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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带着恨意的爱。奇怪的是,他看懂了,他笃定她是朝自己来了。泠一时不知所措了,愣在原地握紧了缰绳,这大概是他自认为最失态的一次,幸好那冰冷的覆盖在他脸庞上的面具遮盖住了,只露出一双同样含着复杂神色的眼眸出来。人潮阻隔了他们,泠远远地看着她,突然之间好想伸出手,拉她一把。不一会儿,周围的士兵突然警戒起来了,他们将泠围了起来。“保护军师。”有人这么说。可那红色的身影还在朝他飞奔而来,却不得靠近,她在马上挥舞着长/枪,眼睛里满满地都是他,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她想要到他身边,那么不顾一切。“从安!从安!”那人潮是那么无边无际,像是宽广的海阻隔在他们之间,永远也跨不过,只是不知道,是生与死的距离,还是爱与恨的距离。清泪渗透了冰冷的面具,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流泪。他只是突然觉得心好痛,胸口处曾经的伤口也像是被针密密麻麻地扎着。泠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流泪的人,他的冷漠是渗透进骨子里的。可他从未想过,这个女子,见第一眼就能让他流泪。“怕了吗?”怕了。可所有都是这具身体最真实的反应,而泠自己的脑海里是空白一片的。面前这个女人,或许是个很好的玩物,却无论如何不会是他关心的对象。他扯起缰绳向相反的方向驶去,面上又恢复了起初的模样,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本能地想要远离这个女人。因为她让他失态了,他不希望任何人让他脱离自己。☆、五十三个长公主“墨从安!”“墨泽!”“颜溪!”她的声音越来越遥远。背后是兵荒马乱,他的耳边回荡着那个声音却越来越清晰。“从安!”好像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喊出来的一样。泠回头,已经看不清那人,可那声音像是幽深井口传来的回声。他不知道这个声音从哪里来,挥之不去,直往他耳朵里、心口里钻。他摇摇头,想把那声音甩走,眉间有烦忧之色。那场战事谁也没讨到甜头,满目的尸体展现着战场的残酷。事后,泠听到几个士兵在谈话,“你说那个娘们是怎么了,直往军师那冲,跟没看过男人似的。”军中生活枯燥,不免会说些话来消遣取乐,其他人听了哄笑成一团。粗鄙的话语刺激着泠的神经,他下意识地踢翻了那些人面前的板凳,用凌厉的眼神展现自己的愤怒。几人不解地看着他,谁都知道他不会武功,是个长得好看的书呆子罢了,可触及他的眼神后都不敢作声了。他们惊恐于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会有那样的眼神。回去后泠把自己关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他觉得自己失控了。他觉得自己足够冷静,从不外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却屡次因为那个名字控制不住自己,做出超出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那个女人他从未见过,他能确定他不认识,他也能确定自己对她没有任何的感情,有的只是陌生人之间多看的两眼。他再想,脑海里却空白一片,又恍惚之间有个隐在的声音控制了他。那种被无形的铁链束缚的感觉让他很想挣脱开桎梏,又无奈地什么都抓不住。胸口又疼了。他不是一个怕疼的人,可是依附在那里的疼痛是渗透进骨子里的,像是一把锋利的、带着寒气的匕首往他身上刺。泠解开自己的衣服,没有流血,胸口伤疤错落,好像构成了一个字似的,可仔细看又不觉得有什么。泠的脑海里不知道闪过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胸口刻着的是一个元字。这个发现让他不由地一颤。他不知道,曾经的自己,在多少个无人的夜晚,用那把永远对向敌人的匕首往自己身上刺,像是催眠自己似的重复,你爱她,你爱她!他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忘了她。他怕她难过,怕她再也不会笑了。他怕啊。在父母死后他终于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怕了。“泠?”笃笃的敲门声传来,泠面上闪过一丝惊慌,又听到门外人试探地问,“你在吗?”碧棠敲了半天门,才看见泠出来,她仔仔细细地瞧了他一眼,“你看起来很不好。”泠觉得碧棠的眼神分外地奇怪,“你来看我?”碧棠故作轻松,“我说过会经常来看你的啊。”之后泠请她进来,她扯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最后终于进入主题,“你今日看见了敌军的主将了?”“看见了。”他的话语平静如一潭死水。“有没有棋逢对手的感觉?”泠想起那个声音,但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她虽然厉害,但不过是一介女子罢了。”碧棠在他脸上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便接着说,“她可不是普通的女子啊。她是邺朝的洛长公主元梓筠,权倾朝野,皇帝见了她都要让三分。”“元——梓筠。”泠缓慢念出这个名字,紧接着随意地说道,“那又怎么样?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怕我输给她?”碧棠见他提起元梓筠完完全全是陌生人的那种冷漠,心中滋味莫名,“泠的能力,我怎敢质疑?”泠平日里还会给碧棠点笑颜,今日不知为何一副情绪不佳的模样,连伪装都懒得,“她什么身份与我无关,战场上刀剑无眼,谁还会睁开眼看看她究竟是何等高贵身份?”他的言语之中,满满都是对生命的漠视。碧棠不说话了。泠却又开口,“你上次说帮我恢复记忆。”“有一味药草太过于稀缺,所以——”泠完全理解她那看上去“为难”的表情。他只记得被碧棠救了之后的事,他们都说,他是族长的儿子,名叫雪泠,虽然不会什么武功,却擅长出谋划策。族,蛊族,以蛊为立身之本。每个人都会蛊术,唯独他对此一无所知。她让他不要在外人暴露自己失忆的事情,他应了。她让他上战场,它应了,她让他对付元家,他应了。她让他戴上面具,不展现自己的真面目,他也应了。他知道她在利用他,可他也知道,她救了他。他有疑惑,他不说。他知道碧棠不会害他,却也知道她不能全信。“既然如此便罢了。”碧棠松了一口气,“你放心。我会再找找的。”泠点点头,他根本不急。“有元梓筠在,这簇城恐怕是很难守住了。”她突然感叹了一句,“她征战沙场多年,几乎没有败仗。”“你似乎了解得很清楚?”碧棠急忙否认,