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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这个人连手机都不用。出家当和尚就算了,还不当个赶潮流的和尚,真是。这回阮枝学乖了,出发之前给邢惊迟发了个短信。至于他能不能看到,就不是她要担心的了。毕竟他还在办案呢,她想来想去还是没打电话,怕他放下手头的事。周末比平时堵一些,等阮枝进山再到三藐寺都快一点了。阮枝来之前也没和她师父说,自顾自地拎着包就进去了。两个小沙弥看到她还吓一跳,其中一个急急忙忙地跑去找空蝉师父了,免得阮枝又扑了个空。另一个小沙弥就慢吞吞地陪着阮枝往里走。阮枝还挺喜欢小孩儿的,来了总得逗几句。今天也一样,边走边和这小沙弥聊天。“小和尚,你师叔最近干什么呢?还忙法会的事吗?”“师叔近日都在藏书阁,忙,不见人。”阮枝瞅这小沙弥一眼,这说话的语气可越来越古怪了。也不知道他师父是谁,想来也是一副怪脾气,也不知她认不认识。“你们这个点还有斋饭吗?”“施主吃面条吗?”“都行。”小沙弥绷着脸一本正经的模样还怪有趣的,他陪着她走到僧舍门口就走了,想来是去厨房了。阮枝自顾自地往里走,进门的时候正遇上刚刚跑开的小沙弥。这个小沙弥较刚才那个要活泼一些。“施主,师叔在里头。”“知道啦,谢谢你。”阮枝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小沙弥腼腆地笑了笑,抓着颈间的珠子跑走了,腿看起来短短的,但跑起来可快呢。阮枝进了僧舍也不急着去找空蝉。她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菜地里看她的菜,经过药圃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那株新药,个头拔高了不少,怪精神的,味道也浓。阮枝蹲下身,正想去摸摸那土的时候忽然起了风。院后竹林沙沙作响,她下意识抬眸望了一眼,那片除了微颤的竹叶,就只有空荡荡的风了。只那竹叶似乎比别处颤的更急一些。“小枝儿。”空蝉出来了,眉眼弯弯地瞧着阮枝。阮枝最终还是没能摸到那土,直起身子细细地瞧了她师父一眼,面色红润,精神奕奕,看起来这段时间他心情不错。空蝉朝她招手:“外头风大,快进来。”两人边说边往禅房走,朝南的那间禅房被空蝉用来当工作室了。贺兰钧可真一点儿都不客气,把他当成他们博物馆的老师傅们使了。空蝉温声问:“今日怎么过来了?不忙啦?”阮枝叹气:“忙着呢,就是想你了。晚上回去还得去外公那儿吃个饭,爸爸也在呢,要不你和我一块儿去算了,我都多久没和你一块儿吃饭了。”空蝉揣起手,笑道:“我可不去,他们俩可烦人。”这可是大实话,林千寻和阮梅琛本来就不怎么对付,能凑在一块儿吃饭也是难得。但这两人和顾衍的关系都好,见着他可不得抓住这个机会使劲埋汰他。说来说去,也就出家这么一件事。等进了那间被当做工作室的禅房,阮枝就再不提这件事了。因为她看见了被修复好的佛头以及它的复制品。露天的石造像文物是很容易被风化的,毕竟这天儿随时都有变化,就跟丰城的天气一样,常是雨天,偶有晴日,像今天风又这样大。环境因素对文物的损耗很大,更不说在运输途中可能造成的裂纹和二次伤害。清理了破损的佛头后就需要进行残片的粘对了,这是相当耗费时间又极其重要的环节,还要细细地选择黏合剂。填补、修整、打磨,整个过程很不容易。如今这颗佛头立在桌上正对着阮枝,淡淡的光自窗外照进来。它面部丰腴,五官明朗,线条清晰流畅,每一处纹理都细腻,看起来浑然一体。在光束下,阮枝竟在它的脸上看出了悲天悯人的神情来。太美了。阮枝久久无法回神。以前她时常想一个问题,她师父在修复这些文物的时候,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呢。如今看了这颗佛头,她竟隐隐有了答案。“小枝儿,师父这手艺还不错吧?”空蝉弯着唇角,静静地看着阮枝。阮枝回神,转头瞪他一眼:“连复制品都做好了。难怪那小和尚说你忙不见人,就是在忙这个呢?贺兰叔叔给香油钱吗?”说到这个空蝉不由哼哼:“他不给。”阮枝也撇嘴:“真小气。”空蝉笑眯眯地附和她:“就是。”两人说话间,那去厨房的小沙弥在门外敲了敲门,探头进来望了望空荡荡的走廊,提声喊:“施主,吃面条了!”空蝉皱眉:“饭都没吃就过来了?”阮枝嘻嘻地笑:“我想着和你一块儿吃的,哪知道路上堵车了。”空蝉无奈,只好出门陪她一块儿吃面。阮枝吃面的时候也没闲着,转着眼珠子打量着空蝉的客房。在看到桌案的时候她倒是愣了一下,桌案上放着茶具,似是有人来过。“师父,佛头的事儿忙完了,你打算干什么呢?”阮枝鼓着腮帮子问。空蝉温声道:“吃慢点。以前做什么往后就还做什么。天热了,夏日里你少过来,这山里蚊虫多。小时候被虫子咬了还哭呢。”阮枝又瞪他:“哭就哭了,非要说。”空蝉笑起来,只觉得这天也不沉闷了。端着面条过来的小沙弥没走,也站在房间里看着阮枝吃面。他呆呆地看着师叔脸上的笑,心想这位施主来的时候师叔总是特别高兴,往日里师叔看着温和,其实是没什么表情的。阮枝吃完面又上院子里自己溜达去了,挥挥手让空蝉自个儿去念经或是做其他的,最好不要来管她。空蝉站在门口看了她一会儿,倏地问了一句:“小枝儿,今天怎么一个人过来的?”周末这样的日子,他以为她会带上她丈夫一块儿过来。从见邢惊迟第一面,空蝉就看出来了,他们小枝儿喜欢那个男人。阮枝已经蹲在地里扒拉了,头也没回地应了一句:“他忙案子去了,本来是要一起来的。没事儿,以后再带他过来,反正你人就在这里。”空蝉许久都没应声。等阮枝再回头时,他已不见了身影。在山间,这天气的变化总是明显。过了三点,乌云被风裹挟着层层压下来,雨一点儿没犹豫地灌下来。阮枝被淋了一身,甚至都来不及躲,这雨来得又急又快。等空蝉拿着伞出来的时候阮枝已经湿哒哒地跑到门口了。黑发被打湿,黏黏糊糊地粘在脸上,这小丫头见了他还有点委屈,就像小时候那样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