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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微无声暗叹,几口灌下这淡而无味的酒,就要离开,却见不知何时,自己座旁竟蹲了个精瘦的小孩儿,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看着自己。连微犹豫一下,还是俯下身去:“……有事吗?”小孩儿摇摇头,胸口深深起伏了一下,忽然跳起身来,一手从她面前的碟子里抓出了一大把花生,紧接着头也不回地向门口冲去。“哎,那小子——”小二在半途虚虚伸手一拦,没拦住,也不去追,带点抱歉地回身冲连微不伦不类地行了个礼,“这位客官对不住,这小子没爹没娘,家里就一个婶子撑着,也是艰难。我们平日也就容他拿些客人剩下的东西。没想到……”小二苦笑一下:“这花生,我们赔您一碟吧?”连微摆摆手示意不碍事。她也准备走了,一边站起身,一边伸手入怀摸铜板儿。……可手下触感不对。她心一提,伸手又探了探,确定那只粗糙的小瓶子确实是不见了!近她身的,只有那个小孩儿!这东西不能乱丢,她几乎是跳了起来,也来不及问酒水价钱,摸出一角碎银子塞进上来询问的小二怀里,下一秒整个人已经冲出了酒馆。前面的拐角还能见着人影,来得及!小二隐隐约约地还在后头叫着“客官找银”,连微已循着那个身影跑出了两条小巷,跑得一头碎发乱糟糟的,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在一个死角把人按在了墙上。“东…东西还我!”那小孩儿也不说话,还是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她,手上倒挺乖觉地递出了那只小瓶子。连微一把抢过来,入手熟悉的触感让她稍稍安了心。她把小瓶子塞回怀中,喘息着瞪了小孩儿一眼,转身。然后整个人都被笼进了一片暗影中。小巷的出口不知何时已被两人堵上了,太阳已彻底落下,月光朦胧地洒下,没法清晰勾勒他们的面目,只让人觉得阴森骇人。连微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死死盯着这两人。眼角余光中,那孩子已经一矮身擦着她跑了出去,这两人没有阻拦,反而让出来一道空隙把人放走了。他们是一伙的。这个念头清晰地在连微脑海里闪现,紧接着又被掐灭。现在想这个没有用。可这种情况下要怎么才能安然脱身?巷口两人在视野中占据的阴影越来越大,连微知道他们正在压缩自己反抗的空间。她努力转动着思维,简直能感觉到脑浆在颅骨中沸腾——那两人又往前逼近一步。连微正警惕着,忽然听右边的男人猥琐地笑了一声:“我说大哥,这人看起来不像是这附近街坊的人啊,前些日子上面不还说要注意些陌生面孔?”他搓搓手:“说是上报还能有些报酬。这人眼生,又在这么个点儿到处乱晃,这不得报上去?”“我觉着,是有些可疑。”高个儿附和着,但两人虽然一副已决定了的模样,却一直站在那儿,迟迟不挪窝——这就明摆着话里有话了。连微配合道:“两…两位大哥,这上报是个怎么回事儿啊?俺怎么没听过?”“上报啊……”高个儿晃了晃脑袋,自认为把胃口吊得差不多了,这才慢条斯理道,“这附近不就是那位大人的园子么,昨日里头出了事儿,知道不?”连微惶恐状摇头。“谅你也不知道。”男人满意地轻哼一声,“我姑姑的表侄女儿是园子里一个丫头的婶娘,她告诉说……昨儿园子里,混进去个刺客!”“啊!”连微给面子地惊呼一声,又连忙捂住嘴。“说是个武艺极高,千变万化的蛇蝎女人呢!”男人连连咂舌,十分感慨,“在那大宴上拿着把大刀一通乱杀啊,满场的人吓得屁滚尿流,那叫一个狼狈!”……武艺极高?女人?大刀?除了时间地点,没一个细节是对的。连微在内心疯狂吐槽,表面上还是一副开了眼界的模样:“那可不得了!后来呢?”“那位大人保下了客人,可是那刺客,”男人摇摇手指,“竟然给跑喽!”“……”连微好像知道之后的情节了。果然,高个儿男人故事讲完,脸色故意一沉:“这刺客惯会伪装,谁知晓他会扮成什么样呢?自然就要靠我们多加留意。”矮个儿抓住空隙插进话来:“我们可不曾在附近见过你这么个人,若没法证明,少不得把你当个嫌犯,扔进大牢里头受几回刑了!”连微清清嗓子:“两位大哥,若说别的,小弟还真不知道怎么自证。若说昨儿那事……”“嗯?”两人好奇地凑近一点。“你们刚才也说了,那刺客是个千变万化的女人。”连微笑眯眯道,一边说一边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个长条状的东西,“你们那什么婶娘说的倒还真没错。”“啊。”两人又凑近一点儿,似是要听听她能说出点什么不一样的来。连微勾了勾唇角,下一刻,她神色一厉,同时换回了女音:“只是不知道,你们那婶娘有没有和你们说……”“昨日的刺客用的刀,是不是这一柄?”她举起手中的东西,不等它被月光清晰地印在二人的视网膜上,已是身形一动,作势就要扑出去。连微动作快,这俩坑蒙拐骗惯了的家伙脚下溜得更快。不等她这个花架子扑到,二人已经如惊弓之鸟离弦之箭,“嗖”地蹿了出去,比来时更快地消失在了小巷尽头。留下连微在原地作遗憾状摇了摇头,感叹一声:“啧。真不经吓。”“怎的,若不是他们不经吓。”墙头忽然传来个还有点沙哑,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声音,“你还真要和他们打上一场不成?”连微猛地抬头。那人继续道:“用什么打?用你手里的檀板片儿吗?”咳咳我本来是要认真写阿微绞尽脑汁应对劫匪的//我也不造为啥就这样辽☆、你监视我?构成小巷的房屋不算高的顶上,松松散散坐着个身量清瘦高挑的青年。坐在屋脊上,一条腿支起,一条腿顺着屋瓦的角度随意搭着。整个人向侧边靠在另一截更高的檐角上,姿态十分随意。随意到连微不知怎的就觉得他没有恶意,甚至有些熟悉。于是她收起了手中还有模有样举着的“刀”。不收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正如青年指出的一样,这根本不是什么利器,就是个檀板儿——她顺手捞出来想着挂在腰上蒙混一下侍婢书童人手一枚的腰牌用的——拆出来一块儿的檀板敲都敲不响,更别提拿着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