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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准备好了吗,明?”祖母忧心忡忡的看着她,“流有我们犬神血统的你即将满18岁,过了今晚,我们家族的巫力将不能再庇佑你。。。。” 她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祭祀正堂的深处,目光从桌上供奉着香火的神龛转到她脆弱纤细如水晶花的孙女。神龛的香火袅袅,微弱到几乎要消散。这是犬神家族最后的血脉了。 也许是对迫害了无数犬类的诅咒,命运的苦果却要由幼小无辜的女孩来吞咽,这一脉最后的孩子,从小失去了父母,还要背负整个家族千百年积攒下来的因果和罪孽。 她知道自己终将时日无多,无法再保护她,只愿今夜的超度,能给她留下最后的一线生机。 挂满了经幡的堂屋,垂至地上的缎带上绘满的深色经文早已残缺不全,剥脱褪色。满屋子挂满了画像,那是他们家族所制作供奉的历代犬神。 身子被活埋,头颅被砍下,鲜血被用来绘制囚禁怨魂的经文。 先人和祖辈所欠下的,无法偿还的原罪。 祖母叫辉,她手里拿着她成年时亲手制作的犬神神龛,朝着满屋子残留的怨灵祷颂着晦涩难辨的咒语。古巫代代流传下来,却从未使用过的超度巫法,今夜将由她,替她的祖先和她仅剩的亲缘所颂念。 她苍老的嗓音在空荡的殿厅回响。突然,一阵伴随着狗啸,呜咽,和惨叫的狂风席卷吹起了满屋的经幡,发了狂似得扭动挥舞着。画像被这诡异的风吹得在墙上猎猎作响,一张张画像陆续的被风从墙上撕下,围绕着中心跪坐的年迈女人飘旋。 “。。。诸天犬神, 随愿往生 。。。。。孽散缚束,御尽超度,血作媒引,恨怨终暝。。。。”无数的鲜血从她的口鼻七窍流出,她咽下嘴里大口的鲜血,吊着最后一口气,念完了咒语“求得善终,来世偿怨。。。” 冲天的光在黑夜里几乎照亮方圆五里。飓风破开房梁屋顶,无数的犬神画像在绞碎一切的龙卷风里散作灰烬。那积攒了千年不得释放的灵魂终于得以轮回。 明顶着刺眼的白光和轰然的狂风,冲向了几乎成为了一片废墟的堂屋中心的祖母。她抱起她瘫软的生机耗尽的身体,泪水滂沱不尽。 她的祖母,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超度了所有的犬神。。。。 天明,她在一片寂静里苏醒。四周都是木屑和屋顶的碎片。 18岁了,她有些不敢置信,成年的这一瞬间来的不可思议。“祖母。。。。”明喃喃叫着祖母,可再也无人回应。 从此,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安葬完祖母的她本想搬出祖宅,去其他城市住。却发现每晚她的梦里,都被不同的精怪纠缠。半梦半醒,好像有看不见的灵体压在她身上,在她的脖颈和腿间嗅闻。也许是残存的巫力气息对他们还有威慑,第一周,她侥幸平安度过。 可聚在她梦里的非人生物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放肆。她不知道她这种灵力低微的巫女在精怪眼中有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