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猫与狐
她的本体明明是只狐狸,可原无乡总觉她的性子好似被宠坏的猫。这般定义以他们曾养过的猫作类比,越想越觉得共同点颇多。 那时的她特意选了只公猫,双手正小心地捧着瘦弱的猫儿,而后得意道:“同性相斥,我要选这只猫猫!” 他暗自好笑,问道:“为什么,你会吃醋吗?” 她倒也不藏着掖着,毫不犹豫地点了头:“有一点点啦,不过说不定吃醋的人是你才对。而且我的毛毛超柔软,你倒不如摸我的尾巴。” 说是这么说,若原无乡真伸手碰她,只怕还未摸到,她便连人带尾地跑到一旁去,眼睛警惕地盯着他,生怕梳理整齐的毛发被弄乱了。 原无乡对她的夸口心知肚明,应道:“那我便记下了,改日可莫要嫌我折腾。” 她的心思放在可爱的猫儿上,闻言却是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哎呀,大不了让你顺毛嘛!我可没说不乐意。” 他悄无声息地记下此事,而未把养猫的事挂念在心。只因他自认心胸开阔,亦喜爱小动物,想来他们只会相处愉快。他自然不如妻子年少娇俏,连宠物的喜爱都要争上几分。但也乃真性情,愈显可爱。 起初,他们确实和睦共处,琐事都一一交谈,更添夫妻间亲密。未过多久,她的心就慢慢地偏移了,注意力全落到了小猫身上。撒娇更是不要钱似的,天天去哄着它又亲又抱。小猫走到哪儿,她亦跟到哪儿。 原无乡只能强行忽略心头的那点儿别扭,认为自己一个大男人的,怎好意思与一只猫计较?他在内心安慰自己,想着它有它的猫窝,好歹赖不到妻子身旁一起睡。 结果当晚他的妻子反手打脸———她的双眸晶亮无比,满含期待地朝他撒娇说,猫儿好不容易才愿亲近她,打算让他去客房歇一晚,她与猫儿睡。不然他这么壮,把小猫压到了怎么办? 她难得的撒娇是为了猫儿,曾被不断夸赞的好身材变成了壮实。原无乡下意识地低头看,因为夸奖而闷sao地天天锻炼的肌rou线条分明,并无多余的赘rou。于是他打住从自身原因找起的想法,毕竟她倒打一耙的能力着实惊人,害得他思路跟着跑偏。 显而易见的事实是她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一种挫败感与委屈难以抑制地涌上心头,随着浪潮股股拍打,涨得原无乡心口酸胀。他深知这种感觉不对劲,修道若久,竟会因区区小事而在意不已。但知微见著的预感催促着他,在意是合理不过的趋势。 猫儿尚未呆够一个月就挤走了他的位置,那往后那还得了?原无乡认为事情的严重性还要再往上提一提。 向来混俗和光的银骠当家打算争一争。 他将尺度把握得很好,既不失以往的霁月清风之姿,又略微透露自己的无奈。不拘泥的示弱,是对亲近之人最好的手段。 “若是知行所想,那我自然心甘情愿。不过今日是我盼着时间等到……无妨,不过几日又轮到我。只望猫儿再亲近你些,好让你欢心,我亦能高兴。”他笑意坦然,好似满心满眼地替她着想。 她却被短短几句话的信息量点醒,是了,若按照他们每晚轮着陪寝,确实轮到原无乡。毕竟倦收天与天剑非天虽为两人,但摆脱不了同一躯壳的限制。说是占便宜吧,人格不一样;说是公平吧,这俩切号起劲得很,好似没协商过般计较。 总之,亏的只有原无乡。 她的眼睛不自觉地闪躲起来,心虚与愧疚迫使她急切地想要转移话题。 “所以,你刚刚是在撒娇吗?”她冷不丁地来了一句:“哇哦,真难得。” 原无乡微翘的唇角立时僵住,rou眼可见地抿直了。他本想着,妻子总扛不住他的卖惨行为,眼下之事有了转机,却忘记她上当容易,语出惊人更是不假。 他被这个词语激得浑身僵硬,试图去维护自己的形象,挽尊道:“咳,知行可不要扯开话题———撒娇是你的拿手好戏才对。我方才的话语哪有半点与此沾边儿。” 问题又以讲道理的方式抛了回去。可原无乡忘了,叠加了女友滤镜、诡辩天赋、选择性失聪的女朋友,她那爱的夸赞最为致命。 “哎呦,有什么不好意思。人家说男人谈恋爱都是越谈越幼稚。你刚刚就是在吃醋!我自己都敢大方承认,你害羞干嘛呀?我觉得超可爱的!”她双手托着下巴,满眼欣喜地瞧着爱人看。 但原无乡觉得自己好像被连捅了几刀,灵魂也跟着颤抖。 幼稚、害羞、可爱…… 他难以想象自己在她的眼里的形象是如何?他又恍惚地想了想外人对自己的评价,风趣幽默、豁达大度、谨慎自守。他陷入了怀疑。 为稳心神,原无乡仍是坚持道:“不,我真的没有撒娇。” “明明就有嘛!” “没有。” “真的吗?我不信。” …… “你承不承认,不承认算了呗……我吵困了,我今晚就要和咪咪一起睡。”无意义的争论持续了好几回合,最终由她莫名赌气提出了送命题。 她原想闹着玩,没想到他这么较真又嘴硬,随后又不合时宜地想着网络流传的段子,或许一生要强的男人死到临头了,嘴还是硬的吧。 原无乡实在想不通心平气和的讨论为什么会惹她生气,从而演变成了吵架。但他心知,与生气中的女朋友讲道理是行不通的。而得出这条经验是他数次思考无果,本着好学精神去论坛提问后与深有感触的同胞总结而知———顺着女朋友就对了。 所以他催眠自己,认下了她道破却不被自己接受的事实:“……对。我在吃醋。”但我没有撒娇。 她瞬间喜笑颜开,眉目弯弯地得意道:“我就说嘛!那你把咪咪抱回猫窝,把位置还给你啦。” 像是锲而不舍地搞破坏然后闹得主人认败而得意忘形的猫咪。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想。 原无乡无奈而宠溺地弯腰抱起窝在她怀里的猫咪。她忽地直起身子,飞快地亲了下他的脸颊。微昂着脑袋颇为自得,好似在满意他的懂事,她笑着道:“给你的奖励。” 奖励什么?是他的退让,又或是他当劳力抱走猫咪?原无乡不明所以,亦未想追溯。只盼亲近再多几回,再如何不过是爱人间的情趣罢,而他乐在其中。 就这样过了数日,原无乡终于迎来了扬眉吐气的转折。 黏着她的猫咪在她哥上门探望后转了性,热情地围在他的脚下打转儿,叫声又嗲又软,走两步就倒下敞肚皮。和前些日子在家里的猫主子模样相差甚远。 若说看脸,他可不谈,但妻子娇俏元气的脸庞令人见之欢喜,再加上性格活泼,并无比不过的道理。原无乡心想,或许是猫儿略微不识好歹。 好吧,是他计较还造口业,罪过罪过。可妻子失落的神情过于夺目,好似被淋了雨般无精打采。她的眼神饱含羡慕,默默地围观着被讨好的人嫌弃她努力讨好的小猫。 罗临渊弯腰坐在了沙发上,背靠抱枕翘起了二郎腿,他瞥了眼拱着他手背的小猫,显而易见地嫌弃道:“把它弄走。” 她扁了扁嘴,委屈巴巴地呛回去:“它又不黏我,我有什么办法。我还没计较你跑来这儿,害得我的猫都不亲近我了。” 他嘴角上扬,笑得颇有深意,假惺惺道:“喔———我来看你反倒是我的错,小没良心的。为兄劝你一句,有些事是勉强不来,它若留在此处令你糟心,不如送我,我瞧它也有几分眼缘。” 戳人痛处的恶意是他惯用而乐此不彼的手段。 闻言,原无乡觉得撇去舅舅与妹夫的关系,他们依旧是不同道,虽然罗临渊在背地里一直为知行着想,但冷语伤人,这般做法他无法苟同。 果不其然,本只是撒娇的她真委屈上了,嚷嚷道:“你家里不也有猫吗,怎么还想着我家的?我才不要送你。” 罗临渊嗤笑一声,昂了昂下巴示意她看着,紧接着他起身故作要离开。还在蹭着他手背的猫儿随之跳下沙发,小跑着跟在后面。 她一副遭受打击的模样实在让人怜惜,原无乡立即站出来打圆场,话语之间却是在维护她。 “咳,我想罗兄此番做法必有考量,不知可否坦言相待。还请莫让她难过了。”他的态度真切而诚恳,气氛倏地缓了下来。 “……啧,我家的猫发情期到了,让它过去配对一下。要是没有看对眼的,我过段时间顺便替它绝育。”罗临渊瞧他温和有礼,倒让他想起某个人,又想着他比倦收天那倔脾气顺眼些,不好再阴阳怪气,于是他就着台阶说出此行目的。 事情变得容易理解起来,罗临渊若替她带猫儿去绝育,至少她不会被记恨,与猫儿的相处反而亲密些,不会再出现猫儿黏着他不放的情况。 原无乡厘清其中利害,忽然有些微妙地怜悯起那只猫儿,被它黏着的人却要它绝育…… 闻言,她当即笑靥如花,小碎步地凑过去扯着罗临渊的袖子说好话。 一番波折后,罗临渊抱着小猫走了,家里瞬时安静下来。还没过多久,她百般无聊之下又去黏原无乡。 熟悉的相处方式回到正轨,日子就舒坦多了,原无乡难得对向来不好相与的大舅子感激在心。 他对重投怀抱的爱人心起捉弄之意,气她的玩心重,于是伸手去挠她痒痒。待人眼笑眉舒地倒在怀里求饶之时,他将人圈起后学着她的怪癖好,垂首在她的颈间轻柔地咬住颈rou磨了磨,直到她发痒忍不住向后缩去。 毕竟在平日里比起亲吻,她咬人的举动更为常见。如同看似若无其事路过的猫儿,心里藏着坏心思,走近才猝不及防地咬上一口,得逞后神采飞扬地歪头挑衅。 原无乡松了口,而她不出意料地反抓住他的肩膀,仰头咬住了喉结。此处包含的深意有很多,是极其重要的命门,是动弹不得的危险,更是掌握主动权后的宣告。 在调情般的拉扯下,他想起她头一回咬人的场景。也拜好友的纵容所致,气鼓鼓的她下意识地想要咬人泄气。可她忘了,这回惹她生气的是拥有着无情铁手的原无乡,而不是闷不作声任由她咬上几口的倦收天。 虽然她有分寸没用上劲,但牙齿碰上玄解,清脆的声音顿时激得原无乡眉头一跳。顷刻,她眼泪汪汪地单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推搡着他生闷气。 他不顾力道微弱的抗拒,上前一步双手托着她的脸庞,用拇指撬开她的嘴巴察看详情,所幸并无大碍。原无乡先一步开口,心疼又愧疚地表达了歉意。 她自知理亏地应了声,却依旧惦记着泄气失败了。她的眼尾尚因眼泪而泛红,可眼睛还不甘心地打量着他。眼神锁定后的下一秒,她轻轻地咬住原无乡的喉结,半秒后退开,满意地看着落下的新标记。 从此,喉结成了她泄气或故意挑拨的目标。 正如这时,原无乡回神后下意识地清嗓,被牙齿锁住的喉结不能动弹,而后温热的舔舐感烙进了脑海里。不可言明的燥意迅速腾升,他几乎窘迫地开口,声音在抑制下显得轻微而沙哑,“别闹,快松口。” 她故作没听到,不明此举对爱人来说是具有挑逗性质的,然后再一次耀武扬威地舔了下。 原无乡叹了一口气,不再忍让地把她接二连三的俏皮逗弄当作邀请信号,当即一手钳住她的两只手腕举至胸前,下身以膝盖压着大腿将其打开。 错愕与羞耻使她虚张声势地质问,扭着腰妄想挣扎。愈闹愈贴近,到最后她那被压住的两条腿被岔开搭在他的腰部两侧。 他只顶着她,再无多余动作,话语中不明的笑意回荡在她的耳畔,“知道为什么了吗?” 她又羞又恼地涨红了脸,死鸭子嘴硬地不肯开口承认自己后知后觉发现的危险,曲腿踹向他的大腿。 要让傲娇的狐狸精求饶,自然需要身体力行的耐心。原无乡挺腰慢慢地磨她,额头不时蹭她香汗淋漓的肩颈,她在交锋中落了败,唇是艳红的,沾染了呼吸间的热意,莹亮惑人。 她呜咽着下定了决心,双腿环住他的腰身,不许他再若有若无地挑逗。她交出了主动权,把整个人交由他摆弄。于是原无乡亲了亲她绯红的耳垂,为这场对峙打响了进攻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