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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轻啜了一口以后,才对卫清朗言道,“阿沅是个聪明的姑娘,又在祁院正那学了一段时日的医术,对我这残败的身子最熟悉不过,已经对昨日之事有所怀疑,被我搪塞过去了,但仍未罢休,恐怕回去后还会再问,还望伯父届时担待一二。”他既提起了这个,语气中并无怨怼,卫清朗悄悄松了一口气,却也没打算就此糊弄过去,他饱含歉意地开口,道:“鹿血之事,是臣下考虑不周,害王爷受累,更是不可饶恕之过,王爷为臣下思虑周全,臣受之有愧。”他自称为臣,尊宁王为王爷,显然是极为严肃谨慎地在对待,没打算用卫明沅来打感情牌,其为人和处事态度令宁王感慨万分,若是他的母后也能这般坦荡认错,他虽不会与她过于亲近,却也不至于像如今一般一直揪着不放,与她日渐疏远。想得远了,宁王将思绪收回,对着卫清朗慰言道,“伯父无需如此,还是说伯父因了这事打算与本王生分了?鹿血之事,伯父本意并非对冉之不利,也考虑过并曾向祁院正问询,只不过本王身子弱承受不住,倒是连累伯父被皇上召去……不管如何,伯父若因此事与冉之生分,倒叫伯母和阿沅担心,也叫旁人看了笑话,反而不美,伯父觉得呢?”闻弦歌而知雅意,卫清朗灵机一动,当下明白过来宁王的意思,宁王不打算追究前事,也不打算因为鹿血之事与他、与卫府生分,此事轻轻放下,他们依旧如初,不管是对内的还是对外的。否则对内赵氏和卫明沅会因此担心,对外则引人猜忌和非议。宁王即便只是一个闲散王爷,谋略和见识却都不能等闲视之,何况,先帝未去之前,宁王可都是一直由先帝亲自教导的,又能差到哪里去?先帝虽然临老在美人关上摔了一跤,但不可否认夏国在其治理下欣荣昌盛的事实,先帝的文治武功可见一斑。思绪万千,只在一瞬,卫清朗晃了晃神,对上宁王沉静的眼睛,心神一动,忍不住想,若是没有这鲛人殇的事,此时那个位置由谁人来坐,还真的说不准。只是,造化弄人,他也就那么一想,惋惜一下,却不敢诉诸于口,否则,妄议帝上,可是大罪。“只是,委屈王爷了。”他如此说道,也不知说的是鹿血之事,还是说的鲛人殇还有帝位的事。宁王毕竟不是他肚子里的虫,卫清朗也不若卫明沅那般心思容易揣测,因而并不晓得他思绪飘到了宫里的那个位置上去了,此时闻言,却也只是轻笑一声,“有阿沅在,不委屈。”是的,只要卫明沅还在,他并不觉得委屈,他想要的,从来不多,而卫明沅恰好能够给他。说实在话,卫清朗虽然觉得自家女儿很好,却也不觉得好到能让人放不下的地步,一直便好奇着宁王对卫明沅的态度,他对她的在意来得有些莫名其妙……“沅儿得王爷的看重,是她的福分。”他这话并非感叹,看向宁王的眼神也有些探究。宁王会意,脸上现出卫清朗从未见过的温柔缱绻,“阿沅,拥有让人嘴角上扬的能力。”卫清朗和宁王打交道是从卫明沅被赐婚给他以后,印象中宁王并非难相处的人,和卫明沅相处也极为和煦,卫清朗于是把他当做性子本来就是这般好的,其实不然。细想他之前的传言,深居寡出,寡言少语,不苟言笑,对太后不孝……虽然传言多有误,可也并非空xue来风,毫无依据,大概总有部分是真的,如此说来,宁王待卫明沅似也非心血来潮。卫清朗于是笑着附和一句“阿沅的确是个伶俐的。”而后结束了这个话题。回到府中,便有汀兰苑的丫鬟来请他,他也知避不过,便也没有磨蹭,脚下方向一转,朝着汀兰苑而去。待从汀兰苑出来的时候,他抹了一把额角的虚汗,心里嘀咕,女儿即便是个开心果,那也是开心果里头最为难缠的一个!若不是他拿出欺君时的定力,恐怕连昨儿个吃了什么都被挖了去。心塞塞地回到主院,却被告之夫人将他的东西挪到了书房里,顿时如遭雷劈,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第39章送药卫明沅在自家老爹那里挖不到事情的真相,郁闷了好久,随后听说老爹被娘亲罚去睡书房了,顿时又幸灾乐祸。让你不告诉我!让你坑苦了宣冉之!要是卫清朗晓得她的心思的话,恐怕会气得掀桌子,女儿还没嫁出去就胳膊肘往外拐,生气!可惜,他不知,所以,此时他只是认命地睡书房。鹿血之事算是了了,可关于果子的话题却还在继续。卫明沅以亲自洗水果表心意的名义将那些果子来了个偷龙转凤,这事自然瞒不过曾经身为暗卫,练就一双火眼金睛的冰影和雪影。她也没天真地以为能瞒天过海,她这么做,也只是在向宁王传递一个讯号,此事她暂时给不了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却也没打算瞒着他,心里也是为着他好的,否则也不会这么明晃晃地送着“假货”。那些水果,有时是她亲自送去的,有时则是让冰影或是雪影来送,不管如何,到达宁王手中的果子,总不会是市面上那些普通的货色,不管是外表,还是口感,甚至是后效,都印证了这一点。这些水果是从哪里来的,而被掉包了的那些果子又去了哪里,就像卫明沅当日在荣国公府凭空多出来的一件衣衫一样,是个秘密,任凭宁王的暗卫如何探究,任凭他如何苦思冥想也无从得知答案的秘密。但他从不逼迫她,早在当初镇国寺里,慧然看过她的相以后便曾告诉他,她是个不明来历不辨将来的,神秘一些似乎也说得过去,只要她,不要妄想离他而去。宁王慢条斯理地剥去了橘子的皮,又耐心地将它的白丝细细拣去,分一瓣果rou出来含进嘴里,口舌生津,不久便觉通身舒坦,他细细地嚼着,琢磨着,天快要暖和了,是时候该把阿沅娶回家了。二月初一,为了不妨碍荣庆接下来的会试,卫明昭的婚期定在了这一日,一大早,作为姐妹,卫明沅便和赵氏一同回了卫国公府。不管对卫明昭的感官如何,这一日,卫明沅都是真心祝福她的。有人说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这句话如果在现代其实并不如何贴切,毕竟现代女人如果第二次投胎不满意还可以投第三次甚至第四次,参照某某女星。但对于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古代女子来说,这句话却是再贴切不过。要不然,卫明沅当初也不会在大家伙都为她担忧之时,“没心没肺”地觉得嫁给宁王也不错,可以做个有钱又有闲的寡妇。当然,如今她的想法随着对宁王的了解业已有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