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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为什么不看朕?焦娇落荒而逃。也不能说落荒而逃,她只是很不自在,虽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可这个男人长得太好看了,她刚刚又有点太过犹豫猜忌很不体面,总有些不好意思……她一边快步走,一边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想点别的想点别的想点别的!比如——皇后这件事。就像一个巨大馅饼砸到头上,旁人又是眼红又是酸,各种羡慕嫉妒恨,家里就不一样了,祖父和父亲都很担心她,对被皇上夜召的事也是问了再问,她不欲长辈担心,表现的很轻松,说只是写了些祭文,没什么别的。可长辈们在红尘里打滚,眼明心亮,岂是几句安慰话语就能骗过去的?光时间上就不合适,真的必要白天不行吗,为什么非要捡着晚上?这就是不合规矩,明摆着欺负人呢。她越不说,祖父好像越担心,大约隔着辈,太过敏感的话不好说,他体贴孙女的这份体贴孝顺,没有再问给她压力,只是午饭并没有一起用,转身去了外面。寻到老朋友说了会儿话,谈个会儿心,不知怎的,就转到了御前,天子赐宴。回来后,老爷子脸色明显好转,把她叫到身边切切叮嘱:“伴君如伴虎,定然不轻松,但皇上明礼,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日后再召你,你就大大方方的去,可如若他欺负你,你只管回来同祖父说,什么都不必忌讳,祖父一把年纪,见过的事多,经过的坑也多,有的是你不懂的心思花招,知道么?”焦娇清楚的记得祖父当时的眼神,那种护犊子的纯粹和蛮不讲理,她永远忘不了。换了别人家,这么大馅饼砸下来不知道多高兴,一定会教育她好好伺候皇上,以皇上为天,给自家争光,可她的家人……只是担心没太多办法给她撑腰,怕她被欺负。她没办法不软了心,红了眼。家人是陌生的,也是真实的,所有善意都不应该接受的理所当然,它们值得被回报。予璋,也就是景元帝看着小姑娘提着裙子快步跑开的身影,眸底墨色沉浮,渐渐晕出一抹暖色。害羞的小姑娘很可爱,发丝细软,酒窝清甜,自己跟自己较劲又必须摆出毫不在意这没什么的模样……像只有点小脾气的小猫。他有些后悔。后悔见到了小皇后可爱模样,以后决策或些许会受影响,又后悔……现在才见到。柳枝轻拂,风中裹挟着极轻的,旁人察觉不到的异响。予璋突然眯眼,极快的转身:“讲。”只一个转身动作,寻常又普通,有些人做起来就是不普通,随意一个负手动作都高贵优雅到了极致,衣袍仍然是白的,肩背仍然是笔挺的,衣领袖口仍然一丝不苟,可那双如温润君子般眸底起伏氤氲的墨色,少了几分神秘,多了几分湟湟之威。来人跪在地上:“禀圣上,青瓦堡女尸案已清查完毕……”景元帝听完皱眉,带着人回了墨阳宫,一整天的忙碌,就此开始。口令密诏不停发下,小股金甲卫亲兵调动,龙案上堆积的折子一个个减少,叫臣子进殿或是问话或是问责,事由无花八门……似明似暗,似敞开了没有秘密,又似乎在遮掩着什么,圣上此举,随驾官员无一敢说参透看清了。不知过了多久,手边再摸不到折子,一看龙案已经清空,景元帝微微怔住,下一刻,目光如电看向窗外——暮色四合,暗夜将至。他微微后仰,指掐眉心,长长叹了口气。竟然一下子忙到现在,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现在可还害羞,有没有怪他?他只是觉得昨晚欺负的太过,人小姑娘凭什么要承受这个,才特意要了药膏找理由送给她,可他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姑娘不知道,可不就显得有点唐突?他的小皇后很有意思,人前凶巴巴不受一点委屈,夜里对上天子未婚夫乖顺的出奇,白天看到他反倒更像一个闺阁少女的样子,温柔又羞涩,会记别人的好,也会体贴周到的回报。笑起来的酒窝尤其可爱。理智提醒他不要再多想,要克制,可不知为何,可能是天暗了,‘他’要来了,他有点控制不住。朝中局势已经彻底掌握,最棘手的事也都处理完了,多想想又怎么样,天子……不就是随心所欲的么?漆漆暗色盖下,凉夜如幕,一点点披到男人身上,从脚尖到腰侧,从胸膛到微阖的双眸。风静了。花敛了。周遭一切平静无声,似乎随着暗夜来临,很多控制不住的可怕东西跑了出来。“呵。”景元帝右手盖住脸,笑的讥诮。“装偶遇,送药膏,别人离开了还舍不得走,等候并恰巧制造又一轮偶遇……一介帝王,这么处心积虑的哄一个小姑娘,可真是出息。”懒洋洋坐起来,没骨头似的往龙椅上一靠,“啪”一声,长腿搭到龙案,景元帝坐姿相当豪放:“当皇上不就是要为所欲为,怎么舒服怎么来,你是不是傻?”“你说——要是小皇后知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会怎样?”景元帝一边唇角勾起,狭长眼稍微眯,笑的邪气又放肆,眸底有异光闪烁,似乎想到了很有趣的主意。他伸手打了个响指。小谭子安安静静的进来,跪在殿边。“把朕的皇后请过来,”景元帝翘着脚,似乎心情很好,“写祭文。”小谭子八字眉纠结在一起,十分胆怯然而不得不提醒:“祭文……禀皇上,焦……皇后昨晚已经写完了。”景元帝顿了一下,眸底邪气更甚:“呈上来。”小谭子赶紧把焦娇写好的祭文找出来,速度呈到圣前。景元帝翻了翻,‘嘶啦’一声,把一打纸全撕了:“跟她说,昨天写的被狗偷了猫挠了耗子咬了不能用,时间紧急,务必要写新的。”小谭子:……“都是小的保管不力,小的这就去办,跪求皇后责罚。”景元帝满意的点点头,懒洋洋的挥手催促小太监赶紧办事。视线懒洋洋滑过地上的碎纸,凭良心说,字不错,就是太乖了。景元帝一点也不觉得可惜。焦娇再次接到传召感觉只有一个:莫名其妙。什么叫狗偷了猫挠了耗子咬了?要不是小太监见她脸色不好机灵跪地承认错误说是看管不慎,她还以为这是那位的花样刁难。乖乖的更衣,整理妆容,随小太监到了墨阳殿,皇上并没有出去。焦娇依礼叩头跪拜,依然没抬头窥视圣颜,特别规矩,简直是规矩本身。皇上也干脆,没别的话,手指敲了敲椅边:“写。”小太监立刻摆出笔墨纸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