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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染的杨梅红汁,心里便想起梅羡山陵墓里事来。“画里头的姑娘!”俞眉远也不知自己为何对这个问题充满探究,她并非喜欢对儿女情长寻根究底的人,只是这事搁到霍铮身上,她便莫明其妙想要知道。上辈子中可没有这个少女,画中少年洒脱却寂寥,如今添了个人,凭生一股携手天涯的率性圆满来,让她格外好奇,到底谁家姑娘能成为他画中之人?“……”霍铮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她还记着那幅画里的人。“好眼熟,是不是我认识的人?”俞眉远蹙了眉头,在记忆里挖掘着可以对号入座的人。“别瞎猜!”霍铮忍不住在她额前弹了一下,“长宁来了。”她再好奇下去,他就快招架不住了。好在,小救星长宁来了。……长宁在宫里简直就是个翻版的俞眉远。骄纵霸道又任性妄为。只不过长宁的霸道里带着天真无邪,乃因帝后二人的宠爱而生,和俞眉远的骄纵霸道却不一样。俞眉远的霸道,说穿了只是虚张声势的保护色,用来唬人的。不过半日时间,长宁已经带着她把整个昭煜宫上上下下都跑了个遍,这才拉着她回去找霍铮。“长宁,你没来过这里吗?”俞眉远看着满脸好奇的长宁,不禁奇道。瞧她这新鲜劲头,倒像是第一次到昭煜宫来。“你不知道,我二皇兄平时很少呆在宫里,我一年到头和他也见不上几面。难得回宫一次吧,他怪毛病又多,平常昭煜宫是不让人进的,谁的面子都不顶用。就连服侍的人,都是母后硬塞过来,他才勉强留了一个下来。”长宁一边带着她回雾华轩,一边说着话,“这十几年来,他都没一次在宫里呆超过十天,这次从飞凤山回来,他已在宫中呆了十多天时间,我母后不知多高兴。父皇母后宠我,这宫中虽大却没有哪处是我去不得的地方,唯独这里,我还是第一次这么玩耍。要是搁到从前,二皇兄早就嫌我聒噪,把我扔出宫去了!”“他的脾气……这么怪?我怎么觉得他平易近人?”俞眉远觉得她们两说的不是同一个人。“平易近人?”长宁“扑哧”一笑,望了望雾华轩里的霍铮,压低了嗓音悄声道,“说起来,这回他愿意在宫里呆这么久,还让我进来玩,可都是托了你的福。”“我的福?”俞眉远纳闷了,这事与她什么关系?长宁拍了下自己的嘴,神秘兮兮地笑了两声,不肯多说。两人上了雾华轩的石台上,长宁还待与俞眉远说笑,俞眉远忽拉住她的手。“嘘。”俞眉远一眼便瞧见霍铮歪在椅上闭了眼,也不知是假寐还是真睡。昭煜宫安静,没有宫人来来去去,她们在这里边逛着,不拘规矩地说话,霍铮就在这雾华轩里看书。雾华轩四面无遮,他一抬头就能看到俞眉远的身影,远远瞧着那笑颜,心也跟着扬起,书看倦了,他便倚在椅背上闭眼睡了,耳边隐约还有她的笑声。岁月若能永远这般简单静好,该多美妙。他想要的并不多,无非抬眼时有张笑脸,伸手时能触到温暖,荒年携手,盛世共游,甘苦同享。长宁瞧见自家兄长居然歪在椅子上睡着,便悄然一笑,扯了俞眉远走到他身边。俞眉远看到她这笑便知她心里又琢磨起坏心思。果然,长宁轻轻半蹲,伸手戳戳霍铮的手,霍铮的手从膝上滑落,压在他手下的书卷便跟着滑下,被她眼明手快接住。“真睡了。”她起身,在俞眉远耳边蚁语一句。“你想干嘛?”俞眉远瞧他睡得惬意,不舍得叫人打扰他。长宁翘了半边唇角,贼笑着眨眨眼,从桌上提起一管狼毫笔,蘸了墨汁,往霍铮脸上画去。俞眉远捂了嘴,不作声,有点小兴奋。眼瞅着笔尖就要触及他的脸颊,谁料霍铮忽然抬手一拍。长宁手上那支笔就被他拍飞。“长!宁!”霍铮咬牙切齿叫了她的名字,仍闭着眼伸手去拿长宁。长宁早就往后退了半步,倒把身边的俞眉远给暴露到前头。霍铮没拿到长宁,却拽到了俞眉远的手腕。俞眉远心里一惊,霍铮的手劲颇大,箍住她的手腕之后竟要扭到她背上,她便本能地反击。“你这丫头!”他才笑喝一声,便察觉不对。掌中那手并未如他意料中那样容易对付,反而反手攻向他的腕关节,他微感意外,一边站起,一边快速拿了“长宁”的双手,“长宁”却轻巧一闪,躲进他与桌案之前的空间之中,往回抽手。霍铮未妨此招,收势不住,压着她的双手便俯下身去。“霍铮,是我!”羞恼的声音响起。霍铮眼已睁。他看到俞眉远被自己压在了桌案之上。青丝散覆书案,娇颜酡红,似饮酒染蜜,那唇宛如刚才那碗杨梅拧出的汁水……媚色无双,让他忘记所有。始作俑者长宁公主见势不妙,早已溜得不见踪影。☆、第101章克制俞眉远别开头,望着桌角的琉璃盏,避开他的眼眸。也不是没与他接近过,只不过那时在东平,情势所迫容不得他们多想,可与现在不同。四周静谧,只有风过花叶的响动,他的气息像满天飘洒的白兰花瓣,似乎要将人掩埋。俞眉远虽不看他,却也知道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脑袋里像灌满了糖浆蜂蜜,而身上的温度又随着他灼烫的目光一路攀升,像要将她脑中的糖浆蜂蜜都融成一锅糖水。他向来洒脱爽朗的温柔都化作一个男人不动声色的霸道,山峦般俯压而去。压制太久的情绪难以克制,他只望着她的唇,缓缓沉下自己的身体,想要将所有的温柔都融入那一点丹色之间。以一个男人对待一个女人的姿态。他爱她。身上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烈,俞眉远难耐地转正了头,目光落入他眼底。视线交望间,她急促的呼吸却陡然一滞,有些迷惘。他们才认识不过两个月,这是第三次见面,可她对他的靠近竟然毫无抗拒?不管是在东平,还是眼下这暧昧的情况,她都一直放任他的靠近。俞眉远突然感到恐惧,因为她意识到,自己似乎有那么一点心动。她曾经爱过一个男人,不管不顾、倾尽所有的爱过,后来她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