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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凑到卫朗的身前,看他眨了眨眼,知道他有话想要对自己说,便俯下身,把耳朵凑在他上方,细细的聆听。“儿……媳……妇……好好的,待……他……”“你们……我……不……反对……”“戍儿……心……心……悦……你……不要……负了……他……”饶是死过一回的朱睿卿都心有不忍,他郑重而重的点头,似说着誓言般,道:“卫公放心,清衍此生定不负他,护他一世安。”袅袅香烟断了半缕,原是窗没关紧,从窗外拂来一阵微风,朱睿卿注意力偏移,再回头,床榻之人气息已断,曾经一双精光四射的眼了无生机,他走上前,帮他阖上眼。朱睿卿打开房门,对侯在门外的众人说道:“卫公,薨了。”卫恒的身子晃了晃,他扶住的身侧的红漆廊柱,稳住身形,一双眼,瞬间红透,低头的瞬间,地面落了几滴豆子大小的泪。其余人面色瞬间暗了下来,默默的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镇国公卫朗一身戎马,与漠北诸将关系要好,是魏朝众多将士心中战神一般存在的信仰,而今他薨了,消息要迅速封锁,不然还没与蒙古军交战,他们已输了一半,折损一员主帅,导致军心不稳士气受损,这对于他们接下来的战争不利。……“你来——”皇太子把焚烧卫朗的火把给卫恒,不料,卫恒接后,走到朱睿卿身侧,递给了他,言道:“你与他关系最为密切,想必你来cao作父亲最后的大事,他该满意了。”这个他,自然是卫戍。最后关头,卫戍没出现,朱睿卿只得在众人或是好奇或是审视的目光下,举着火把,走到卫朗遗体前。皇太子司马玄宏的目光微黯,独他知内情的几人知道卫恒话中的深意,垂下眸,缩在袖里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公,安息。”朱睿卿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便开始焚烧卫朗。熊熊烈火,瞬间吞没了卫朗的遗体,nongnong黑烟,随风飘荡散开。“我们还是来晚了……”一声叹息突然响起在众人的耳边,声音似乎很遥远,又似在耳边。抬眸,发现视野里多了一黑一白衣的两位郎君,起初看见他们,他们在十里开外,身形渺小,再定晴一瞧,人已行至眼前。两人站在朱睿卿的身侧,白衣男子目光悲悯,凝着卫朗燃烧的遗体,叹息道:“纵有生死人rou白骨之能,也难以妙手回春。”“命数,又何必要自责。”玄衣男子安慰他,顺手搂了他入怀中。众人瞬间一目了然两人的干系。来者不是外人,正是卫戍飞鸽传书求助的朱茂铖与朱凤泽二人。老祖宗突然出现,朱睿卿面色微变!朱凤泽从朱茂铖怀里挣脱而出,他从腰间取下玉箫,置于唇边,一曲忧伤婉转的调子荡开来,哀伤之情萦绕在众人心头,三分伤心变成了十分,原本默默抹泪水的众人直接嚎啕大哭,也不知哭谁,或许是思起了伤心事,一个个大老粗都哭成了泪人,那场面让人凝噎。朱睿卿泪水快掉下,视线一移,见玄衣男子面无表情,抿着唇,一双幽深的眸子无奈的凝视身侧人,便什么伤感之情都飘荡散开。简陋的小葬礼因两位“客人”的到来延长了半个时辰,哭了半个时辰,每位武将都哭成了桃子眼,谁都没敢嘲笑谁,怕是他们老娘舅死时,都没哭得如此伤心。卫恒心中戚戚然,哀伤之情不散,鼻头酸涩,泪水总是不住涌出,掉落。他一边哭着一边亲自收拾卫朗剩下的骨灰,至少要留点骨灰,等回了京给父亲立一个衣冠冢,或许会有人需要这骨灰,比如,卫戍,或者他长公主的娘亲也需要,谁知道呢!突然,天边炸开了一道雷,电闪雷鸣,一场大雨要落下了。雨水落下之前,朱睿卿鬼使神差的,待众人走得差不多,去用骨灰盅盛了少许卫朗的骨灰。等无根水落下,打湿地面,把一切污浊都洗净,这世间,再无卫朗此人,这些骨灰是证明他曾经存在的凭证。朱睿卿忍不住想,他死后,是被那些“乱臣贼子”给丢乱葬岗了还是……风光大葬?!!这一切他无从得知,百年风流转眼即逝,再过几十年还会有人像卫戍那样,记得他付出,奠定夏朝盛世的繁华吗?无根水落下,不少武将骑马回了城,临走前,朱睿卿回眸,望向卫朗遗体焚烧处,雨水打湿了地面,把余下的灰烬冲散,灰与黄泥和水混合成一团,未过片刻,已然看不出那儿曾经焚烧过一代名将。无论身前有多少丰功伟绩,风流韵事,都难免化为一抔黄沙,归为尘世间的一份子。放下车窗卷帘的一瞬间,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抹修长的白色影子,雨幕与他融为一体,雨水把他打湿,狼狈不堪,让人视野模糊一片。卷帘落下,朱睿卿的心漏跳了一拍,他急匆匆的再度掀开卷帘,仔细往卫朗遗体焚烧那处细细看去,那儿空无一人,唯有雨水冲刷黄泥。说不清心中复杂思绪,他害怕那人是卫戍,风大雨大,他病了他会担忧的。他向卫朗郑重的说过,要护他一世长安的,而今……连他的踪影都寻不着。马车轻启,圆轮轴压在积了水的黄泥地面。皇太子司马玄宏的马车没有离去,等朱睿卿跟上,才差奴仆驾车回城。殊不知,等所有人都离开,左侧的竹林有一人手握龙纹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跪在了卫朗遗体焚烧之处,那儿,干净得可怕。“爹……”卫戍身上的月白长衫被雨水打湿,浑身的衣裳黏在身上,鬓发乱成一团,狼狈不已,他双目通红,面色难看,哽咽道:“安宁来晚了……你别怕,下面不冷,阿娘等着你。你再等等,不日,安定定夺莫日根项上人头,祭奠阿爹。”他起身离去时,风声潇潇,雨水滂沱。他的背影,看起来是如此的孤寂、渺小。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四川的小可爱都平安,所有人都平安无事!!!————小剧场:卫朗:作者你滚粗来,为什么俺死得这么随便就算了,还尸骨无存,你你你……作者(捂着小手帕哭唧唧):我也不容易啊,你且听我细说后面的剧情……☆、第七十七回一瓢暴雨连续下了好几日,未曾停歇。“他每日站在那里等,会成望夫石吗?”朱凤泽嗔了他一眼,骂道:“老不正经,事到如今,你还有脸说笑。”一身玄衣的朱茂铖双臂环胸,倚着红漆廊柱,望着阴沉的天幕,道:“衍回,年轻人的事,我等还是不要干涉得好。”他们年少时,也没少为感情之事头疼。朱凤泽牙齿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