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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棍子呢,她将竹杖摸在手里,上下摩挲,这竹杖她用着这么些年,今日竟觉得那缠住的丝线崩散了许多。谁料这季阎王竟忒小性子,竟一次都不来。要真是以后大计得逞,也不知得守着国库抠搜成什么样子。长明此回实在是冤枉季王爷了。别的不说,好歹他也是堂堂男儿郎,怎会真的同她计较。便是她与沈昭思那段“糊涂情”让他憋怀了几天,但却真没有计较长明对他冷脸子,而是叫那一堆琐事缠的分身乏术。太子殿下当初暗戳戳的截走了长明,如今想必是得了长明还活着的风声,动作越发没得顾忌起来。先头借着那修筑临溪王府的事情安插人手,利诱那眼皮子浅薄的安书吏给他安了一个强拆百姓居所的昏庸残暴之名。如今更是伙同他老丈人礼部尚书,妄以将行科举之事,将自己的人排进利禄场,居心险恶,小人得不能再小人了。季云疏将手里的信折子烧了去,看着那低眉顺目的礼部侍郎,道:“朝中多数皆是太子殿下党阀,你竟就这么明目张胆将他与他那老眼昏花的老丈人做下的昏聩事薄于本王知晓,倒是个忠肝义胆的。”听见这句夸,何侍郎老泪纵横。他哪有这个胆子顶撞自己顶头上司,还有那位出了名的小心性的太子爷。可,他的宝贝女儿自打那日侯府回来,就将一颗心团团的放在了季王爷身上,可怕的并不是他那宝贝女儿对季王爷有多么情坚忠贞非他不嫁,而是他那婆娘比他还爱女如命,因,他惧内。与自己婆娘比起来,暗戳戳将太子与顶头上司作孽的证据递给有可能是自己未来女婿的季王爷,简直安全了不知道多少。于是何侍郎挺直了脊背,表达了自己的一片忠心苍天可鉴:“能为王爷分忧解难,是下官的福气。”这句话他常说,不过以往说的是“能为夫人分忧解难,是为夫的福气”。但格式都是一样的,所以拍起季王爷的马屁来,格外顺口。果然,季王爷满意点点头,又问:“你说说今年那群学子中,可有什么惊才不俗的人物?”何侍郎以为季王爷也起了拉拢人才的心思,沉吟一番,道:“除去太子殿下安排的,下官倒真发现那么一两个才学不俗的。”“哦,说说。”“川西县籍的有几个青年学子,此番闱试答的都很是不错,里头有个叫林承的,下官瞧着是个品貌皆不俗的,若是好好打磨,是个好苗子。”季云疏端茶的手一顿,问了一遍:“林承?”何侍郎点头。季云疏道:“他不是得了疯魔,回乡了么?”何侍langxin头一凛,王爷竟将这群学子的来历路数掌握得如此清楚,谁说季王爷是个病体孱弱只知道遛鸟养花的风流子,显然就是早有筹谋要干大事的才对。何侍郎于是提了十二分的精神:“下官听底下的学子说起过,那林承是得过疯魔,但后来据说又好了,下官猜想,许是一时迷了心窍。”季云疏哦一声:“你们礼卷阅毕了吗?”“尚未。”“那好,那个林承,压一压他的名头。”何侍郎瞪眼:“王爷?”季云疏未答,只拿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盯着他瞧。何侍郎擦擦汗:“是。”仗势欺人,仗势欺人!可怜那林承竟是跟王爷有过节的,比他更惨。何侍郎擦完汗,似乎想起什么,又道:“王爷,下官在今科学子当中,另发现了一个叫云易璘的。一开始以为是重名,但看那学子的文才卷章以及籍贯信纸,竟正是平江陵兰的那个云才子。”季云疏来了兴致:“喔,他不是发誓此生不踏朝堂半步?”“下官也很好奇,听说那云才子为着这句誓言,背上了言而无信无风无骨的名声,在今科士人当中很受了一番排挤。”季云疏颔首:“他才华名头早盛,想必招了不少妒忌。”说完又看向何侍郎:“这些事情本王都记下了,另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何侍郎。”何侍郎诚惶诚恐:“王爷请说。”“烦请何侍郎,将贵府何小姐的生辰八字给本王。”何侍郎一个激灵,抖着心神,将自己女儿的生辰八字写在了纸上,递给季云疏。季云疏将那张纸妥帖折好,点头:“有劳。”何侍郎垂首,强压着心里的激动,忍不住又抬头看了眼季云疏,这一眼,很带了几分泰山观婿的味道。季云疏毫无所觉,摆摆手道:“近些日子便别来了,避避嫌。”何侍郎自以为,季云疏说的避嫌,乃是未来翁婿之间的避嫌......于是俯首,飘乎乎如梦般退去了。季云疏打发走了何侍郎,唤了钟馗兄,道:“备马车,也要去一趟国师府。”钟馗兄纳闷:“王爷去国师府做什么?”季云疏已经起了身,手里拈着方才收起的那张纸,另着另一张红底黑字的纸,道:“灭情敌。”“......”要说这春雨绵绵,实在不是一个出门的好日子,奈何今日似乎所有的人都患了一种“府里待不了”的病。长明的小院子里,盘锦第无数次告诉自己要狠下心肠,坚决不能答应。长明正拉着她的袖子摇摆:“我的好盘锦哎,我真不是要出去私会沈昭思,就是想出去看看走走。”盘锦道:“不成的,王爷不在,奴婢哪敢私自带您出府。”长明道:“你们王爷有说过禁止我出府这种话么?”盘锦歪头想了想:“那倒没有。”“那不就得了。”盘锦犹豫:“......可......”长明苦着脸哼哼:“再不出去听听人声,我都要怀疑我不仅是个瞎子,还是个聋子了。”长明又凑近了她几分,道:“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出去走走逛逛吗?左右我们这院子偏远又僻静,便是我们俩叫狐狸叼走了他们也得缓和个一日半日的才能发现,如今我们偷偷溜出去,也不过是半日,你不说,你们家王爷又不会算,哪里会知道。”盘锦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簇起一串小火苗:“有道理。”于是,乖巧懂事的盘锦,便这么被长明拐出了府。☆、茶馆细细密密的软丝雨,绵绵的落在青竹素色的伞面上。王府后门出来,一溜的围墙笼着一排翠生生小贵柳,都似没在这清淡如雾的雨中,打远瞧着,只叫人觉得错入了一副走墨水卷。盘锦仔细打着伞,嘴里嘟囔:“还是不应该听姑娘的,这雨看着小,但寒气重,万一把姑娘淋病了可怎么好。”长明无谓摆摆手:“我哪有那么娇气。”她小的时候,受顾老头教习卜测之道。顾老头真是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