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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兰子卿忧心忡忡地赶去吏部大牢,一路上听阿三将事情说了个大概后,长眉深锁,心里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不在的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吏部大牢中的牢卒接过相令,脸色一变,恭恭敬敬地将人迎入一间阴冷潮湿的牢房前,解了牢门上的铁锁,拱手弯了弯腰,退了下去。兰子卿刚提篮抬脚跨入,立刻便扑来一道蓝影,紧紧抱住他的腰,噎声说:“子卿,你终于回来了……”兰子卿心疼地抚摸他乌黑柔顺的发,柔声问:“殿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怀里的人僵了僵。缓缓松开他,沙哑地说:“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不听你的话去了寻欢楼……如今含烟姑娘因我而……我必须要对她负责。”说到这里,桃花眼里噙满了泪水,红着眼睛拉着兰子卿的袖子,害怕地说:“子卿,怎么办,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呜呜……”说这话时,他额头两边顶着青紫两个大包,原本水润微腴的唇像失去了水分的橘瓣一般,英朗的容颜更是消瘦不已。那件光彩照人的蓝袍上满是茶渍的痕迹,模样甚是狼狈。兰子卿见他这样一副模样,哪里还有心情“诘问”,拉着人坐到干草堆上,打开自己带来的紫檀木篮,从中取出白色圆滑的小瓶子,倒了一些褐色的药粉在手心,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沾了沾,一点一点轻柔地敷在他额头上肿起来的青紫大包。“嘶……”兰子卿听他轻轻“嘶”了一声,连忙朝他额上轻轻吹了口气,满眼心疼地问:“疼吗?”夙丹宸桃花眼里蒙上一层泪花,委屈地说:“疼……”兰子卿心里一紧,忍不住道:“圣上太手未免也太重了……”他左边额头上的包,正是在御书房中被盛怒的炀帝拿茶盏生生砸出来的。那茶水连同茶盏一起砸来,他跪在案下,一动也不动硬生生接下,额头上瞬间被砸得头破血流,脸上身上滴答成一片,满是冰冷的茶水。回想起那狂风暴雨般的一幕,夙丹宸一双湿润的桃花眼受伤般黯了黯,低低道:“不怪父皇,是我做错了事情……”兰子卿看着他额上远比自己想象地还要严重的伤势,雅致的眉目间透出一抹阴色。自己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的明珠,平日里自己都舍不得碰一下,却被人这样欺负。脸色登时沉下,墨眸里寒意森森,手掌“咯咯”地收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跳。夙丹宸被他这副模样吓住,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袖子,轻唤:“子卿……?”经他一唤,兰子卿回了回神,墨眸里的寒冰顿时化作粼粼柔波,心疼地抚摸他的脸颊,柔声道:“殿下额上怎么会有两道伤?”“这……”夙丹宸摸了摸自己右边的额发,脸上显出迷茫的神色,“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那日我应含烟姑娘的请求,去了寻欢楼。后来……我多喝了两杯酒,身上越来越热,意识也有些不清……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将含烟姑娘……当成了你……”“子卿,我要是真的欺负了含烟姑娘,那该怎么办……”扑入兰子卿怀中,像一只极度害怕不安的大犬般紧紧抱住他清瘦的腰,肩膀颤抖地厉害,喉咙里已经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兰子卿听到他那番话,顿时变了脸色,可见怀里的人这样害怕,哭得这样伤心,心里又生气又心疼,半点怒火也发不出来,叹了口气,空出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后背,声音不能再柔,“乖,别怕,万事有我。”更将人搂紧了些,“即便天塌下来,臣也会替殿下顶着。”“子卿……呜呜……”沙哑的嗓音里既感动又愧疚,紧紧搂着他的腰,伏在他怀中哭得不能自抑。兰子卿就着搂抱他的姿势,长臂一伸,拎过一旁的紫檀木篮。一层一层分开,下面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饭以及几碟精致可口的小菜,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臣带了些饭菜,殿下趁热吃吧。”一边说,一边从袖中取出青黛锦帕,心疼而又轻柔地为他拭去满脸的泪珠。夙丹宸早就已经饥肠辘辘,拿起筷子便狼吞虎咽,兰子卿忙为他递去水,好不容易伺候他吃完饭,两个人还来不及温存,牢外响起一阵轻微地脚步声,没一会儿,小厮阿三走了进来,在牢房外拱了拱手,道:“丞相,陛下召您即刻进宫觐见。”“知道了,下去吧。”阿三走后,兰子卿收起碗碟,极温柔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千言万语皆化作一句“万事有我”说罢,提篮往外走去。夙丹宸望着他离去,心里又酸又涩,五味杂陈。兰子卿出牢房后,片刻也没有耽搁,即刻进了皇宫。御书房里,炀帝阴色高坐于上,众大臣立在案下,瑟瑟发抖。房间里气氛冷到了极点,山雨欲来之势。众大臣看见那道淡雅的紫金身影缓缓走来,心里一喜,兰相终于回来了!兰相一回来,这件事便有主张了。原来在此之前,因为三皇子突然上奏求娶青楼女子的事,御书房里已经吵翻了天。众大臣们竟分为三派,一派以大学士司马礼为首,将所有过错都推给花魁娘子,言道三皇子定是受那青楼女子的蛊惑,才会做出这般荒唐的举动,请求炀帝对三皇子从轻发落,反而要重重惩处那蛊惑皇子的青楼女子!另一派立刻便反驳道求娶之事乃是三皇子一人作下,若要惩处也不该只惩处那青楼女子一人。还有一派则认为三皇子既然与那青楼女子真心相爱,圣上倒不如成全了他们,也不失为一段人间佳话。三派人吵得不可开交,吵到现在也没有吵出什么结果,炀帝除了被他们吵得不耐烦之外,脸上始终一片阴沉之色,似乎对这三个提议都不甚满意。兰子卿长身玉立在案下,见帝王面沉如水,眉目间透出阴鸷,心里一凛,拱手道:“陛下,依臣愚见,那花魁娘子柳含烟蛊惑皇子,罪在不赦,当赐死!”拱手弯下腰身,雅致的眉目间透出凛冽寒意,道:“为免世人诟病与陛下,臣为可陛下代劳。”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大臣皆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司马礼心疼孙子,也不过只说是重重惩处花魁娘子,没想到兰相的心这样狠……也是,能逼得圣上诛杀前相九族,只用短短三年坐稳相位之人,又岂是等闲之辈。只是,那花魁娘子究竟是与兰相结了什么冤仇,连一条生路都不肯给她。众大臣尚在疑惑间,忽听得上方传来一道笑声,炀帝面色开霁,眉间阴鸷之色散去,指着兰子卿道:“满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