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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包得没什么问题,就是这烧……一会你们找人随我回去抓药,这烧明天要能退下,便无妨,若明日还这般高,风邪入体,恐难……”大夫在帐篷口与俞眉远和邓维低声道。俞眉远见到大夫时松下的心,瞬间又提起,邓维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致。“有劳大夫了。邓维,你遣人跟大夫去取药吧,快去快回。”俞眉远捏了把眉心道。邓维冷哼一声,道:“我已找人送信去最近的哨所,你们最好保佑将军无碍,否则你们一个都跑不掉。”他说完掀帘出了帐篷,帐里又只剩她与魏眠曦两人。魏眠曦人事不醒,俞眉远坐到他身边,帐里豆大的火苗晃动着,照着他苍白的脸。“阿远……”他唇嗡动。她以为他醒了,低头看时只见他紧闭的眼。梦话呓语而已,叫的是她的名字。她起身倒了杯水,用汤匙喂至他唇边,可他咬紧了牙关,上齿轻叩下齿,发出颤抖的声音,水喂不进去,全沿着唇流下。他身上很烫,人却起了寒战。她无计可施,只能拿帕子拭他的唇。指尖带着暖意,像垂死者的稻草,魏眠曦倏地抓住她的手,仍是呓语:“冷。阿远……你也冷么……”那一世,他为大安朝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可最后也难逃功高盖主,被人毒杀席间的结局。没有人会对他手下留情,除了杀戮,他的生命里似乎什么都没留下,就连最后这点温度都弃他而去。那时他方知,这世上有个人能全心全意待你,是件多幸福的事。俞眉远抽回手,转开头不再看他。如果一段感情要用生离死别才能叫人明白何谓爱,那她情愿不要。如若活着不能好好珍守,却道死后如何悔之伤之,又有何用那一世她爱过他,已经够了。老天爷再公平不过,上辈子她求而不得,这辈子他求而不得,不过如此。……这是个难熬的夜。跟去抓药的人深夜方回,生火煎药又折腾了一阵子,喂他喝药也是件辛苦事,两个男人架起魏眠曦,俞眉远捏开他的嘴,才将药强灌进他口中。大夫交代,这药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吃一次,连服三次。这一夜,俞眉远彻夜未眠。天明时分,魏眠曦的烧终于退了,俞眉远已筋疲力尽。帐中烛已燃尽,薄光透进,魏眠曦缓缓睁眼,见到曲膝坐在帐中的她。她双手环膝,将脑袋搁在膝头,正睡着。帐中凌乱,铜盆巾帕随意搁着,药碗水囊等物散放满地,空气里浮着淡淡的血腥味与药味,他想起昨夜迷迷糊糊里总有只手在自己额上脸上贴着,妥帖照顾着,原来竟是她。哪怕知道她为何留下,他仍是心头一暖,似冰冻三尺的寒冬照来的一丝阳光。他悄悄坐起,伸手往她发间抚去。俞眉远并未睡沉,一有点动静她立刻醒来。魏眠曦只能缩回手。“你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了。”他开口,声音含了砂似的嘶哑。“我无碍。你要喝水吗?”她揉揉眼,探手倒水。魏眠曦俯身按住她的手腕,她如被蜂蛰了般甩开。“这里不用你照顾,你快回去。”他不以为意,只是阻止她倒水,“如果你是担心我会追究此事,那你大可放心,我答应你,绝不追究。”俞眉远不太相信他。“就算我欠她的,不过别再有下次了。”他按按自己胸口,一坐直身体,背就发疼。“我会转达。”她只转达,至于杨如心还想不想报仇,她做不了主。将水囊放下,她又道,“药还剩一帖,早上记得喝了,下午再请大夫过来看看,给你开帖新的。我一会再送瓶伤药给你,你让你替你换药吧。”叮嘱几句她走出帐篷,清新空气扑面而来,解了一夜烦闷,她忽觉乏力。霍引从对面树上跃下,他在树上坐了一夜。“他怎样了?”他迎面而来。“昨晚发了一夜烧,今晨才退。大夫只说烧能退便好说,别的等今日他看过再说。”俞眉远一边踱着步,一边说话,“你不用担心,他答应我不追究此事。”“不追究?”霍引狐疑,魏眠曦从来都不是宽容的人,“你与他……”“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你别猜了。”俞眉远打了个哈欠,“只不过他这模样,恐怕要耽搁几天了。”“我知道,已经吩咐下去在这里多呆几日,等他无碍了给他雇辆马车。”霍引早做了安排。“嗯。杨jiejie呢?”俞眉远又问。“在马车里呆了一夜,青娆正陪着她。”霍引见她不问原因,便道,“她的事……”“魏眠曦告诉我了。”俞眉远叹口气,转头望向他,“小霍哥哥,你……算了,没事。”欲言又止。本想要他多陪陪杨如心,只是话到嘴边她却说不出口。杨如心的伤口,可不是一个完美的妆容或几声赞美就能治好的,若杨如心走不出来,旁人的推波助澜只会雪上加霜。她以为只是区区五岁之差的问题,不料竟是这么深的痛。而同样的痛,她曾经受过,便明白,有些痛只能靠时间遗忘,永远无法抚平。……“我回来了。”回到自己的马车前,她招呼了一句,掀帘进去。青娆见到她如获大赦,忙扑过来:“姑娘,你没事吗?霍大哥说你留在魏将军那边帮忙,什么忙能要你帮一夜?担心死我了。”“没事。我有些累,你帮我打点水来我洗漱。”俞眉远安抚一句,目光转到杨如心身上。杨如心正面无表情趴在窗口发呆,整个人僵得如同石像。“杨jiejie。”青娆离开,俞眉远才开口唤她。“魏眠曦没事了吧?”杨如心一动不动地问道。“目前看来无碍。”俞眉远往里挪了挪,坐到她身边,见到她神色一松,便料她也已牵挂了一夜。“抱歉,连累你们了。”她头往下,搁到自己手臂上,声音闷闷传出。俞眉远伸手拍拍她望头:“没事,已经解决了,你别多想。”“呵……我拜入我师父门下时,曾立誓行医济世,尽一切能力救人,可昨天我竟杀人。师父常说,医者仁心,眼中当只有生命,不论好坏对错,须一视同人,但我没能做到。”她掩了脸轻道。“杨jiejie,想不想喝酒?”俞眉远揽过她肩头,忽道。“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