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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登陆艇能源不够了,你就弃艇,这里还有一套出舱服,还能继续五个小时。”他手快地穿好了出舱服,最后交代。“等找到了,如果S不放你进去,你就要和他谈判,告诉他,密码背后,还有自毁程序,会在强行破译密码后一个小时内启动。”我点点头,盯着他久久没有戴上的头盔。这个时候他若是想要一个吻,或者是我给他一个吻,都显得有些过于悲壮了。然而我还是想吻他。也许已经是最后一次了,也许再没有这个机会。算下来,我比他活下去的机会多了八个小时。也许他这一走,就会留我后悔一辈子。而我在最后,连个吻都没有给他,或许是留给我自己日后缅怀。我想要,却不能。不能让吴妄插满旗帜地离开。吴妄终于将头盔戴在了头上,密封好。示意我抓紧艇壁上的把手,之后他打开了舱门。所有的气体都汹涌地向着门涌去,带起了一阵飓风。我抓紧把手,屏住呼吸。吴妄毫不犹豫地跳了出去。舱门马上关上,艇内开始重新注气。之后,火光一闪,他的身影飞速地消失在屏幕之中。最后,就剩下我自己,以及十三个小时的命。十八一个人的艇内冷清得可怕。低温已经算不上是折磨我的最大酷刑,而是这可恶的沉寂,我原本已经习惯了的沉寂。可以随意采之用之的热源消失,连食物都要自己准备。罐头拿出来就是冷冰冰的……该死的!他是怎么给它加热的?我粗鲁地拉开罐头的铁环,手指却被锡制的铁皮划出了一道细长的口子,血液向外慢慢地渗,形成了一颗圆润的小血珠。这个伤口需要处理,我想到了J肿起来的手,又想到吴妄俯下身子,轻轻吻过我的额头,带走伤口上的血。我索性把罐头也扔到一边,又去拿起日记本,也马上扔开。吴妄离开以后,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我用尚且清醒的大脑分析了一下,接下来的发展只有三种可能:第一,吴妄给我一个坐标,我们一起进入初五号;第二,吴妄给我一个坐标,我却没能找到他,只有我一个人进入初五号;第三,吴妄没有发来坐标,我也没有找到他,我们一起死在太空中,却处于两地。第一种可能实在微乎其微。罐头不知道碰到了哪,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我去寻找声源,只见里面的rou块带着粘稠的汁液,漂浮在了空中,按照各自的轨道发散,像是一群人在跳一只缓慢的老年舞蹈,十分滑稽。我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思维又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可是又无法控制。由于刚刚的情绪波动,现在我的身体很暖,所以至少这次的失神应当不是低温导致的。可是现在如果再陷入昏迷出现幻觉,身边已经没有能够叫醒我的人了。食物以飞快的速度四散开来,我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于是上前,想要把rou块都敛在一起。可是每当我伸出手来,rou块就像有生命一样,在我抓住它之前从手边溜走。而我现在已经没有力气觉得诧异了,只是在条件反射地继续去捉。连块rou都在戏弄我。于是,我就在捉拿rou块、rou块飞走,继续挥手捉,这样永无止境的循环中继续下去。就算我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停止,身体却不听从大脑的指令。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徒劳地在空中挥动,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就像一个荒唐的梦境。也许这就是一场梦,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过分冗长的梦,又过分真实,梦中有梦,永远不醒。那现在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此刻是生是死,也都不会有什么区别。也许死亡,就是梦的终结。那么梦醒之后,又是怎样一个景象呢?会不会同现在一样,身处在茫茫宇宙之中,没有边际,没有念想的终极。那么生和死也没有什么区别,就像梦和醒一样。生标志着人生的开始,死则标志着结束。如果梦也是一生,睡是梦的开始,醒就是一生的终结。也许一生不过只是一夜,旁人一眨眼的工夫,喜怒哀乐,人生百态就已尝遍。所有的追求也不过是场空,都是自己所臆想出来的,匪夷所思的妄想。就像我怎么都抓不住眼前的rou块一样,就像超越了物理原理,攻击我们的水一样,就像我此刻四肢不着地,在空中漂浮一样,就像吴妄于我来说一样。或许他也是由我的大脑创造出来的人?强大又没有弱点,最为关键的是他对我抱有异样的感情,在所有危机时刻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保护我。这样完美的一个人,异常的不真实。但我为什么要创造出这样一个角色呢?也许一切都是为了这次太空旅行服务。在此之前,包括童时的回忆都显得模糊不清,就像一个提前写好的简短的故事。那么从登空的一刻梦境开始,吴妄是贯穿这场梦的一个重要角色。这个角色又有些狡猾。真真假假,现实和虚幻,我已经有些分不清了。手上抓取的动作却越发地快了起来。我无力地放弃思考,将身体的主动权完全地交了出去。这个时候,我的动作突然停住了。然后,我的脚狠狠地登了下墙面,将我整个人送到登陆艇的另一个角落。那里就是吴妄离开的地方,登陆艇的门。看到右手握住了舱门内侧的物理开关,我心中一寒。不对!我不想死!我并不想死!就算是梦,也不要就这样醒来,我需要一个更为合理的结束。我用尽全力和自身的动作斗争,而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受到干扰。左手握住了头顶上的扶手作为支点,右手开始用力。我甚至能感觉到两只手心的压力逐渐加大……闸门开始缓缓转动……“嘶嘶……”耳边突然传来了对讲机特有的杂音。“嘶嘶……”脑袋像是被浇上了冰水,我陡然清醒了。“苏。”吴妄的声音传了过来,并不十分清晰。但冰冷坚硬。飞动的rou块瞬间消失,只有不远处开了一半的罐头。而我的确是在尝试着打开舱门。我连忙放开双手。这门一开,恐怕我就从此万劫不复了。我飞身来到对讲机前方,伏在cao作面板上,回应道:“吴妄。”“一切顺利,”他说:“我等你。”十九时间过得很慢,如果不是屏幕上时钟不时的闪动,我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我无法入睡,无事可做,连食欲都丧失,在船舱内漂浮着,不时碰上舱壁,再被弹回,如此反复。再次看表,从吴妄离开已经过了四个小时。然而除了那次短暂的通话之外,再别有其他更多的联络。我几乎有些绝望。这个时候,他的出舱服内储藏的能量和氧气几乎消耗殆尽,所呼吸的都是循环的浑浊气体。再过不久,就连循环系统也会失灵。突然,登陆艇收到了一组讯号。我连忙破解,发现那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