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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掀翻,淌了两滴在他手腕上,虽是疼,但好在让他清醒过来。秋池水简直是不可思议地道:“你……你醒了?”“鬼医果真名不虚传。”他喃喃自语。谢虚虽然很想揭穿慕容斋,但想到对方教导他的那些秘法,便也收了声,应道:“嗯。”“你怎么会变成这个……这个样子?”秋池水微微皱眉道。谢虚也明白秋池水疑惑的是哪点,他也挺疑惑的,顿了顿答:“从那药浴池中醒来,便是这幅模样了。”谢虚虽说的是事实,但又让秋池水想差错了方向,只回忆起江湖上鬼医那素来狂放不羁、并不算很好的名声,只以为是鬼医把谢虚当成了试药的药人,阴差阳错下造成的后果,面色微微僵硬起来。连忙惶急地询问道:“你现在可有什么不适?”谢虚只以为他在问伤,还在惦念着护卫的差事,乖巧回答:“好全了,随时可以复职。”“……”秋池水一下子站起来,神色复杂地望着他。“我先前回总舵一趟,询问了一些事,总舵答应了我的申请。”秋池水道。他之所以不守在谢虚身旁,除了有融雪城的因素相关外,更是因为这一趟来回的行程,只匆匆看过谢虚两次。他见谢虚只用一双沉如星夜的眼睛看着他,一言不发,料想他是没听懂自己的暗示,只苦笑道:“我可以答应你一个不悖大义的要求。”其实不仅是他自己的意愿,更代表这是舵主做出的招揽妥协。秋池水沉默等待着谢虚提出要求。他想,不论是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的。奖赏这种事,当然是谁都听得懂的。谢虚微微疑惑地“嗯?”了一声,才意识到摆在自己眼前的是多么好的时机。只要是人就会有欲求。黑发美人的眼睛微微亮起来,像两粒熠熠明珠,配在那样稠艳的一张脸上,显得无比勾人起来。秋池水的呼吸微微一顿,又有些恼怒地挪开视线。他发现当谢虚这样看着人时,被看的人大概很难拒绝他的要求。“如果可以的话……”谢虚鸦翅般的睫羽突然垂了下去,看上去有一种微妙的心虚和挣扎,像在苦恼自己要不要走捷径来着。秋池水的呼吸放缓,静待着那预想中的要求——“我不想做护卫了。”谢虚骤然抬头,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形成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动作,乌稠如墨的发一下子从肩头滑落,让秋池水的注意力刹那间被转移过去。少年身上那股极淡的药香一下子泼过来,还颇为好闻。“我想做白倌,”谢虚察言观色地偷瞥着秋先生的脸色,神情却是郑重无比,好似说的是要成为武林盟主那般十分宏伟的要求,字句清晰道,“我要成为天下第一名妓。”用人情做出这般不妥当的要求,谢虚自知让秋先生为难,在说完后,便短了气势,低敛眉眼,看上去十分乖巧。秋池水:“?!”他感觉自己被气得胸中有腥气上涌。——沈谭第二日便离开了,而慕容斋更是遗憾地道:“小谢虚,我有事要处理,再见时请你喝酒。”融司隐和融司藏倒是又待了几日,等离开时,秋先生还特意让谢虚去送一程;只可惜谢虚不解风情,只将人送到城门外便回来了。不过他很有礼貌,融雪城的车马穿梭过城门时,还微微一拱手道:“再见。”这个词所代表的意义实在太美好,融司隐的神色都似温和了些,在白龙驹上回首道:“再见。”倒是融司藏,冷着脸一言未发,直到走出许远,才频频回头,神色有些低沉。融司隐瞥他一眼,半晌才道:“人走很久了。”融司藏这才似将魂收回来般,驭着身下宝驹追上了融司隐的马,与兄长并行。他抿着唇,似思索了许久般,才开口道:“哥,我想修炼融雪功。”融司隐没回头看他,只淡淡道:“不准。”融司藏已是想好说辞许久,微微苦笑道:“可我是融雪城二城主,这些日发生的事情,只会多不会少。你能护住我一时,却护不住我一辈子。”“我如何不能护住你一辈子?”融司隐的白发,在阳光下像是一层未融的细雪般。他真正恼怒起来:“修炼融雪功需断情绝爱,你应当走正途!”“可你也修炼了。”融司藏只用一句话反驳,眼底神色微黯,“我不能……一直做融雪城主的弟弟,做被保护的人。”第199章天下第一(十七)谢虚成了南竹馆中的公子。这消息一传出来,南竹馆中人人皆惊,愤慨不已。许多人不知晓谢虚原本就是卖身进来做小倌的,只知道他为了秋先生受了伤,修养了一阵时日——好在那押着银钱在这的融公子竟是那般人物,请来了鬼医,才将谢虚从命悬一线上救回来。谢虚因祸得福,相貌之美流露,变得那般摄人稠艳起来;却又福祸相依,只因着那一张脸,待融雪城的大人物刚走,便被秋先生逼良为娼。这些时日,连近身服侍秋池水的来自总舵的小厮丫鬟都有些不大精心了,时时流露出质疑与生疏来,好似在说:“秋池水,你变了。”秋池水有苦难言。他又不可能逢人便说,这一切都是谢虚自愿的……何况他只这般想一想,自己都觉得像是无良老鸨的借口。唯一让南竹馆众人觉得安慰的,也就是秋先生没丧心病狂到让谢虚直接去接客,而是先在南竹馆中调教。南竹馆调教人不像其他男风馆或是花楼那样作践人,而是颇为文雅,弹琴念书或是教着写诗作画。而且教导的人也不是从外面挑的先生……水平不怎么样,反而趾高气昂,眼中满是轻鄙。而是让南竹馆的门面们教导,手把手地调教起来。南竹馆中氛围也好,都是不得不流落在花楼中的伶仃孤子,也没有互相勾心斗角那些糟心事。这般看来,给谢虚的待遇还算是好的。——当然,大抵也是因为谢虚这样的美人,凡是有些脑子、目光不短浅至极的,都不会竭泽而渔,而是会精心培养起来,将他当做南竹馆的魁首门面。甚至不止于此。众人想得深了,再见谢虚时,不禁眼中便有些怜惜。虽对那张脸还是面颊绯红得毫无抵抗力,却也偶尔能送些冰碳来,借着机会相处片刻,眼中流露出慈爱的光芒来。谢虚并不知晓。他近些时日在跟着沐云公子学琴。沐云也是南竹馆中的白倌,为人清冷高傲,两年前极受追捧,后来退隐一年,再回馆前人气大不如前,倒是有几个固定的恩客每月来听他抚琴。在不缺银钱的情况下,也算好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