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田书屋 - 耽美小说 - 生随死殉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660

分卷阅读1660

    ,肿得厉害,将这颗果子吃了就能舒缓一些。

这是好意么?当然不是。

如果谢茂想要给衣飞石疗伤,他有一万种方法让衣飞石立刻痊愈。

这是诛心。

这是折磨。

他知道衣飞石心中的愧疚和痛苦,故意让衣飞石误认为他在茶里丢了九转迷心种子。

当衣飞石本就负疚痛得难耐时,揭盖有惊喜,是你衣飞石做贼心虚,把我给你疗伤镇痛的河兰果当作九转迷心种子。衣飞石能拒绝吃这枚河兰果吗?衣飞石不敢。衣飞石只能吃下去。

这枚河兰果不能真正治疗他的断指之伤,只能在他原本负疚的心中再捅一刀。

明明受了嘲讽,还得感恩戴德。

——因为,我真的很对不起你,君上。

衣飞石看着那颗泡在茶里的河兰果,圆溜溜一颗,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他默默将茶饮尽,河兰果嚼在嘴里就似莲子,清甜甘香,嚼尽没有一点渣滓,尽数咽下。

“臣谢君上宽仁。”衣飞石额头触地,姿态低,身段更低。

他跪在地上。

谢茂就看着他的背影。

“小衣。”谢茂说。

这一句“小衣”唤得衣飞石头晕目眩,甚至分不清天上人间。

君上唤他“小衣”,先生也唤他“小衣”,先生自然对他爱宠至极,君上呢?衣飞石有长达数万年的记忆,那个唤他“小衣”的君上,对他的爱重并不比先生少多少——

他们唯一的区别,就是会不会在衣飞石面前褪去衣衫,与衣飞石做亲密的事,仅此而已。

额头抵在地上,晕眩渐渐远去,衣飞石低声道:“臣在。”

“你是我最亲爱的人。”谢茂说。

衣飞石将额头死死抵在地面上,不能回答。

谢茂甚至能看见衣飞石浑身的肌rou都紧绷了起来,那一句“最亲爱”让衣飞石太痛苦了。他说了真心话,衣飞石却在为自己对“最亲爱”的辜负而痛苦。

谢茂的声音似是低了些:“我很不愿意伤害你。”

这句话的意思,通常都是,对不起,虽然不愿意,但我还是要伤害你。

这句话宣判了死刑。

衣飞石甚至没功夫去关心自己的想法和情绪,他一颗心都是谢茂这句话里几乎淡不可闻的低落,谢茂说了两句话,落在他的耳朵里,就是他伤害谢茂的全过程。

我是君上最亲爱的人,我辜负了君上的信任,谋害了君上。君上不得已要处置我了。

他关心的竟然都不是自己要被处死了,而是处死我君上会难过,我竟让君上如此不得已。

谢茂只用两句话,就夺去了衣飞石的一切自我。他只关心谢茂如何,不在意自己如何。

“臣无颜再见君上。”衣飞石连脸都不敢抬,低声下气,“谢罪的话臣已然说过一次,无颜再提。臣的躯壳在何处,君上也已经知道了。只求君上尽早忘了罪臣,不再为臣怒恨伤怀。”

他脑子里终究还是翻涌起无数与谢茂亲昵相处的过往,那一切都要随着他的死亡消散了。

“是臣辜负了君上。对不起,君上。”

谢茂看着他伤心,眼底却无一丝情愫,仅有诸天辽阔。

“是伤害。”谢茂纠正了衣飞石的想法,“小衣,我不会杀你。”



墙内。

谢茂恨得咬牙,是啊,你怎么会杀了小衣。你得留着小衣对付我呢!

趁着外边那个谢茂傻逼兮兮独坐一桌吃饭、和太子谈判、逼衣飞石沏茶的时候,谢茂已经大概想明白了。他俩毕竟是同一个人,思维方式总是相同的。

君上做好了打算带着物资下界,连他砌墙都是君上早就算计好的,还说什么等很久了……

如果砌墙这件事在君上的计算之中,谢茂的出现必然也在君上计算之中。

问题的重点是,君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君上为什么要让自己失去记忆,出现另一个生长在修真大学时代,穿越到谢朝和衣飞石谈恋爱,又砌墙打算把自己关起来的“谢茂”?君上把这个“谢茂”关在墙里面干什么?

——如果君上只想把这个“谢茂”关起来,那么,其实一开始,君上完全可以不让“谢茂”出现。

君上让“谢茂”出现了,“谢茂”的存在意义,就绝不是被关在墙内。

外人或许不理解君上的脑回路,曾经把君上鄙视辱骂成毫无执政能力的谢茂觉得,悲哀地觉得,万般不愿意可是不得不承认地觉得,他居然竟然能理解啊!



谢茂说,小衣,我不会杀你。

衣飞石丝毫没听出这句话里的残酷,他一直紧绷的神经炸开,一颗心也沉了下来。

他膝行上前两步,哽咽道:“臣谢君上宽仁。愿领责罚。”只要能活下来,哪怕不能再守在先生身边,也还有希望在。何况,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不会被驱逐。

他这样感恩戴德,恨不得将骨头血rou都一寸寸剔下来,任凭君上泄愤赔罪,谢茂也丝毫不见动容。



墙两边。

那面墙是真实存在的,将谢茂堵在里边,可是,它又似乎没有实质,可以变得透明。

外边的谢茂看着墙内的谢茂。他的眼神一如往常,有诸天诸世界翻涌,却没有一丝情愫,直到墙内的谢茂用挖苦的眼神看着他,他才说:“你是不是很心痛?”

“你折磨自己是不是很痛快?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是个抖M!”谢茂挖苦道。

“我今天只折了他一根手指。”外边的谢茂说。

折一根手指还不够吗?谢茂喘了口气:“你不要再说了。你想什么,我清楚,你会做什么,我也清楚。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出去的!你先不要动小衣……你不要动他。”

外边的谢茂看着他,摇摇头,说:“我不动他,你出不来。”

“我出得来!这是我砌的墙!我能想得到办法出去,我能收拾你!”谢茂似是是抓住了痛脚。

他和外边的谢茂就是同一个人,他们都知道对方的底线和手段,所以,在别人面前,谢茂可以装大尾巴狼,在自己面前,他装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