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田书屋 - 耽美小说 - 红江公子今天不开车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46

分卷阅读146

    愣愣地盯着应宜声发呆。

应宜声笑眯了眼睛,捏住宫纨的头骨,手掌逐渐加力。

宫纨猝不及防,被捏得眼白翻起,琼口微张,喉间发出了意味不明的悲鸣,但习惯了听音辨人的宫氏弟子,都能听出她在唤些什么。

她在说,声哥,求求你。

谁也不知道宫纨想求什么了。

一声清脆的头骨炸裂声,在应宜声的掌下响起。

林正心呆愣住了,半晌后,他双手撑地,状似疯癫地大嚎大叫起来,猪狗似的四蹄伏地,手脚并用地朝宫纨软软委顿在地的尸身爬去。

谢回音远远地看着,应宜声松开了捏住宫纨的手掌,后退一步。

他的唇角挂着那样邪异明确的笑意,眼中却堕下了一滴泪。

谢回音不知道应宜声是为谁掉下的这颗泪,他只听到了应宜声蕴着灿烂笑意的声音:“……听到了吗?心碎的声音?”

第91章丁香馄饨(七)

谢回音所见的,成为了以后被称为“宫徵逆案”的终场一幕。

这般惨景,足够令人意志全消,谢回音软倒在地,筋酥骨软,竟连半分力气都没了,眼见着林正心伤痛欲绝昏厥过去,他的脑海中也似有蜂巢炸裂,眼前一黑一白地闪着诡影,就连应宜声走回他身边,拨开他凌乱的头发,捧起他的脸时,谢回音也仍在梦游中一般,呆呆地看向他,既不躲也不闪。

他模糊地想着,躲也没用。

应宜声双手托着他的脸,细细审视了一番后,问道:“跑来这里作甚?”

谢回音小小的喉结在一层薄薄的皮肤下艰难地滚动,他想说点儿什么,问点儿什么,可他怕。

他怕问出口来,自己也会成为这无数横尸中的其中一具。

他怕应宜声捏碎自己的头骨。

他怕自己是送上门来的刀俎之鱼,应宜声本来也许会忘记自己这条漏网之鱼的,自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一定会被灭口……

就这么后知后觉地怕着,浑身瘫软的谢回音被应宜声拖着后领,一步步带下了悟仙山。

等到谢回音恢复行动能力,二人已身处距离悟仙山百里之遥的烂柯山上了。应宜声在一所被遗弃的山腰茅草房边伫立片刻,放开了提住谢回音后领的手,踹了他一脚:“还不快去给我打口酒喝。”

谢回音急忙连滚带爬地cao控着还不能尽如他心意的手脚,下了山,去附近的烂柯镇中弄酒。

他虽然糊涂,但冰泉洞之人全死,冰蚕集体暴走之事委实太过惨烈,不由得不让他多想,想这半年来应宜声永远比旁人身上多一倍的冰蚕,想他那满是希望的笑,想他昨夜手心托出的光球,想他那关于神灵的论点……

……可他依旧想不出,应宜声为何会在谈笑间灭去自家一个门的弟子,也想不通,既然应宜声和林正心有仇,为何要报复自己的师父。

他只隐隐约约地觉得,应宜声此举,完全断送了他的安稳人生。

作为唯一一个在宫徵山上活下来的弟子,自己不可能再留在那里。在旁人眼中,自己被应宜声带出冰泉洞,从一个低等弟子一跃成为应宜声的近侍,定是受应宜声抬爱和另眼相待的,也自然会被视为应宜声的同党。

但是……应宜声明明可以杀掉自己,也算是一了百了,彻底斩断羁绊,又为何要带自己离开?

谢回音有个好处,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会多想,徒增苦恼。

他在悟仙山上根本没有一个像样的好友,对他们的死,谢回音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因此,对他们的死的怜悯,和面对应宜声的恐惧相比,他总觉得后者在自己的情绪中占了大半。

他用自己的玉蝉,与烂柯镇的一个酒肆换了半年份的黄酒,如果应宜声想喝,半年间可以随到随取。

捧着一壶烫好的酒回了山间茅草屋,迎接他的是焕然一新的屋宇和锃光瓦亮的窗几。

在他下山的短短小半个时辰内,应宜声竟把这里重建翻新了一遍。

谢回音怔愣了数秒,才捧起酒壶,闷闷地走入屋内。

应宜声斜靠在一方软褥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谢回音,谢回音就如同在无雨阁里伺候应宜声一样,小步行至床前,跪下奉酒:“师兄,这个地方的酒,肯定是不如悟仙山上……”

还未等说完,谢回音便觉得手心一轻,应宜声接过了他的酒壶,笑道:“小师弟,你怎么不跑呢?”

谢回音实话实说:“……我不知道要跑去哪里。”他顿了顿,还是壮着胆气,用低弱近乎不可闻的声音询问,“……师兄,为何带我出来?”

应宜声斜躺在床榻上,闻言,唇角勾起了一缕浅笑,他洁白莹润的脚趾轻轻内合,将床单夹起几丝皱褶后,放肆地抬脚,把脚搁在了谢回音的头顶。

谢回音的身子被压得一颤,他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把眼睛往上溜了一下,便看到了那修长圆润的小腿轮廓,凹陷的膝窝和一抹更深的雪白。

他不敢再看,怯怯地顿首,任他踩踏。

他听到应宜声含着笑意的声音:“本来把人情还完了,你死不死都无所谓。但想想,还欠你几碗水的恩,就带你出来玩玩咯。”

说是玩玩,应宜声竟没有食言。

二人就在这烂柯山上住了下来,谢回音还是不知道自己该做点儿什么,只按例做饭、洒扫、给应宜声洗衣浣衫,明明这些对于现在的应宜声来说只挥一挥手就能完成,他还是把这些交给了谢回音,似乎是特意为他找来的活计,好让他不要显得那般多余。

谢回音很怕宫氏的追杀,可在这深山老林中,他的担心仿佛都是无关紧要的,外界的战火没有一次烧到烂柯山来,他的日子过得平顺已极。

不过,有时他会梦到那观礼台上下横陈的尸山,夜半惊醒时,谢回音攥紧被角,觉得那过去在宫氏的一年学徒生涯,仿佛是南柯一梦。

对谢回音来说,宫氏是那般安静,安静得让他放松了警惕。

偶尔应宜声会外出办些事,他就把家打扫得干干净净,等他回来。

就像应宜声说的,他有无数次机会能跑,有好几次应宜声回到茅草屋,看到跪在正屋里迎候他的谢回音,都会忍不住啧啧两声:“怎么还没走?”

谢回音有很多次觉得,应宜声只把他当做一头无意间捡来的狗,没什么用,长得不好看,又懦弱无力,踢走都嫌麻烦,只好丢在家里,指望它某天自己失了兴趣,离家而走。

每每想到这里,谢回音都觉得沮丧得很。

他对应宜声没有什么非分的念头,也不敢有,他只想有个人,可以与他待在一处,时常说说话便好。

现如今,应宜声是他唯一的依靠了。他这么迷糊的性子,离开了烂柯山,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