罗咏唱咒词的时间。

    邯郸与卢生，一枕黄粱…说得可不是摩罗自己一个人的梦，而是被他完整吃掉的人类灵魂的梦境集合体。

    其实，「翁」的时间，早在五条悟赶来之前便已经过了大半了，战斗持续到现在，摩罗也已经能够使用他的血鬼术了。但摩罗没有用血鬼术的意思，也没有打算用那些存在于记忆里，那些五花八门的异术。

    他有更有趣的点子想要尝试，毕竟他还没痛快地玩过虎杖悠真的术式呢。

    “那个「我」还是不够大胆，有那么多有趣的想法（公式）没验证过。不过真要说起来的话，鄙人还是更想要九十九由基那个女人的术式。”

    只可惜她还没死掉…不能吃，超可惜的。

    因为「星之怒」这种cao控质量的术式的可玩性更高，虽然这些傻瓜咒术师们好像都只是单纯的拿来硬钢。

    真是有够无聊的，浪费天赋哦。

    可惜（那女人）还没死掉，死掉才能吃啊，算了吧。

    而且就算吃了，似乎暂时也没有合适的谣本适合她，还是让她好好地寿终正寝吧。

    原属于虎杖悠真的术式，在摩罗的手下发动，减轻了他手里男人所受到的重力。

    “虽然这个术式在日常偏弱，但所有的运算公式早就铭刻在鄙人的术式里面，就像您那个叫秤的学生一样，只有在第一次运行新的运算方式的时候，会难一点，因为要将‘参数’放入。”

    “「茈」是假想质量，但凡含有质量的物体和能量，理论上都是可以被这个术式捕捉到的。”在秋叶原的商办大楼那场战斗里，虎杖悠真已经透过了他的扩张术式获得了五条悟几个咒术的参数和咒力样本，“算是即兴发挥？这也是那些不在鄙人身上的蛇活下来的原因哟。”

    “「我」大概没告诉你吧…或者说，其实「我」也挺想看到悟先生脆弱的模样？”

    “哎呀，哈哈哈哈！那个「我」啊，还真是恶趣味呢。”

    摩罗看着手上惨兮兮的猫耳男，恶劣地笑着去抓他的尾巴尖尖，揪下了一撮白毛，迎着腥臭的夜风撒了开来。

    “嘛，鄙人可不是「我」那种舍不得揍猫的男人哦。”摩罗低头舔了一口五条悟脸上的血污，他尝到自己的血液和对方的血液的味道，有些不爽的撇了撇嘴，“污染了…真是浪费了。”

    那么，接下来去找谁玩呢？

    先去找这个世界的出目君（羂索）吧？现在他又是什么模样呢？真好奇啊。

    ＊＊＊

    五条悟可没想过摩罗会这么做。

    他已经很久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了。

    好痛哦……

    “混蛋烂橘子…”

    五条悟身上缠着用来对付术师的蛇皮绳索，蜷缩地躺在冰冷的石头地上。他能嗅到山洞里湿润青苔的味道。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诶。

    在五条悟的记忆里，虎杖悠真在异世界的时候曾经也带着他在铺满皮草的山洞里过夜，两人甚至在上面胡来一通。

    “喜欢钻洞…地鼠吗。”

    “喂！你现在是想怎样？囚禁老子？”

    洞xue外走进来的，正是换上干净便服的摩罗。白天的他，显得没有那晚上那么神经质和疯癫，除了身体上的变化，整体气质有八分肖似虎杖悠真平时冷漠的模样。

    但摩罗那双蛇一样的眼眸里闪烁着的对所有活着的生物的恶意和疯狂，却将这份相像给降低到了三分。

    “鄙人和那个「我」很像吧？”

    “哈？哪里像了？那家伙…”五条悟皱着眉，苛刻的打量着摩罗，“你不杀我？老子那时候可是抱着宰了你的决心哦。”

    “所以呢？”摩罗歪着头看着五花大绑的男人，目光落在对方头顶毛茸茸的双耳，动了动拢在宽大袖子内的手指，“鄙人和你玩得还算愉快呢。”

    毛茸茸的，看起来手感不错…可惜是个人类，不然他就能够扒了皮做垫子了。

    “喂！那时候和我说话的人，是「悠真」…对吧？”

    那双蓝眼睛闪烁着五条悟自己都看不到的忐忑。

    摩罗眨了一下眼睛，似乎觉得有些刺眼，移开了和五条悟对视的眼睛。

    ……这个人，在担心着「虎杖悠真」，却非常排斥他？

    为什么？

    明明他们都是同一个灵魂，声音和外貌也一模一样，思想和记忆也是互通的，五条悟又是怎么认出来的？

    「虎杖悠真」不过是他在虎杖悠仁，九十九由基和东堂葵的影响下，从他身上衍生出来的意识。正如「虎杖悠真」所说，他们是同一人。从理智上来说，只要能够开发外面那具躯体的潜力，应对接下来的世界变化，达成目的，无论哪一个意识作为觉魂的主导，都是可以的。

    但对于这些人类们，甚至某些妖怪们来说，似乎有所区别。至少摩罗知道那些妖怪绝对不会开开心心地端着漂亮精致的点心来上贡。

    不懂，无法理解，无法理解为什么「虎杖悠真」会坦然接受那些讨厌他的和对他有敌意的生物活下来呢？不应该戏耍一通再宰了吗？

    真好奇诶。

    “嗯～是不是呢？”摩罗拿来一个装着甜点的盒子，放在五条悟面前，脸上带着欠揍的微笑，“不知道哦，鄙人怎么可能知道嘛。还是您想猜猜看？”

    “如果是的话，你会后悔吗？「我」可是接了一记你的黑闪呢。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意识哗啦一下，全部破碎掉了哦。”摩罗眼也不眨地扯着谎言，一脸跃跃欲试，“真该把你们两个的表情给拍下来，太有趣了。”

    “啧，顶着一张别人的脸，你以为我不敢揍人吗？”五条悟一脸不耐烦，看向摩罗的表情里充满了嫌弃。

    ——这么说来，虎杖悠真的意识应该还在，只是状态不好而已。

    ——真是难搞诶，意识这种比灵魂还要复杂的东西…这么说来，只能攻击这家伙的精神对吧？但是如果出现之前那种情况，让这家伙把悠真的意识换出来…

    五条悟的领域是往对方的大脑里面灌输过量的信息，导致对方知觉传导受阻。

    但摩罗在这个世界的身体并非本体…

    “你，和那个宿傩容器，好像都很喜欢那个「我」嘛…而且还真的产生感情了？”

    摩罗坐在一团不知道什么时候寻来的干草垛上，橙黄色的眸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五条悟。

    “为什么？”

    “他可是为了氏宗他们找了不少复活的容器，还有徹也君…用的身体又是你们五条家的术师。甚至在异世界和涉谷，都有不少人类直接或是间接因为他而死去。真要说起来的话，因他而死的人，可比诅咒杀的人多…”

    “我曾经说过，爱是世界上最扭曲的诅咒。”五条悟突然出声说道，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摩罗那双与冷血猎食者一般无二的眼睛，“我和他（注1），是相互诅咒的关系哦。”

    “咦？”

    “我相信悠真。”

    那双水晶石一样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摩罗，像是在透过他这具虚假的皮囊，直视其中的灵魂。

    这黏糊糊的，像是饴糖一样的目光让摩罗生理上感觉到极度恶心。

    还真的是对虎杖悠真认真了吗？

    会有一片晴空主动扑向一颗随时会坍缩成黑洞的恒星（注2）吗？

    好奇怪。

    这个五条家的小孩就这么肯定，他和「虎杖悠真」的融合平衡会再次发生偏移？

    摩罗看向五条悟的目光逐渐带上一丝好奇，就像是在打量未曾见过的珍奇异兽。

    既然如此——

    “那么，五条家的小孩，要跟鄙人打个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