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队/程蔡】出租屋一夜
雨打在深蓝色平房棚板上,啪嗒啪嗒声音冷密。窗子洇了层脏糊油烟,看不清蜿蜒而下的水滴流痕。 小桌上灯光昏黄,厚厚的笔记本页脚边缘翻卷,细小纤维起毛,闪着光。 程兵说,“老蔡,把灯关了。” 双层铁架床,蔡彬睡在上铺,嘿了一声:“不是,程队,你在下面不比我离得近?” “帮个忙……”程兵含糊地讲,字眼像从喉咙里拖出来的,有点缠绵——有股怪味。他翻了个身,铁床嘎吱响,掩盖住裤链金属相碰。 蔡彬沉默了一会儿,认命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到小桌,准备关灯时又停住,回头去看。程兵背对着人,被子盖到肩膀下,裸露的后颈在光下显露出苦蜜一样的色泽。毕竟天天风吹日晒奔波。蔡彬嘴里讲着佛法我执,自个儿心里门清没有文艺细胞。但他竟能从那一小片皮rou中尝出苦来。 怎么不苦呢。 当刑警,蹲了六年牢,出来,继续追犯人王二勇。从本市,追到湖南长沙,再到四川德阳、辽宁沈阳,回了广东茂名,又追到西双版纳、跟到广西梧州——下一站是哪里? 目的地似乎遥遥无期。 脱了警服,没支援没配合,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摸排调查。大海捞针。这都四年了。算上在监狱里的,就十年了。 离当年那场特大凶杀案已经过去十年,程兵还没放下。 一路上哥几个陆续走了,想重新开始,普通人好好活。 就程兵——程队——刑侦支队三大队队长放不下! 有时候蔡彬都想劝程兵。他们老婆孩子都散了,在蹲号子的时候。出来了就向前看呗。但程兵做不到。程兵在张师父墓园里吼:那十四岁的女孩尸体还在太平间冰柜里躺着,六年了要多久才能入土为安! 程兵问时没人能回答,他自己也不能。所以程兵不放过自己,没了警服骨子里还是警察。蔡彬也是,古玩茶水铺都开起来了,依旧热血难凉,积极响应去长沙。但这是因为程兵。程兵铿锵有力地开口了、选择百折不挠地去做了,蔡彬才有魄力去追凶。 现在呢,他是为了陪着程兵。 辗转多地,从前人人敬佩、省厅下来的二队长碰酒都得低杯口 的程队,如今当空调修理工、快递员、环卫工……低头哈腰。脸倒还那样,早生十年华发。 一个普通人追击多少年前凶杀案的嫌疑犯,蔡彬想,他得陪着。 陪着陪着吧,一陪就是四年。可能也陪不了多少年了。 程兵说,“老蔡,你怎么还不关灯。” 声音低哑,但又有别抽烟。 蔡彬脑子转了几秒,领悟过来。他爬上程兵的床,刚想搂住程兵,程兵反手给他一个肘子。“干嘛呢。” “给你送温暖来了。”“ “不用。” “和我你还害臊什么?” “……说了不用。” “真不用?” “……关灯去。” 蔡彬嘶了一声。程兵这人吧,也不是死要面子。在看守所先关着的时候,叫中哥也就叫了,蹲下也就蹲下了。不是自尊心强的小年轻,但是在这档子上面,兄弟俩熟得能穿一条裤子,还是不能坦诚相待,非得摸黑。 他大步走回去关灯,小房间里“啪”地一下漆黑。过会儿眼睛适应,慢慢有点光了。蔡彬上了床,这回程兵没拒绝。 他们天天疲于奔命,攒不起劲来泄火,没空也没人,但是欲望在那里,慢慢累积着,久了明明没那个想法,身体自主反应了。 年轻的时候再亲密也没想过互帮互助,结果监狱里呆了几年,见多饥不择食那档事,出来后反而不觉得有什么。 能有什么?又不是同性恋。 蔡彬手摸到程兵裤子里,程兵转过身来。 蔡彬说,“上床还不脱裤子?” 程兵道:“回来都凌晨三四点了,睡两个小时就起来,懒得脱了。穿衣服也方便。” 蔡彬不置可否,他是喜欢就套条裤衩的。舒服。程兵内裤还没脱,估计听到他动作发出的声音就没好意思继续了。蔡彬手指勾住内裤边缘拉下,里面火热硬挺的东西弹到他手心里。他握着搓了两把,程兵身子蜷缩起来,轻轻喘了一声。 蔡彬掂了掂性器下面两个囊袋,拇指挑拨着,打趣道,这么多? 程兵叫他闭嘴,呼吸有点急促。 蔡彬就闭嘴了。男人手指粗糙,虎口有茧,taonong敏感的rou柱时带来阵阵快感。指腹摩挲guitou的小眼,蔡彬一手挑逗,一手握住性器,从根部来回撸动。虽然也没搞多少次,但他觉得说不定他比程兵更了解胯下这根东西。手里头湿湿滑滑,都是铃口分泌流出来的水液,jiba上青筋勃勃跳动。 铁床窄窄的,两个人窝在被褥里有些挤,彼此呼吸交错在一起,潮湿闷热。安静的夜里只有程兵压抑克制的喘息。 好隐忍,连喘息都是鼻腔发出的气音。 不稳的、微颤的、断续的。 程队,怎么放纵一回就那么难呢。咬着唇也要憋下……活得舒服点吧。 ………… 快到时程兵推了蔡彬一把。“去拿纸。” 蔡彬一顿,“你这,当时咋没想起来?” “上床的时候又不知道会………”程兵说得很艰难,语气急促,到临界点又不能发泄出来最难受。蔡彬翻来被子从小桌上抽了两张纸巾,程兵接过自己拇指用力蹭了一下顶端,喘息着射在纸上。他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平复的功夫里蔡彬去洗手,水声哗啦。 蔡彬回来的时候上的还是程兵的床,程兵问不上去睡? 蔡彬说也快天亮了就和你挤挤吧,程兵说好,往里靠了靠。蔡彬搂住程兵。他比程兵高点,也稍微更壮点,勉强能环抱。程兵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像是短暂解下了什么镣铐。 蔡彬注视面前的墙,黑暗中借着一点窗外虚光,能隐约看见墙上的污渍和划痕。污渍是破房子自已生长的,墙没刷漆——也可能掉了大片,程兵睡不着的时候就用短短的指甲划字,写王。一笔一划,墙粉簌簌地掉落,直到那块地方被划至露出光滑坚硬的内里。 蔡彬摸了摸程兵头发。他知道这黑发里有点点灰白,像零散的石灰。程兵人也是,那个坚韧劲,别说六年,怕是十二年也会追下去。 粉身碎骨、浑不怕…… 要留清白在人间。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