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父凭子贵

    两人对视一眼，顾宁垂下眸，他依然平静：“我猜小姐起来会饿。”所以就提前熬好了这份粥。

    眼睛不自觉地眨了几下，顾念的手顿了一下，她抿着唇然后把手收回来了。端不平的水那就干脆不端了。

    “嗯……挺好？”有些犹豫地看着难过的秦跃，顾念决定移开视线，她揣着手像是趴着晒太阳的猫猫整个人都透着懒散：“那个……”

    他们依旧紧紧盯着自己的动作，等了几十秒秦跃终于忍不住了。他扁扁嘴，黑色瞳孔一动不动地望着顾念，语气委屈：“念念不是想吃面吗？”

    “大晚上吃面不容易消化，喝点粥对肠胃好。”顾宁的语气平淡，可他把粥往顾念的面前移动了一下，浓密的睫毛挣乖巧地垂着遮住眼底的神色：“小姐？”

    这下无论选哪个都会得罪另一个，顾念沉默且痛苦。她思索着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经历这个过程。

    房间出现了诡异的安静，最后还是顾念叹了口气，她指了指窗台的烟灰：“能帮我开个窗吗？我想散散烟味。”女士香烟的烟味并不冲也不浓，但终究还是有味道的。

    站在一边的顾宁几乎是立刻就动了起来，他的眉毛微微耷拉，唇角更是抿成了一条直线。直到房间里那浅淡的烟味散掉了，他才走到顾念的身边，骨节分明又微凉的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少女的肩膀，叹息了一声：“小姐，抽烟对身体不好。您要少抽一点。”

    “我知道。”无比清楚抽烟的危害，顾念无视两人不满和担忧的眼神，她终于伸手舀了一勺粥，眼睑下垂遮住瞳孔中的色彩：“我会注意的。”

    她的手伸到粥的那一边的刹那秦跃的神情就止不住地失落。不过他很快就哄好了自己，像只记吃不记打的小狗那样快快乐乐的靠近主人:“念念，你明天下午有空吗？”

    心里仔细盘算着等等还要顾念再睡一觉，等她睡醒了，他们在去设计师那边看礼服。眼睛不自觉地亮起，他黏黏糊糊地蹭着少女的侧颈，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霸占着顾念:“其实我们还可以把婚纱定下来的。”

    他梦里都想着看顾念穿婚纱的样子，穿着婚纱嫁给自己的顾念，光是想想就能让他高兴一整天。

    低头清理烟灰的顾宁也下意识地看向顾念，他黑色的瞳孔里映出少女漫不经心的模样，手指微屈。

    其实……他也想看到。从小陪伴着顾念长大，顾宁一直都想看到自己一手一脚养大的女孩嫁人的模样，那一定很美，哪怕新郎不可能是自己，他也会衷心希望顾念幸福。

    婚纱想的有点太远了，顾念楞了一秒。她捏了捏秦跃的脸，注意到顾宁投来的视线，缓缓叹气:“可以。”

    至于这个婚纱她穿不穿得上，还真不好说。不过哪怕穿不上，给他们留一个纪念也是好的。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顾念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噗嗤地笑出声。挤在她身边的秦跃凭借着地利很快就看见了那张逗顾念笑的照片。

    是张b超，里面的小婴儿似乎已经长出来手脚正乖乖的蜷缩在一起。

    “念念谁怀孕了啊？”秦跃可没听说谈雅有了，和顾念关系好的那一圈小姐妹最近也没什么喜事。

    提到这个顾念倒是安静了几秒，她望着同时看过来的顾宁，斟酌了好一会儿:“你们还记得林尘吗？”

    这个名字其实是有点年段了，秦跃思考了几秒才从记忆中扒拉出来。他下意识地抿紧唇，看了眼顾念压下心中的酸涩:“记得啊，高中的时候念念和他的关系很好。”

    为数不多能和叶箜相媲美的存在，他忍不住吃醋。顾念好像很喜欢聪明的人……特别是天才。

    “他结婚了？我们好像没有喝上喜酒？”不过说到这个可能性秦跃就开心了，他吧唧地亲了顾念一口:“这林尘也太不地道了，好歹也是同……”

    学字没能说出口，因为秦跃想起来了。林尘是他们的学长，顾念和他熟是因为跳级去参加竞赛了。

    看着秦跃这幅想说又憋住的样子顾念轻笑了一声，她喝了口粥润了润发干的嗓子，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没结。他怀了。”

    这下无论是顾宁还是秦跃都瞪大了眼，顾宁反应得比较快:“男性生子？”

    “嗯。”完全不管自己丢下了个什么炸弹，顾念咬住勺子，她的眼帘微垂继续道:“我过几天应该会去看看他。”

    秦跃的不乐意几乎要写在脸上了，不过他想到了别的事情，眼睛比星星还亮:“念念，你觉得我能生孩子吗？”

    他不想让顾念闯鬼门关，也想过他们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有孩子来打扰他们对二人世界。不过如果他能生，那么他愿意的。

    这样就多了一个能让顾念选择自己的筹码，说不定还能父凭子贵。

    一眼看破秦跃的心思，顾念哑言几秒然后打碎他的念头:“你别想了。男性腹腔生子的风险很大的，不值得。”

    “而且经过这遭，林尘他领导的那个实验室对人造zigong应该能加快速度了。”至于到时候要不要孩子，那还是到时候再说吧。

    心里忍不住难过了几秒，秦跃牵住顾念的手，哼哼唧唧地亲着对方的后颈：“那好吧。都听念念的。不过你去看林尘要不要我陪你去啊？”粥这一轮是他输了，但陪同的位置他势在必得。

    谁知道顾念摇头，她冷漠地拒绝了两个人：“都不用。我那边还有个学术会议，估计需要一段时间。你们在这边忙自己的就好了。”

    下意识就想说他可以带着工作去处理的，但一对上顾念那双清透的眼睛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秦跃只好更加用力的抱紧人，他试图用这种方式留下自己的味道，而站在旁边的顾宁却僵了一瞬。

    其实这个理由对他是没有用的。他的工作任务就是陪伴小姐为小姐分担。可是顾宁能看出顾念确确实实不希望任何一个人陪她。睫毛在空中停滞一秒，顾宁收敛神情，他坐到了顾念的身边，一口接一口的喂着她，语气斟酌：“那，小姐大概要多久才回来？”

    熬过时间的粥绵密又香浓，顾念吞下了口中的瘦rou，她的舌尖不自觉地舔了舔嘴角确保没有残留后才对上顾宁那克制又丧气的视线，手指微顿但还是坚定了下来：“可能需要一两个星期。”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做法有点伤人，但是不能再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这件事了。她、叶箜、林尘已经够了，就算后面她不幸死亡，他们或许也能忘记自己而不是执拗的追查从而被那些穷凶极恶的人们盯上。

    “再说了你们和林尘都不熟，过去了双方都尴尬。”莫名的找补了一句，顾念不想再看见顾宁那沉默的表情，她勾了勾秦跃的掌心，浓密的睫毛正高高翘起仿佛要展翅高飞到每个人的心尖之上：“你有没有看好的西服？”

    她可以根据秦跃选的衣服去搭配的，这样秦跃就不用再像衣架子那样来回穿一遍了。

    头都快摇成拨浪鼓了，秦跃注意到他们之间的不对劲，他轻而易举地挡住了顾宁的视线，呼吸轻飘飘地吹到顾念的耳边：“没有噢，念念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

    应该是他根据顾念的选择而妥协，而不是顾念为他妥协。

    等到少女吃完那碗粥，两个人才一起出了房门。顾宁端着空掉的碗以及那碗被秦跃吃光的面，正打算下楼，谁知道秦跃忽然喊住了他。

    “是不是觉得念念有事瞒着我们？”门被关紧了，房间的隔音也装修得很好。秦跃扯开最顶上的扣子，他垂下眸，眼底是触目惊心的压抑。

    纯黑的瞳孔倒映出秦跃紧绷的下颚，顾宁歪了歪头，他轻描淡写：“我相信小姐。”

    隐瞒也好，欺骗也罢，他都会心甘情愿地步入那或许永不复生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